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人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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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濟南府穿越實錄!
    魏永明幹笑了幾聲“怎麽個意思?你今天脾氣可真夠大的,是不是跟老婆們慪氣了?”
    “你說什麽?”羅亞安雙眉逐漸擰緊“魏登初,你在本官麵前一向放肆,究竟是誰給的膽子?!”
    “我”魏永明心頭猛的一震,呆若木雞般僵在了當場。
    不妙。身旁這個山東巡撫難道不是羅亞安?
    對,不是他!雖然嗓音沒有明顯變化,但羅亞安平時說的是濟南味兒普通話,而眼前這人則是一口摻雜了山東河北口音的京片子,隻要仔細辨別就不難區分。
    莫非他才是正牌的崇恩?那羅亞安呢?被崇恩的人格壓製了?還是穿越回去了?
    魏永明瞬間渾身冷汗淋漓,腦子裏一團亂麻,陷入到此生從未有過的慌亂處境之中。
    “講啊!”崇恩語速平緩,但聲調和神態隱隱透出瘮人的威嚴,與羅亞安平日的裝腔作勢截然不同“本官問你話呢,如何不答?”
    “大人容稟,”魏永明努力定了定神,規規矩矩的起身垂手站立“小人小人在大人麵前不敢放肆。”
    “不敢?適才你的言行還不夠放肆麽?”崇恩慢悠悠的翹起二郎腿“你這刁民非但向來猖狂無禮,甚至還常跟本官稱兄道弟,我說的沒錯吧?”
    “大人自然是不會錯的。”魏永明小心翼翼的笑笑“還請您明鑒,小人一介草民,平日連這院署都無法踏足,又怎有機會與您高攀?若要問是誰給了小人膽子,那也是大人您親口給的呀。”
    崇恩皺著眉頭未置可否,眼中不經意間露出些許迷茫。
    魏永明瞄瞄他的臉色,又試探著說道“草民在您麵前的確不拘小節,可那全是仗了大人您的厚愛啊!您先前常常召喚小人來此說話,還曾多次大駕蒞臨寒舍。如此一來,小人不免有些得意忘形,還請大人恕罪。”
    “本官隻依稀記得曾數度與你相談甚歡,卻想不起來究竟說了些什麽。”崇恩手扶額頭喃喃自語“我還到過你家中?所為何事?”
    “大人忘了?”魏永明微微鬆了口氣,給出一個讓對方最容易接受的理由“您當初常到寒舍與東洲先生研討書法、飲酒對弈,近兩年公務不忙時偶爾也去歇息片刻。”
    崇恩大惑不解“你是說子貞兄?他不是住在濼源書院麽?去你家幹什麽?”
    “何老先生初到濟南時居於院署之內,後來您說小人家宅幽靜寬敞,就請他過去暫住了一段日子。這些事情大人都不記得了麽?”
    “經你這麽一說,似乎又想起了少許。”崇恩癡癡環視一圈屋內,驚疑不定道“自從前幾日偶感微恙,我腦子裏就像被塞進了一團漿糊,許多記憶雜亂無章、斷斷續續,仿佛近些年一直處在半夢半醒之間。”
    “大人”魏永明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顫聲笑道“可您畢竟沒忘記登初。”
    “是啊。與你有關的事情初時還能記得大差不差,不料一兩日內便如退潮般忘掉了八九成。如今”崇恩欲言又止,停頓良久才說“如今雖能認得你是西城營的魏登初,卻想不起咱們是如何相識的。”
    魏永明立刻回憶起了宮二哥被穿越後的記憶流失,不禁微感悲涼“小人還記得清清楚楚,願一五一十為大人講述明白。”
    “好,你說吧。”
    “鹹豐四年春天,大人率軍擊潰發匪,收複臨清。當日小人在城中被勝保麾下軍卒砍傷,幸虧您及時趕到相救,登初才僥幸逃過一死。”
    “是你?”崇恩微微一怔“這事兒我倒還有印象,當時好像是一個銀號夥計受了重傷。”
    “沒錯!登初當時是在銀號做事。後來您又親自做主,讓東家將女兒許配給我。小人小人能有今日,全仰仗巡撫大人您的關愛呐!”
    魏永明說著說著,兩行熱淚情難自已的滾滾而下。雖說多少有一點逢場作戲的成分,卻也是由衷感念羅亞安這些年來不遺餘力的幫扶,同時對眼前的猝然變故倍覺傷懷。
    “是這樣嗎?”崇恩盯著他愣愣出神“後來那些事情,本官全都想不起來了。”
    “不論大人是否能想起,登初必當銘記大人的恩情!”
    崇恩臉上短暫現出慈祥的笑容,隨即緩緩搖了搖頭“既然你講出了那些情由,以往的無禮放肆之處,本官就不再追究了。”
    “謝大人寬恕!”魏永明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和淚水,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卻聽崇恩又說“你我官民有別,不宜任意來往。即日起,咱二人先前種種一筆勾銷,你今後不得再有逾矩之舉,明白麽?”
    “是,小人牢記在心。”魏永明心中一寒,倒退兩步躬身一揖“小人這就告退了。”
    “等等。”崇恩抬手一指“你這無法無天的腦袋怎麽回事?也是本官準許的麽?”
    “呃嗯。”魏永明吭哧了幾聲“大人當日”
    “我說過了,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崇恩冷冷打斷了他“該剃的剃,該留的留,不許你再打著本官的幌子肆意妄為,否則休怪國法無情。”
    “是。”魏永明不敢多說,轉身出門來到院中抬頭看向天空,感覺微微有些眩暈,一陣久違的孤獨感猛然襲上心頭。
    羅亞安在時不僅明裏暗裏了各種幫助,更是給了他一份來自同時代的強大精神支撐。可從今往後就隻剩下自己留在這紛亂的大清國,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了。
    魏永明情緒異常低落,恍恍惚惚一路走出大院,忽聽身後有人呼喚“魏副營總,請等一下。”
    回頭一看,平日給羅亞安煮茶裝煙的那個仆人匆匆小跑到近前,手中還捧著一個信封“副營總,毛鴻賓大人寫給您的信寄到院署來了,撫台大人叫我轉交給您。”
    “毛大人?他怎麽會給我寫信?”魏永明略感奇怪,緊接著又是一激靈“大人何時把信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