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庭院外小園香徑，聞著叢林間鳥鳴蟲叫，白洛因來到了甄大成中式豪宅的高闊大門前，被兩個警衛攔住了去
    “幹什麽的？”
    “我找甄大”
    警衛將白洛因上下打量了一番，沉著臉問道：“證件呢？”
    白洛因把身上僅有的學生證和身份證都拿了出來，其中一名警衛走了進去，另一名警衛像是防賊一樣地盯著白洛因，帶刺兒的目光紮得白洛因渾身上下都不舒
    過了一會兒，那名警衛走了回來，揚揚下巴，示意白洛因進
    這麽簡單就能進去？
    因為孫警衛事先的提醒，白洛因已經做好了被轟出去的準備，沒想到竟會如此順
    結果，到了裏麵，白洛因才發現他大錯特錯
    進了大門，才僅僅是第一
    庭院大的令人咋舌，在土地如此緊張的當下，私人擁有如此寬敞豪華的庭院真是暴殄天院子中央有個魚塘，初春的清晨，水麵上結了薄薄的一層冰，池水很清澈，可以看到冰層下麵的魚兒歡快地遊動
    距離魚塘不遠處有著幾棵老樹，每棵樹的枝杈上都掛著三四個鳥籠子，裏麵的鳥吱吱喳喳叫個不還有隻會說話的鸚鵡，一個勁地在那兒說著“你好，你好”，白洛因往前走了一步，就聽到大狗的狂吠
    是一隻凶猛威武的奧達獵犬，很少見的犬
    白洛因禁不住一喜，暫時忘了自己所來的目的，上前去逗這隻起初這隻奧達獵犬還一副殘暴凶猛的架勢對著白洛因，好像靠近不得碰不得，一般人早就敬而遠之了，白洛因偏偏就不吃這一套，過了不足兩分鍾的樣子，這隻狗就和白洛因打成一片
    “你本事不小啊！”
    聽到聲音，白洛因身體一僵，剛才高興過頭了，連身後站著一個人都不知趕緊轉過身站起來，看到一張極其普通的男人臉，這種人在街上一抓一大把，如果不是在這裏看到，白洛因肯定不會把他往高官身上聯
    “我的這隻狗隻認主人，你是第一個能靠近它的外”
    白洛因神色一凜，“您是甄先生麽？”
    甄大成點點頭，“我就”
    白洛因心裏訝然，都說這人很怪，我也沒看出來哪兒怪啊！
    “甄先生，我有事情想求您幫”
    甄大成淡然一笑，“我知”
    白洛因還未開口，甄大成就繞過他，走到樹根兒底下逗鳥去白洛因覺得這兒不是說話的地兒，他要等甄大成把自個的事情忙完了，再鄭重其事地和他
    甄大成逗完鳥，看都沒看白洛因一眼，自顧自地朝正對麵的廳堂走
    白洛因沉默地跟在後
    到了廳堂門口，甄大成進去了，白洛因被攔在外
    “我有事情要和甄先生”
    站在門口的人一副僵屍
    “我知道，但是甄先生現在有事要忙，沒空和你談，你先在外麵等著”
    白洛因順著窗口朝裏麵看了一眼，甄大成什麽事兒都沒有，就在那一個人喝茶呢，多麽好的聊天契機啊，可就是幹著急進不後來白洛因也想通了，像甄大成這種人物，哪個不得擺點兒架子？既然讓他在外麵等，那就幹脆等好
    這一等就等到了中
    白洛因早晨就沒吃飯，肚子早就餓得叫喚了，瞧見有人給甄大成送飯進去，覺得這會兒想進去估計沒戲了，於是打算吃完飯再
    走到大門口，又被那兩個警衛給攔住
    “我要出”
    “出去也需要甄先生的批”
    白洛因隻好又原路返回，再一次來到廳堂外麵，對門口的人說：“麻煩您幫我進去通報一聲，我想先出去吃個”
    僵屍臉一副漠然的表情說道：“先生用餐的時候不能隨便進去打”
    白洛因隻好接著
    這一等又是一個多小時，終於看到有人端著吃剩下的餐食走出來
    “現在可以幫我通報一聲了麽？”
    僵屍臉木訥地走了進去，沒一會兒又木訥地走了出
    “先生說了，你要出去可以，出去就別指望進來”
    白洛因募的愣住，看了看僵屍臉，沒有一丁點開玩笑的意他攥了攥拳，心裏暗暗給自己鼓氣，餓一會兒怕什麽，既然他已經讓你進來了，就等於答應了一剩下的一半機會需要你自己創造，一定得耐住性子，讓他看到你的誠
    這麽一想，白洛因的心又靜下來
    甄大成吃完飯，其他的人也紛紛去吃飯了，隻剩下白洛因一個人站在院子
    兜口裏手機在響，一看是顧海的電
    “在哪呢？”
    白洛因隨口回道，“在家”
    “今兒中午吃的什麽？”
    白洛因想了想，“吃的包餃”
    “草，真尼瑪幸福啊！我和虎子出來吃了，又點了一堆中看不中吃的玩意”
    你知足吧……白洛因心裏暗暗
    顧海問：“晚上回來麽？回來給你煮麵條”
    這會兒想起顧海煮的麵條，突然間覺得好美
    “沒準呢，我要是回去會提前打電話告訴你的，你先吃飯”
    “”
    手機掛斷，白洛因歎了口氣，扭頭朝廳堂裏瞅了兩眼，竟然沒看到甄大他心裏一緊，又挪動了一下位置，伸著脖子往裏看，還是沒看見甄大
    “甄先生呢？”白洛因朝僵屍臉
    “甄先生出去”
    “什麽時候出去的？”白洛因一
    “就在你剛才打電話的時”
    白洛因懊悔不已，忙問僵屍臉甄大成去了哪裏，僵屍臉往那一戳，眼睛一閉，一句話都不回白洛因隻好自己在院子裏找，終於，在最西邊的那間臥房，看到了脫外套準備睡午覺的甄大
    不用問也知道，他肯定進不
    中午的太陽很大，曬得人直發困，白洛因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無聊地看著院子站著的其他除了僵屍臉，每個房間門口都有人把守著，白洛因禁不住想，這個甄大成到底惹了多少人啊？竟然派這麽多人給他守
    而且白洛因發現，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僵屍，往那一站動都不動，剛才全都睜著眼，這會兒全閉上了，院子裏安靜得出奇，隻能聽見鳥叫
    沒一會兒，一陣隱隱約約的鼾聲傳
    白洛因仔細聽了一下，不像是屋子裏發出來的，況且這裏的每個房間隔音效果都相當好，即便是打呼嚕也聽不
    可他剛才聽得真真切切
    白洛因忍不住側目，發現旁邊站著的僵屍閉著眼睛，胸脯隨著鼻息一起一白洛因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結果鼾聲越來越大，很明顯是從他的鼻子裏發出
    草！白洛因心裏訝然，這幫家夥不會是站著睡覺吧？
    事實證明，白洛因的想法是正確的，外麵所有閉著眼站立的人都在睡白洛因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心裏突然想起了孫警衛的忠告，這裏貌似真的是個不祥之
    又站了兩個多小時，白洛因連個瞌睡都不敢打，生怕一個瞌睡過後，甄大成又從他眼皮底下溜走
    終於，白洛因等到了甄大成從床上坐起來的那一
    困倦的神經一瞬間精神起
    白洛因挺直腰板，注視著甄大成穿衣服、下床、在屋子裏踱步、坐下喝水、接電話……然後，邁著輕緩的步子朝外
    終於熬到頭了，白洛因趕緊走到門口候
    甄先生的身影出現在白洛因的視線中，他的臉上是帶著笑容
    白洛因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往前跨了一步，“甄先生……”
    “哈哈哈……老李，你總算來了！”
    突然一陣熱情的寒暄和身後的笑聲震醒了正在做美夢的白洛因，他轉過身，甄大成已經和另一個男人摟抱在一起了，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從他身邊走過，進了另一間屋
    白洛因站了好久才挪動步子，繼續走到那間屋子外麵靜
    兩個男人坐在裏麵下棋，一盤棋才剛剛開
    “你站在這裏會影響先生下棋的，請到那邊等”又一個僵屍臉朝白洛因伸出手，表麵上是恭送，實則是驅
    為了心中的謎底，白洛因再一次忍受了這份屈辱，站到稍遠一點兒的地方等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轉眼間又到了吃晚飯的時
    甄大成和那位棋友在屋子裏共進晚餐，香味兒順著窗口溜了出
    白洛因咽了口吐沫，他已經沒有退路了，現在出去，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隻好拿起手機，給顧海發了條信息，告訴他自己不回去了，便繼續忍受饑餓的煎
    這一頓飯又是兩個小時，白洛因已經感覺不到餓了，大概是餓大勁兒
    他現在隻祈求甄大成能趕緊出來，哪怕給他五分鍾的說話時間，他就知足
    終於等到了棋友離開，甄大成出來送他到門口，白洛因沉默地跟在後麵，兩條腿已經麻了，走路的姿勢都有點兒變形了，可眼神裏仍舊帶著小小的興
    這一天馬上就要過去了，到了這個點兒，他應該沒什麽事了吧？
    看到甄大成走回來，白洛因緊走兩步迎了上
    “甄先生，我們……”
    “你還沒走啊？”甄大成對白洛因的存在表示訝
    白洛因很平靜地告訴他，“我一直在等”
    甄大成點點頭，就沒再說什麽，徑直地走進臥房，白洛因在門口被攔截
    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裏麵看電視，然後他夫人回來了，兩個人一起看電視，再然後，屋子裏的燈滅
    白洛因的心也跟著寒
    外麵的人已經換了一撥，這一撥看起來更威猛，幽暗的燈光打在他們的臉上，看起來陰森駭
    看來，要在這裏蹲一宿了，白洛因點了一顆煙，無聊地看著院子裏的布局，這會兒才發現，這裏不像是個人家，倒像是個禪院，難不成甄大成還吃齋念佛？白洛因被自己這個想法逗笑了，信佛的人能有這麽狠毒的心麽？
    白洛因正在自娛自樂，突然感覺頭頂上一股寒意，他猛地抬起頭，一個人正端著一個大他還沒反應過來，一盆涼水就那麽潑下來浸濕了棉衣、羊絨褲、順著脖頸子流到裏麵，每一股水流都像是一把冰刀，戳刺著他皮肉下麵的一根根肋
    剛剛開春，夜裏極寒，白洛因被凍得猛然間跳起，拽著施暴者的衣領，哆嗦著薄唇問：“為什麽用涼水潑我？”
    施暴者麵無表情地看著白洛因，“這裏不能抽煙，我隻是幫你把煙熄”
    白洛因牙齒凍得嘚嘚作響，揮出的拳頭都帶著冰碴
    施暴者再次開口，“這裏不能大聲喧嘩，如果想打架，我可以帶你出”
    白洛因的身體僵硬得如同一塊石
    到了後半夜，白洛因的衣服已經結上一層冰了，頭發被凍成了冰棍，一根根地搭在腦袋他感覺自己的腿已經凍麻了，完全沒了知覺，這會兒要是截肢，都不用打麻為了讓自己暖和起來，白洛因開始在院子裏跑動，結果他一跑狗就叫，狗一叫僵屍臉又過來
    “這裏不能大聲喧”
    白洛因徹底體會到了饑寒交迫的感覺，這還勉強可以忍受，最讓人不能忍受的，是無休止的等待和看不到邊的希
    白洛因走到距離甄大成臥室最遠的那個牆角縮著，給顧海打電
    深夜裏，顧海的聲音聽起來那麽溫
    “這麽晚還沒睡？”
    白洛因手抖得厲害，“我有點兒冷，你陪我說說”
    顧海的口氣中帶著滿滿的心疼，“你傻不傻啊？冷了就多蓋一床被子麽！和我說話管屁用啊？再去櫃子裏抱一床被子出來，麻利兒的，別犯懶啊！”
    白洛因笑得很艱難，“不去，就想和你說”
    顧海頓了一會兒，語氣又柔和了幾
    “是不是想我了？小寶貝兒？”
    一陣冷風猛地飆過來，白洛因趕緊縮起脖子，結果還是被凍得呼吸困這種冷直接往骨頭縫兒裏鑽，侵蝕著白洛因僅存的那點兒意誌，他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心裏的警鍾不停地敲擊著，絕對不能暈倒，暈倒了他們肯定會把你扔出去的，出去了就進不來
    “怎麽不說話了？”
    白洛因咬著牙挺了一會兒，聽著手機那頭傳來的呼吸聲，心裏終於暖了
    “大海，你抱抱我”
    “……因子乖，我抱著你呢，快點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