第245章 厲政霆:我賭的就是她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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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氏醫院行政樓的頂層辦公室裏,煙霧繚繞,被尼古丁辛辣的氣息充斥著。
    院長和一眾腦科神經的骨幹醫生不由的麵麵相覷,都報告完了這麽長時間,但坐在上位的年輕老板卻僵持著一個姿勢,保持了近二十分鍾。
    院長斟酌著開口道“厲總,您還有什麽想要了解的,我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聞言,厲政霆才放下了手中燃了一多半的煙,將煙蒂碾滅在水晶的煙灰缸裏。
    本就低沉醇厚的嗓音,被煙熏過後更顯得粗糲了幾分。
    “把剛剛的話,再重複一遍。”
    院長捏了把冷汗,心中忍不住的想,難道是因為本命年的緣故,今年才格外的多災多難嗎?
    “厲總,溫小姐的情況實屬意外,我們提前預判了這種可能,可沒想到的是,溫小姐的情況和我們預想的……不太一樣。”
    “雖然這種病例不多,但也不是特別罕見。”
    厲政霆抬頭瞥一眼,心情愈發急躁“說重點。”
    不疑有他,一旁的醫生繼續撿著主要的回答“常規的失憶症,是因外力等原因,忘記某一時間段的記憶,而還有一種最為罕見的,則是選擇性的忘記了一部分記憶。”
    “比如當一個人的身心所承受的壓力太過沉重,總有不堪重負的一天,這時候患者身體的自我保護意識就會替主人自動的屏蔽一部分,尤其是那些讓她痛苦崩潰的人和事,都會選擇性的忘記,而外力的撞擊,隻是一個契機而已。”
    “或者換句話來說,若不是這次被撞到了頭部,溫小姐她……”
    厲政霆的手臂不自覺的抖動了下,他下意識的想要去摸煙,想壓製住心頭的躁動,可一摸卻發現煙盒裏早就空了。
    “若不是,她會怎樣?”
    “如若不然,清醒狀態下的情況下,溫小姐會因為心理防線的崩潰,導致精神錯亂或是失智。”
    簡單來說,就是瘋了。
    “所以這次溫小姐不是忘記了某一時間段的記憶,而是忘記了有關於厲先生的記憶,所有和您有關聯的人和事,都被溫小姐的大腦自我保護意識,隔絕在外,從而徹底忘記。”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畢竟忘記了,還可以重新開始,若是真的精神失常了,魂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隻剩下一副軀殼在世間,更沒什麽意思。
    又或者精神沒有錯亂失常,也會因此而產生自毀傾向。
    畢竟一個正常人,所承受的痛苦是限的,一旦超過了這個度,就會想辦法去終結這種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辦公室裏的人徹底空了,久到日薄西山又天色將明。
    厲政霆才推門離開了辦公室,在所有人陸陸續續上班打卡之時,才踩著朝陽和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一腳油門離開了醫院。
    墨色的柯尼塞格行駛在環山公路上,汽車引擎的聲音帶過一陣低沉如怒吼般的轟鳴——
    厲政霆耳邊一直回響著醫生說過的話——
    【一個人的身心所承受的壓力太過沉重,總有不堪重負的一天……】
    【溫小姐會因為心理防線的崩潰,導致精神錯亂或是失智……】
    【所有和您有關聯的人和事,都被溫小姐的大腦自我保護意識,隔絕在外,從而徹底忘記……】
    此時的厲政霆,心理被兩股僵持的情緒所裹挾著,刺激的他不斷將油門踩到最大限度!
    眼看前麵百米處就是斷崖,他卻沒有及時刹車,而是一雙黑眸緊閉著,將油門踩到了最底!
    在車頭堪堪擦過斷崖邊時,嗤——
    一陣尖銳的刹車聲響起,帶起的煙塵不斷隨風飄揚著。
    再睜開眼時,厲政霆的心中早已沒了剛剛的糾結徘徊,他幹脆利落的打著方向盤,調轉了方向,馬不停蹄地向山下駛去!
    清晨的厲家老宅。
    厲老爺子正在心不在焉的侍弄著花草,想起剛剛下屬傳達的信息,他心中尤為不安。
    電話裏說,他們已經查到了承歡小姐的行蹤,可就在剛有眉目之際,卻又突然中斷!
    像是被人惡意抹去了一樣。
    就在他分析到底是誰會和厲家作對之時,管家突然來報,說是少爺回來了。
    厲政霆頂著寒氣尤深的霧氣,進了家門。
    厲振邦透過老花鏡看了他一眼,當看到他眼底的暗色和急促起伏著的胸膛時,便猜出這混小子怕是知道了打打已經失憶的事兒了。
    厲振邦沒有說話,隻安安心心的澆著花弄著草兒的,把他當成了空氣。
    “爺爺,您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厲振邦瞥他一眼,冷冷的開口“知道什麽?”
    這幾分鍾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將外露的情緒盡數收斂,又重新恢複成了那個雷厲風行的厲政霆。
    “打打她……失憶了。”
    哐——
    厲振邦將澆花的桶重重的撂下來!
    他是看著眼前這人長大的,自然是輕而易舉就看出了厲政霆心中的所思所想。
    “醫生說的話,你不會隻聽一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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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振邦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你現在放打打走了,她就算日後再慢慢記起這些往事,也會因為有了新生活而慢慢放下,也總有釋懷的一天,就算想不起來……”
    “爺爺,我賭的就是她想不起來!”
    確實,若是想不起來,溫融也照樣可以開開心心的重新過新的人生,她還年輕,人品良善性格又好,還生的傾國傾城,隻要她想,估計沒人會不喜歡她,她遲早會遇到一個真心愛她護她的人,一切都來得及。
    厲振邦被他無法無天的話語,氣的血壓驟升,指著他鼻子罵道——
    “你在拿什麽去賭?拿打打的未來去賭?你還是不是個東西?她好不容易忘了這些糟心事,你還想著去騙她!你……政霆,你就忍心嗎?”
    忍心嗎?
    剛剛他開到懸崖邊的時候,也這樣問過自己——她忘了一切也好,徹底放開她,還她自由和餘生的寧靜。
    另一道邪惡偏執的聲音惡魔般的壓製了著一股念頭——你甘心嗎?她忘了一切,也忘了恨你怨你,她那麽好那麽柔,你舍得放手?
    甚至那一瞬間,心中出現了一股瘋狂的念頭——直接衝下懸崖!將她徹底托舉著逃離自己的深淵。
    可最後,他還是反悔了!
    厲政霆抬起頭時,萬千奔湧的喧囂瘋狂,盡數收斂成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我賭的就是除了我以外,不會有人比我更愛她疼她。”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微揚著下巴,眼中帶著一股走火入魔般的執拗與妄念。
    厲振邦料到了這一點,隻是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麽快。
    “可她忘了你,你對她而言,就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隨即,厲政霆得意的勾唇,露出了這麽多天來的第一個笑容來。
    “您放心,我會盡自己所能的讓她重新愛上我!”
    厲老爺子看著他雀躍的表情,心中忍不住的暗罵了句“自大又自負的臭小子!”
    想起剛剛那通越洋電話,老爺子正色道“你的人那裏有承歡的下落麽?”
    聽到妹妹的名字,厲政霆的內心也為之一顫。
    “我安排了隊裏的人一直在尋,可一直沒有承歡的下落,也包括厲蘇洲。”
    聽到他的稱謂,厲老爺子歎了口氣,“政霆,再怎麽說他也是你的父親。”
    厲政霆冷嗤一聲,帶著不由拒絕的輕蔑,“拋妻棄子的男人,不配當我的父親!”
    “況且,若不是他的私心,承歡也不會還在繈褓之時就被他抱走!”
    當初厲蘇洲為了別的女人拋妻棄子,可他不肯離婚,甚至還回來繼續哄騙翁書瑤。
    翁書瑤以為他回心轉意,便原諒了他,之後便有了承歡。
    可承歡不過滿月的時候,就被厲蘇洲擅自帶去了歐洲。
    直到現在都杳無蹤跡。
    …………
    歐洲某邊陲小國。
    這裏是安徒生的故鄉,可哪怕是初春的季節,北風也照樣刮的人忍不住將下巴狠狠縮在衣領中。
    臨河的別墅前,站著一名穿著寬大外套的嬌小身影,看著格外的乖巧,惹人生憐。
    她按響了門鈴,不過一會兒,一個典型西方麵孔的男人,來打開了門。
    女孩停頓了下,不知男人說了些什麽,才微微點了點頭,遲疑的走了進去。
    等她走進去後,男人臉上紳士的表情瞬間消散,甚至謹慎的探頭在門口處左右望了望。
    不遠處的一輛私家車上。
    “ean,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年齡,經曆,甚至是長相,全都對的上!”
    後座的男人目光幽深而刺骨,和往日溫潤的形象天差地別。
    “確定她就是厲承歡?”
    駕駛座上的人無比篤定“我們辦事您大可放心,肯定是她,畢竟dna比對統統對的上。”
    應淮年打開了手機那頭沈卻傳來的詳細資料,甚至還附著一張不甚清晰的遠景照片。
    看不清眉眼,隻能看到一張偏冷白的臉蛋,和及耳短發。
    “畢竟開弓沒有回頭箭,這種滅頂之災若是牽扯到無辜的人,那人的一生也就毀了。”
    駕駛座上的男人望後視鏡看了一眼,心中不由的發毛!
    明明是這麽一個斯文如玉的形象,為什麽給人的感覺卻這麽毛骨悚然?
    他不由的同情起這個可憐的東方女孩兒了。
    …………
    蘭姨走進房間時,溫融麵前的午餐才吃了一小半都不到,明明蘭姨做的菜肴極其對她的胃口,可是她就是吃不下。
    看著沒被動幾口的飯菜,蘭姨忍不住的關心“打打,是不喜歡吃嘛?要不我給你重新做點東西……”
    溫融擺了擺手,“不由麻煩了蘭姨,您做的都很好吃,隻是我不太餓。”
    蘭姨一聽這話,心中可泛起了難。
    醫生昨天的檢查結果可說了,她身體的營養有些跟不上,一定要注意食補,這樣才能盡快養回來。
    尤其是她現在是雙身子的,更得注意進補了!
    但是醫生也說了,孕媽媽最重要的就是心情,吃的多點少點其實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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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可難為壞了蘭姨。
    “蘭姨,昨天那兩個人說的話,是……真的嗎?”
    她吃不下飯,歸根結底這才是主要原因。
    蘭姨摸了摸她的手,語重心長的開口“打打,蘭姨先不說她們二人所說的是真是假,隻單看楚煙母親和楚煙表裏不一的言行舉止,你覺得她們的話可信度有幾分?”
    溫融蹙起了淺淺眉宇,回想著那雙桃花眼底的陰狠,隻覺得遍體生寒。
    “蘭姨,那個叫楚煙的和我歲數差不多,她曾經是不是我的同學之類的?”
    “打打小時候的事情,蘭姨知道的有限,不過之前你和先生確實是一個國際高中的,而且還都是北城大學的呢!”
    溫融眨了眨眼睛,嗯……還是想不起來任何一點過往的跡象。
    她印象裏,最好的朋友隻有戚染,不過那是她在大學時期才逐漸熟識的。
    對了!染染!
    染染和自己關係那麽好,如果按照蘭姨說的,厲政霆和自己是校園戀愛,那麽身為自己最好朋友的戚染,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自己問染染不就行了嘛!
    “蘭姨,我的手機呢?”
    蘭姨噢了一聲!立馬去樓下的包包裏,將溫融的手機拿了上來,遞給了她。
    “打打,你要給誰打電話啊?”
    蘭姨覺得她可能是要聯係家人,可沒想到溫融笑著對她說,“我要打給我最好的朋友,她叫戚染,是個可漂亮可漂亮的女孩子了!”
    蘭姨表情有一瞬間的驚愕,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戚染啊……”
    溫融來了興致,“蘭姨也認識染染嘛?”
    蘭姨心中扼腕不已,她當然認識了,整個北城沒有不認識她的,畢竟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啊!
    隻是可惜,現在的戚染早已不是溫融記憶中的戚染了。
    還來不及阻止,溫融就撥通了戚染的電話,嘟嘟聲傳來,蘭姨也不好再阻止。
    尤其是看到溫融這孩子好不容易能多開心一些,她也不忍心去打斷。
    y國——
    戚染去樓下的亞超大包小包買了很多吃的,自從來了y國後,她很少去外麵吃,這裏的白人飯她實在吃不慣,而且大多都是冷的涼的,哪怕她其實不怎麽挑食都受不了天天吃。
    況且呦呦現在也快五個月了,營養得跟上,想到這裏戚染心中軟成一片。
    她的崽崽很乖,整個孕期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一點害喜嘔吐的反應,吃什麽都沒有問題,而且也沒有水腫和失眠之類的妊娠反應。
    呦呦真的是個天使寶寶!
    所以哪怕再不想出門,也會到樓下的亞超一次性買夠一周的量,回去自己做飯吃,盡量吃的好一點,不委屈她的崽崽。
    正當她在等電梯之時,口袋裏的電話響了,她一愣!隨即湧上一陣狂喜!
    知道這個號碼的,隻有她的溫溫一個人!
    戚染急忙將右手的東西統統遞到了左手這邊,急切的掏出了口袋裏的手機,看到上麵閃爍的【溫溫】二字,立馬接了起來!
    “染染,你怎麽跑國外去啦?”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戚染不由的一愣,溫溫怎麽……會說這樣的話?
    “染染……說話呀?”
    戚染焦急的要命,她根本沒辦法說話,隻能在這頭發出輕細的“唔唔”聲!
    叮——恰好這時電梯門開了!裏麵出來了一個人,戚染戴著寬帽簷的帽子,不抬頭的話,根本看不到對方的長相,所以隻能看到對方精致名貴的黑色皮鞋。
    她擔心擋住對方的路,立馬往旁邊讓了讓。
    可戚染沒有發現的是,那人根本就沒有離開。
    溫融看了眼正在通話中的界麵,擔心的問“染染……染染在聽嘛?”
    戚染隻能敲幾下屏幕,希望溫溫能聽懂她的暗示,可她一手提著袋子,根本就兼顧不了那麽多。
    就在這時,她手中突然一空,對麵的人接過了她手中裝滿了食品的袋子,戚染以為是好心的鄰居,心中很是感激,但是她不能說話,隻能不停的鞠躬表示謝意。
    “嗤——”
    聽到這聲熟悉到深入骨髓的輕笑,戚染猛地僵住了彎腰的動作!
    “戚染……”
    低沉陰冷的聲音從男人的薄唇吐出,俊美的眼底慢慢變得赤紅。
    顧封爵抬手掀開了她的毛絨帽子,溫熱的指尖劃過她的側頸,帶起一抹銳利的戰栗。
    掂量著手中東西的分量,他的呼吸又重了幾分!
    顧封爵知道戚染來找自己那天晚上,就已經懷孕了,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孟浪放肆,他心中一陣後怕!
    但是嘴上卻混不吝的咬牙切齒道“行啊戚染,敢懷著老子的種就上門來替別人求情,你也不怕我再用力點,把咱閨女給折騰掉了!”
    哐當——
    這頭的溫融隻聽到一陣手機掉落的聲音。
    緊接著通話就被迅速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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