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星球罪孽深重。
    無論是我還是你們所有人，都生而有罪、無法洗刷，唯有毀滅才能迎來救贖！”
    德西烏斯巢都上巢區教堂外，地上躺著牧師的屍體，一名身著墨綠色長袍的貴族痛哭流涕。
    他以沾染了牧師鮮血的手，在臉上畫出獸爪的符號，其他跟隨者也是如此。
    這些上巢貴人們沒有了往日的勇氣和華貴，反而散發出一絲死氣。
    他們在等待毀滅。
    墨綠長袍貴族滿是淚水的臉上出現笑容，語氣變得平和：
    “來了，那野獸來了。
    祂來清算我們的罪孽，結束我們背叛神皇的恥辱……”
    萬年前，沃斯托尼亞人的祖先在那場帝皇最需要幫助的大亂中膽怯了，從而犯下深深的恥辱和罪孽。
    現在他們迎來了那罪孽的清算。
    嗖——
    精工激光機槍的射線擊中那位貴族。
    由於沒有任何防護，那射入心髒的能量瞬間將他的人工心髒燒焦。
    即便死亡降臨，他依舊沒有恐懼，而是對發出攻擊之人露出感激的目光：
    “我將魂歸王座，你們亦是如此。”
    下一秒，貴族的頭顱便在爆矢手槍的擊打下，像西瓜般炸裂。
    周圍的跟隨者，沾滿了飛濺的鮮血和腦漿。
    但那些人沒有恐懼、沒有尖叫，隻是靜靜等待著最終的命運。
    毀滅的結局已經不可避免，不如就此結束。
    “一群懦夫叛徒。
    立刻就地處決掉所有的異端叛逆！”
    獨子長子團連長雅波爾收起爆矢手槍，憤怒地下達了命令。
    這些參與異端教派的貴族，是沃斯托尼亞徹徹底底的恥辱！
    那些身著紅色甲殼甲的士兵，舉起激光機槍掃射了所有參與“末日終臨”邪教的貴族。
    詭異的是，這期間沒有任何反抗，貴族們詠唱著聖歌，迎接自己死亡的命運。
    “大人，牧師並非遭到謀殺，而是自殺死亡。”
    偵查兵過來匯報了檢查的結果，臉色有些不好，那意味著這座國教教堂也涉及到叛逆行徑。
    那可不是什麽好處理的事情。
    “清掃教堂！”
    雅波爾沒有絲毫的猶豫，更不擔心來自國教的麻煩，沒有擔心的必要了。
    長子團的士兵在連長的命令下衝入教堂，新一輪殺戮開始了。
    所有散布末日言論，向混沌野獸屈服的邪徒，都將得到清算。
    沒有商量的餘地。
    “大人，我們這麽做有意義嗎？”
    忽然，副官開口問道。
    他話音剛落，巢都在轟鳴中劇烈震蕩，碎石從建築上滾落，就連廣場地麵都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地上的屍體和倒黴士兵，在慘叫聲中跌落。
    他們沿著數百米高的距離摔到下層建築的屋頂，化為模糊肉泥。
    雅波爾似乎已經對這一切見怪不怪。
    “你指的是什麽意義，像邪徒一樣，在恐懼中失去勇氣，背叛沃斯托尼亞？”
    他狠狠剜了副官一眼：“我們不會後退一步，這裏是帝皇的世界，而我們永不投降！”
    那是寧波薩防衛戰前，大元帥沃什克對沃斯托尼亞長子們的講話，後來便成為了人們的座右銘。
    “我們將戰鬥到最後一刻，哪怕一切無可挽回。”
    這位獨子長子團連長又補充了一句，語氣裏充滿了對帝皇的忠誠。
    等長子們清掃完這座教堂後，雅波爾又將他們集結起來，前往下一處區域。
    他們腳步整齊，如此的決然。
    副官想到什麽，轉頭往後看去。
    他們身後，沃斯托尼亞的守護神——聖娜達莉亞聖像早已在之前的震蕩中支離破碎。
    聖像殘破的頭顱仰望著天空，那裏早已布滿了裂縫，來自亞空間的熔岩烈焰熊熊燃燒。
    更有汙穢在流淌傾瀉。
    至於遠處，一個又一個巢都廢墟升起的煙霧，淹沒了天際。
    就如同邪徒們說的一樣。
    沃斯托尼亞這顆明珠在諸神釋放出來的可怖野獸的攻擊下，正在步入末日，沒有挽回的餘地。
    而他們，沃斯托尼亞所有的長子團，也會戰鬥至死，以回報帝皇的饒恕。
    這座巢都在可怖野獸的摧殘下迎來了地震，每一次劇烈震蕩都有無數的建築倒塌毀滅。
    數以億計的生命在天災之中死去，更多的區域在混沌中腐化，混亂愈演愈烈。
    而那些存活的人們，在廢墟之中跪地祈禱。
    他們祈求神皇能夠降下祂的慈悲，以挽救這個瀕臨破碎的世界。
    “我們未必會毀滅……”
    雅波爾注意到副官的行為，如此想道。
    根據某個來自頂巢的消息，帝國的救世主會來支援沃斯托尼亞。
    他相信三頭技術政治理事會不會說謊，而那位救世主似乎非常強大。
    或許對方能夠對付那可怖野獸，讓這個可憐的世界和其中的生命幸存下來。
    ……
    德西烏斯巢都外圍，高牆防禦陣地。
    高聳的金屬巨牆佇立，數層虛空盾升起、機械巨炮閃爍著寒芒。
    肅殺氣氛蔓延，這裏是最後的防禦陣線，千百億沃斯托尼亞人唯一的希望。
    這處跟機械教聯係緊密的星區首都、工業世界，幾乎將自己的防禦高牆武裝到了牙齒。
    可這一切，卻沒有給戰士們帶來任何的安全感。
    “帝皇啊，我真想不到究竟有什麽東西，能給那恐怖的野獸造成傷害。”
    第十三長子團長馬科呼吸粗重、渾身顫抖，連手中的鳥卜儀都拿不穩。
    就在剛剛，他目睹了一個慘劇。
    帝皇天使們阻擊敵人的計劃失敗了。
    受益者戰團全軍覆滅，就連戰團長都被可怖野獸的巨口撕裂、殘忍吞下。
    還有那支銀白色、能夠使用靈能的帝皇天使隊伍，也被趕盡殺絕。
    這次作戰的指揮官，戰士們稱呼為大導師的存在，被可怖野獸硬生生捏死。
    像捏死蟲子一般。
    “末日將近，現在還有誰能阻擋那來自亞空間的毀滅力量？！”
    馬科想象不到，帝國如何才能擊敗那個邪神釋放出來、帶來末日的混沌野獸。
    他們之前嚐試過炮擊，但所有炮彈在靠近對方的時候，就莫名融化了。
    即使有炮彈打在對方身上，也沒有造成什麽傷害，野獸的魔軀簡直像是傳說中的耀金鑄就！
    啟示錄級導彈發射平台，幾乎釋放出去了所有的庫存，卻還是不能阻止敵人的腳步。
    那可怖野獸一旦摧毀這座高牆，進入防禦陣線內，就足以腐蝕整個巢都區域。
    這件事已經被證實過了。
    那些高牆防線被摧毀的巢都，不是陷入熔岩火焰，就是被無盡汙穢淹沒。
    所有人都被腐蝕，沒有生存的餘地。
    那是滅絕級別的攻擊！
    馬科並不害怕死亡的到來，那是一種榮耀，死在戰場上能魂歸王座。
    但他難以忍受這樣的絕望與無助。
    “請務必冷靜，受益者和灰騎士已經給高牆爭取到了足夠多的時間。”
    機械大賢者的電子音響起，沒有多少情感波動：
    “團長，下令讓士兵們將敵人引入目標區域，歐姆尼賽亞的智慧與怒火將淹沒一切。”
    馬科聞言轉頭望去，七八米外是一個龐大的多足機械造物，足足有四五米高。
    眼前的多足機械造物便是機械大賢者。
    至於對方叫什麽名字，他不知道，機械教高階成員的名稱過於晦澀，甚至滿是二進製的符號。
    就連普通技術神甫看了，都會頭暈目眩。
    更令人矚目的是，大賢者的多足機械身軀，幾乎跟高牆核心機械融為一體。
    那是一個數百米長、充斥著無數齒輪和複雜結構的超巨型機械炮，也是巢都防禦的核心主炮、最強火力。
    據說這超巨型機械炮，一擊就能摧毀星球近地軌道上的戰艦。
    馬科收到大賢者的指令後，沒有任何猶豫，下令讓裝甲部隊執行計劃。
    即使那項計劃意味著全軍覆滅。
    那支裝甲部隊就算沒有死於可怖野獸的踐踏，也會在機械大賢者猛烈炮火的覆蓋下死亡。
    “必要的犧牲。”
    這位長子團長深深吸一口氣，如此安慰自己。
    那是高牆唯一的反擊機會了，必須要成功，否則整個巢都都將毀滅。
    為了避免毀滅的結局，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如果不是馬科要留下指揮，也會跟其他長子一樣，跟隨裝甲部隊戰鬥。
    他的父親和大兒子，都在裝甲部隊裏，以榮耀的身份為神皇盡忠。
    這便是長子團，父親和兒子並肩作戰，而兄弟姐妹或者表親則在後方的工廠裏為親人們鑄造武器。
    那也是沃斯托尼亞武器質量遠超帝國其他區域的原因。
    武器的製造者們深知，每一支激光機槍，每一門炮火，每一顆手雷，都可能會送到他們父兄的手上。
    戰爭之中，任何武器上的疏忽，無論是卡殼還是失準，都可能導致使用者失去生命。
    所以他們必須全力以赴，交付出最好的武器。
    無論平民還是貴族，都是如此，所有的長子都會以榮耀的身份參與戰爭。
    當——
    機械大鍾敲響，機械大賢者身上纏繞電弧火花，電子目上數據流淌：
    “請務必引導目標到指定位置。
    一百個泰拉標準秒的倒計時歸零之時，此神聖機械裝置將遵循至高機械神的旨意，啟動其毀滅之能。”
    說話間，那數百米長的超巨型機械巨炮猛然一顫，開始凝聚能量。
    一座又一座大型聚變等離子反應堆的能量，輸入這座巢都的核心主炮。
    諸多巢都區域受到影響失去能源供應，從而造成更多的坍塌以及二次傷害。
    那就是發動攻擊需要支付的代價。
    該機械炮以巢都能源作為依托，可以爆發出遠超艦載炮火的威力，足以摧毀任何可能的目標。
    如此強大的武器，就連帝國內部也沒有多少，唯有那些鑄造世界或者重要的工業世界才能擁有。
    以對付大型艦船和堡壘的武器來對付混沌個體，可謂是破天荒的行為了。
    此刻，馬科沒有再理會那座機械巨炮，而是專心指揮機械部隊，引導那可怖野獸到目的區域。
    他在鳥卜儀中看到了可怕的殺戮，敵人每一次踐踏，都有超重型坦克毀滅，每一次巨斧的揮舞，鋼鐵牆體防線都會崩潰。
    大地都為之震顫。
    那些沃斯托尼亞人引以為傲的裝甲部隊，在恐怖野獸麵前，就像是毫無威脅的小玩具。
    馬科抑製住心中的恐懼和憤怒，準確地發出指令。
    他希望看清敵人的真實麵貌，卻從來沒有成功過。
    哪怕擁有儀器的輔助，也隻能看到扭曲的巨蹄、人類骸骨組成的戰斧以及各種扭曲的肢體。
    唯一能夠清晰感知的，就是來自深淵的咆哮。
    這位長子團長身上的純潔印記燃燒起來，預示著他麵臨腐化的風險。
    銀白帝皇天使們贈與他的護符即將失效，就連如此神聖的庇護和堅定意誌，都難以抵抗那深沉的黑暗。
    那可怖野獸隔著十多公裏的距離，對高牆之上的他造成了影響。
    “帝皇在上，沒有什麽能夠影響沃斯托尼亞長子的純潔與忠誠！”
    馬科低聲祈禱，保持自己意識的清醒。
    他必須比戰場上的那些長子更能堅持，否則還有何顏麵去麵對那些戰士？！
    鳥卜儀模糊的畫麵中，能夠看到長子們遭受了侵蝕，身上長出了變異肢體。
    可他們依舊在執行命令，在對恐怖野獸開火。
    馬科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和大兒子，那兩位長子駕駛著超重型坦克撞向了那可憎強敵。
    那樣的撞擊令可怖野獸憤怒，它吐出的烈焰將坦克化為軟趴趴的融鐵，裏麵的人也跟鐵水融為一體。
    他們為神聖帝皇奉獻了一切，永遠地贖清了自己的罪孽。
    “快了，就快了……”
    這位長子團長胸口有點堵，像是塞進了鉛塊。
    他捏緊拳頭，緊緊盯著鳥卜儀，長子們的犧牲沒有白費。
    可怖野獸已然進入那處事先計劃好的區域，對方將迎來沃斯托尼亞的怒火！
    叮叮叮~
    忽然，清脆的金屬敲擊聲響起，那是馬科身上懷表發出的鈴聲。
    “時間到了！”
    他猛然轉頭往超巨型機械炮看去，人也從極度專注的狀態中抽離。
    這時候馬科才體會到空氣的高溫，臭氧的氣味充斥著鼻腔。
    那座巨炮溢出的等離子能量，灼燒分解了周圍的空氣，就連他裸露的肌膚都被灼傷。
    那耀眼等離子光球，更是幾乎使得他雙目失明。
    “讚美歐姆尼賽亞！”機械大賢者處於高溫，機械部件變得赤紅。
    但他依舊念誦著激昂的二進製讚歌，愈發狂熱，讚歌抵達高潮的刹那——
    轟！！！
    高牆猛然震蕩，等離子光束也傾瀉而出。
    “死吧邪惡憎惡！”
    馬科心中蘊含著無比的仇恨和憤怒。
    他以受傷的雙目緊緊盯著那可怖野獸、導致沃斯托尼亞陷入末日的罪魁禍首。
    他無比希望對方能在機械教的打擊中下地獄，在高溫中化為焦炭！
    吼！！！！！
    伴隨著震動天際的痛苦咆哮。
    那超高溫等離子光束覆蓋了可怖野獸所在的區域，連同其中的裝甲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