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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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在外海迷失方向是常事, 但那是對探索者而言。
星球上絕大多數人都不會吃飽了撐的來外海的未知區域玩, 哪怕駐紮在外海沿岸的海軍們, 也是隻在有任務時才會開進來。
不過海軍好歹來過, 有經驗。
剩餘這些第一次來未知區的研究員、特戰隊成員和阿輝他們則多少都有一點緊張,夏淩軒同樣如此,但他一早就想過出海,對大海並不畏懼,隻擔心他家寶貝兒會出事,便握緊了對方的手,走到哪都牽著。
霧氣很快蔓延上來, 能見度不到百米。
艦長試圖通過太陽分辨方向的計劃泡湯, 無奈地告訴他們減速,順便看看海麵上是否有東西。
傅逍道:“我聽說船在這裏迷失後一般會莫名其妙就開出去了?”
艦長點頭:“但時間不確定,運氣好兩三天,運氣不好十天半個月, 甚至更久都有可能。”
出發前他們做了充分的準備,船上的物資足夠養活他們, 倒不用擔心會斷糧。如今海麵平靜, 霧氣彌漫,按照以往的經驗,軍艦慢悠悠地開個三四天就能回到礁石帶了。
士兵們該吃吃該喝喝,都比較淡定。
其餘人在軍艦不緊不慢地開了兩天後也漸漸適應了環境, 海麵依然沒發現奇怪的東西, 夏淩軒和阿輝幾人忍不住暗暗皺了一下眉。
他們出海是為了尋找文析和自身問題的解決辦法, 那麽廣袤的外海海域,軍艦在這裏約等於天嘉國土上一隻斷了觸角的螞蟻,想找對地方簡直是撞大運。如果幾天後真的稀裏糊塗地出去了,這一趟就是白來。
溫祁看著夏淩軒:“你們沒什麽感覺?”
夏淩軒道:“什麽?”
溫祁半開玩笑地道:“比如受到無形的召喚之類的。”
夏淩軒道:“沒有。”
溫祁便陪他一起望著海麵,沒問他找不到線索該怎麽辦。
就如同夏淩軒了解他,他也了解身邊的這個人,換位思考,要是自己遇上夏淩軒的情況,肯定也不會輕易認命。
夏淩軒看了他一眼,從身後將人抱進懷裏,把頭埋進他的頸窩。
溫祁提醒:“你小心崩人設。”
夏淩軒道:“我不撒嬌,抱一下又沒關係。”
溫祁心想:你還知道你平時總撒嬌。
他沒推開身後的人,靜了一會兒道:“你是不是在想要是運氣好找到了解決辦法……”
夏淩軒不等聽完便道:“我不會用的。”
他現在有溫祁了,不需要改,再說萬一性格又變了,溫祁不喜歡他了可怎麽辦?隻要想想這個可能,他就覺得心慌。
溫祁道:“你真覺得這樣好?”
夏淩軒道:“反正我不會放開你。”
溫祁不置可否,夏淩軒一向不笨,並且有自己的判斷,再說找到辦法後想什麽時候用都可以,他沒必要為這種假設和這人辯論,便換了另一個猜測:“要是這次和上次一樣,沒給你們反抗的機會呢?”
夏淩軒道:“上次是我們手太欠,這次不會了。”
他終究沒忍住,試探地道:“寶寶,要是我的性格變了,你會不要我麽?”
溫祁坦誠道:“我得看情況。”
夏淩軒不滿地收緊手臂:“我的臉又不會變。”
溫祁道:“臉管什麽用?能吃麽?”
夏淩軒道:“能討你喜歡。”
溫祁淡定道:“我完全可以按照你的臉定製個充-氣-娃-娃。”
夏淩軒道:“……那玩意能有我好麽?”
他習慣性地在溫祁的頸窩裏蹭兩下,想起要崩人設,回頭瞅了一眼甲板,發現沒人注意他們,這才放心,壓下裝可憐的欲望抱緊了溫祁。
溫祁拍拍他的胳膊,陪他站了片刻,餘光掃見小麥拿著吉他跑過來,知道這位流浪歌手又有了靈感,正要一頓胡說八道把人打發走,小麥卻猛地一停,轉身望向了海麵。
夏淩軒早已抬頭,神色不明地看著白霧。
溫祁回頭看他:“怎麽?”
夏淩軒道:“好像有聲音。”
阿輝這時也找到了他們,從二樓一躍而下,說道:“我隱約聽見有聲音,問了問傅逍他們,全都告訴我沒聽見,你們呢?”
夏淩軒和小麥一齊看向他。
阿輝和他們對視一眼,懂了,轉向溫祁。
溫祁道:“我也沒聽見。”
話音一落,傅逍、雲秋和那五位打過試劑的人追著阿輝跑了過來。
幾人聊了兩句,確認打過試劑的也都沒能聽見聲音,就隻有夏淩軒他們三個人能聽到,傅逍道:“所以這是找到地方了?”
“不一定,”阿輝解釋道,“普通人類接受和使用的聲波有一定範圍,我沒記錯的話大概介於16-20千赫之間,而我們的聽覺範圍擴大了一塊,能聽見的聲音多。”
話是這麽說,但既然有聲音,他們當然要去看一看。
艦長得知這一情況,吩咐全員戒備,開始向那邊航行。士兵們不由得和那些新來的一樣繃緊了神經,一眨不眨地盯著海麵。
雷達失靈,目前隻能依靠夏淩軒幾人的耳朵來辨認方向,一點點摸索靠近。
如此謹慎地航行了一整天之後,白霧中漸漸露出一個黑漆漆的輪廓,夏淩軒眯眼看了幾秒,突然道:“航母。”
眾人頓時一驚。
他們本以為會是神奇的小島之類的,結果竟然是航母?哪國的?
隨著靠近,那影子更加清晰,可以看到航母周圍還有三艘軍艦,共同停靠在水麵上,且每艘軍艦都與航母連著鎖鏈,或許在他們看不見的另一麵也停有軍艦。
艦長拿著望遠鏡,沒看見有國旗的標誌,便吩咐手下繞一個小半圈,然後他們看見另一側停著兩艘軍艦,其中一艘也與航母相連,另外一艘則被炮轟過,看痕跡還蠻新鮮的。
這一發現讓他們的神經更加緊繃,夏淩軒靠著過人的眼力看清了上麵的國旗——曼星典。
艦長也開口道:“那艘軍艦是曼星典的,被打過。”
溫祁和夏淩軒幾乎同時閃過一個念頭,急忙道:“撤!”
然而已經晚了。
沒等他們後退,無形的聲波便呼嘯地激蕩開來,夏淩軒和阿輝幾人悶哼一聲,被震得頭痛欲裂,眼前一陣發暈。小麥則趕緊掛上耳麥開到最大音量,但還是暈乎地坐在了地上。
溫祁聽不見這個頻率的聲音,但能通過他們的反應猜到情況,一把接住夏淩軒,見他臉色發白,意識已經要漸漸模糊,喝道:“趕緊撤!”
士兵跟著大叫道:“不好,炮-彈!”
這麽近的距離,又是突如其來,簡直避無可避,基本是聲音落下的一刹那,炮彈就砸上了他們,瞬間整艘軍艦都劇烈地震了震。
溫祁護著夏淩軒一起撲在地上,聽見研究員對他道:“快,你們開著飛行器先走!”
艦長霍然扭頭:“別開玩笑了,在未知區開飛行器和找死差不多!”
那研究員也是急病亂投醫,被他吼得一愣,接著看看夏淩軒和阿輝他們的情況,更加著急,這時隻聽“嗡”的一聲,像是打開了擴音器之類的裝備,他們都看了過去。
下一刻,一個帶著痞氣的男聲響起了:“對麵的人聽著,我們是外海海盜,現在給你們兩條路,一是我們火力齊開把你們轟成渣,二是放棄抵抗成為人質,我們保證絕不虐待人質。”
艦長大罵一聲:“媽的這不是扯麽,外海什麽時候有海盜了!”
溫祁道:“可能是安高集團的人。”
一句話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溫祁沒浪費時間,簡單交代:“知國的。”
幾位研究員的臉色猛地一變,當初夏少和輝少他們屠了人家一座實驗室的事,研究院的老人們都知道,更要命的是夏少還宰了人家的總統。
艦長則越發不解:“知國的在這裏幹什麽?”
溫祁道:“這得問他們。”
艦長沒等細問,士兵便反饋說那幾艘軍艦上所有的炮火都瞄準了他們,他們一艘軍艦肯定幹不過人家。
如今開飛行器無異於找死,跑路也約等於找死,因為沒等跑掉就會被轟成渣,要命的是對方已經在數數了。
艦長前所未有的凝重,看向溫祁:“你還知道什麽?我們投降會不會有危險?”
“不能投降!”研究員道,“要是讓他們抓到夏少……”
溫祁打斷道:“投降。”
研究員叫道:“溫少?!”
“不然你想被他們轟了?現在有第二條路能走麽?你以為他們會讓咱們的飛行器飛起來?”溫祁反問,把已經昏迷的夏淩軒抱進懷裏,命令道,“按我說的做!”
艦長也能分析出利弊,吩咐人打出了投降的信號。
溫祁道:“雲秋過來,你們五個不準亂動,除非他們動手殺人,如果真的殺人,你們第一時間就去把他們的頭擒住,如果他們的頭壓根沒露臉,你們就把夏淩軒他們搶過來直接扔海裏去,聽懂了麽?”
他身上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那五個打完試劑的人不敢造次,齊齊點頭。
其中一人道:“要是他們不殺人呢?”
溫祁道:“那就等著我的信號再動手,如果我來不及傳消息,你們隻要聽見船上亂套了就想辦法脫身,先把他們的聲波裝置毀掉。”
五人道:“是。”
說話的空當,對方的軍艦便靠近了。
溫祁這邊全員放棄抵抗,十分配合,不一會兒便被帶上了航母。
昏迷的夏淩軒和阿輝毫無意外地被架走了。
溫祁秒進狀態,眼眶發紅,哽咽地掙紮著要拉住對方的手,結果被人無情地扯開,然後被死死按著肩膀,絕望地望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真感人,”旁邊慢悠悠走過來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拍拍手,“我剛知道他們這種變態對喜歡的人很在意,看來你也很在意他啊,是不是受他的影響?”
溫祁心思轉了轉,摸不準是狄焰向安高集團透的底,還是那艘曼星典的軍艦上有狄焰和西恒傑,然後被眼前的人試出來了這條重要信息。
他紅著眼怒瞪對方:“你到底是誰?”
“我們是海盜,”西裝男說著示意手下把那些士兵、研究員和特戰員等等全押走,目光轉到某個畫風突變的人身上,問道,“這誰?”
聲波已經停了,小麥臉色發白,一副腎虛的樣子看著他,說道:“我……我是迷霧樂隊的主唱,很有名,你竟然不認識我……嘔……”
他說到一半再也忍不住,張嘴吐了一地。
西裝男急忙後退,嫌棄地捂住鼻子。溫祁繼續演戲,擔憂地看著他,順便告訴西裝男這是自己的朋友,隻是有點暈船。
西裝男更嫌棄:“給我把他扔海裏去!”
“什麽?”溫祁猛地看向他,“你說過不會虐待人質的!”
西裝男道:“嗯,那我換個說法,給我把他捆好了吊外麵去,吹吹風就不暈船了。”
溫祁張口想反駁,緊接著被他掐住了下巴。
西裝男俯身盯著他:“再敢多說一句,我就真把他扔了喂魚。”
溫祁隻能閉嘴,見他放開了手,便和雲秋抱在一起,忌憚地看著他。
“我知道你,”西裝男居高臨下道,“有名的藝術家,殺過曼星典的殺人機器,也不知你是怎麽辦到的,後來還去人道救援了,是吧?”
溫祁仍忌憚地望著他,盡量讓聲音平靜,但還是不小心透出了一絲顫抖,問道:“你想怎樣?”
“不怎麽樣,”西裝男道,“前段時間你那個爆米花蠻有意思的,我想和你聊聊,走吧。”
雲秋叫道:“表哥……”
溫祁抱緊他,堅持不撒手,安撫道:“沒事,我在。”
西裝男看一眼抽泣的少年,感覺跟小白兔似的,但他沒有大意,吩咐手下給溫祁和少年戴上手銬,這才示意他們跟著自己。
溫祁於是維持著有些害怕卻故作鎮定的神色,帶著楚楚可憐的雲秋牌隱藏大殺器,聽話地跟著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