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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浩然早就看出來了。
    黃清鳴的下聯，壓根就沒這麽好笑。
    一直都是商昊帶著人，借著嘲笑的名義，搞黃清鳴心態。
    商昊覺得不想笑了，便向陳遇道：“好了。
    “出下一聯吧。”
    正當此時，遠處寺廟的鍾聲響了，飄飄渺渺地傳了過來。
    陳遇眼珠子一轉，想了想，道：“風送鍾聲花裏過，又響又香。”
    楊浩然轉眼便有了下聯。
    而黃清鳴，再一次卡文了。
    他冥思苦想，總是對不出來。
    有了內容，平仄對不上；平仄勉強正確，內容又是一攤爛泥。
    又惦記著剛才那個下聯，商昊對他“孝子賢孫”的嘲笑，對對聯時，很有心理負擔。
    轉瞬之間，時間已過大半。
    眼看是對不出來了。
    黃清鳴忽然轉過身去。
    學識不夠，法寶來湊！
    他從自己的萬象寶囊裏，取出一件文道法寶。
    此件文道法寶，不類似於剛才，黃清鳴交給左旋的菱形刺。
    而是一件沒有戰鬥能力、純粹與文字相關的法寶。
    “智囊貼”。
    此法寶的功效，無外乎就是能寫詩作詞、對個對聯。
    科舉時，會有高階文道修士鎮場。
    修煉出浩然正氣的書生，被尊稱為“文道宗師”。
    浩然境和言法境二境的文道修士，便是文道宗師。
    而傳道境、傳世境的文道修士，更是被尊稱為“文道大宗師”。
    傳世境，詩作傳世、美名傳世、思想傳世，乃是文道修士的至高境界。
    萬象寶囊不允許帶入考場，智囊貼也躲不過文道宗師的法眼。
    黃清鳴手中的智囊貼，出自一位浩然境文道宗師之手。
    價格誇張，可謂“天價”。
    一個字，值一千文錢。
    可謂是“一字千金”。
    黃清鳴搞到這個智囊貼，是想在重要場合，或者有達官貴人參加的私人宴會裏，討好有權有勢之人用的。
    未曾想，今日為了掙麵子。
    逼得他掏出了這件法寶。
    可是，有法寶在，未必就能贏下陳遇。
    還有兩條下聯未對。
    但智囊貼裏，餘下的字數，已經不足二十個了。
    黃清鳴隻能熬一聯，算一聯。
    見黃清鳴不老實，陳遇怒道：“黃清鳴，你作弊！”
    商昊卻攔住陳遇，道：“作！
    “讓他作！
    “儒生作弊，我們也能贏他！
    “就是要讓儒生們看看！
    “儒家學派，已經爛到了何等地步！”
    黃清鳴屈辱無比，但智囊貼，好歹給出了下聯。
    他念道：“月映螢燈竹下眠，越涼越亮。”
    楊浩然覺得，這個下聯，對得還可以。
    不過，這個不是黃清鳴對的，而是法寶對的。
    陳遇不解，朝商昊問道：“商兄。
    “黃清鳴擅自使用法寶。
    “這對局，他已經輸了。”
    黃清鳴確實理虧，無法辯駁。
    商昊自負地笑了笑，道：“無妨。
    “這場對局，咱們沒有訂，不能使用法寶的規矩。
    “黃清鳴用了，便用了。
    “不就是自動填字一類的法寶嗎？
    “此類法寶，每個字，都奇貴無比。
    “就連標點符號，也要算字。
    “你的下一個上聯，出個長聯。
    “我倒要看看，是對聯的字多，還是黃清鳴法寶的字多！”
    黃清鳴的臉色，變得無比得難看。
    他的小心思，直接被商昊給看破了。
    雖然對局開始之前，沒有明說，不能使用法寶。
    但是，文人之間，自然有潛規則。
    用了法寶還輸掉了對局。
    黃清鳴以後，哪還有什麽臉麵？
    他忽然覺得，頭腦發暈、腳步發軟。
    “我今日，大概真的是要輸了。”
    陳遇壓根不給他緩和的機會。
    直接按照商昊的建議，出了個長長的上聯。
    “閑來無事數從頭，想東遊泰岱，西曆三巴，南行兩粵。
    “北走燕都，無數年辛苦備嚐，曾見浪湧濤翻，迭出萬千新世界。”
    聽完陳遇的上聯。
    商昊略有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你這是超常發揮了？”
    陳遇的此道上聯，水平之高，大大超乎了商昊的意料。
    不過，這也意味著，黃清鳴今日的對局，必敗無疑了。
    此上聯一出，不少儒生之中，都發出了驚歎之聲。
    這道上聯，將遊記、描景與感慨熔煉為一爐。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既描繪了大武仙朝天南海北的著名景點與綺麗風光，也透露出作者賞景之行的艱苦疲憊。
    而值得的疲憊，卻更加凸顯出，賞到美景之後的幸福。
    上聯尾部，對於未來與美好的期盼，更是再升一步。
    此聯格調極高。
    諸多儒生，敗得心服口服。
    既然黃清鳴對不出來，那麽，在場儒生，便無人能對得出來。
    法家學派那邊，絕大部分人，也都對不出來。
    商昊應該可以。
    好的對聯，會讓書生們，忘掉立場與對立。
    沉浸在文字之美中。
    儒家學派敗了。
    敗得很徹底。
    也敗得很服氣。
    不需要商昊驅趕他們。
    儒生們已經開始，給法家學派的書生們，騰地方。
    正當此時。
    一道不大且平靜如水的聲音，忽然響起。
    是楊浩然。
    “春至有花須注眼，看青梅結實，綠柳藏煙，紅杏在林。
    “碧桃滿樹，百千日風花依舊，最喜拈毫作賦，寫成全部大文章。”
    整片營地，有了那麽一片刻的寂靜。
    隻剩“吱吱”作響的蟲鳴。
    和眾人疲憊且沉重的呼吸聲。
    陳遇難以置信地，望向楊浩然，問道：“竟然是你？
    “你……
    “你對的？”
    陳遇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曾被自己，鄙視我一眼的傻大個，竟有如此才情！
    “你這大個，穿了儒生長衫，我也以為你是個武道修士！
    “你竟然還會對對聯呢？”
    陳遇無法相信。
    如此刁鑽複雜的上聯。
    竟然被對了出來！
    楊浩然淡然地笑了笑，道：“不難。
    “我沒怎麽思考。”
    商昊經曆過最初的震撼之後，第一個回過神來。
    他麵色陰沉如雲翳。
    楊浩然將陳遇的第三個上聯，對了出來。
    說明。
    法家學派，輸了。
    按照約定，便不能再與儒生們，爭奪休息的地方。
    （本章借用了《題四川古藺香園》的對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