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覲見獻禮完畢之後便開始了元日大朝會。

    參加元日大朝會的眾臣數量是常朝的一倍還要多，多數在京官員都來參會，分文武各立兩廂，卻非殿內根本排列不下，級別較低的站在了殿外的廣場上。

    眾臣集體行朝拜禮儀，之後各顯其能，紛紛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詩詞歌賦，當殿朗頌，有稱讚皇帝恩德的，有讚美大漢江山的等等，一派熱鬧景象。

    本來這是大朝會的重要內容，甚至也可以說是全部內容，誰也不會那麽不開眼在今天這個大喜的日子裏表奏重要事項來給皇帝填堵。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城門校尉伍瓊，突然出班道：“陛下，為漢室江山穩固，臣請陛下冊立丞相之位！”

    朝堂之上本來歡樂寬鬆的氛圍為之一滯，許多不明就裏的大臣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麽好端端的突然會有人提出如此表奏。

    蹇碩看到這個提議一下子就鎮住當場，感覺很是滿意，用眼角掃了一下事先安排好的那幾個大臣。

    而另一邊，袁隗的黨羽則一齊把目光投向他，等著他的暗示。

    更多的人是看向劉明，想看看陛下的反應。

    劉明斜著眼睛看了看伍瓊，笑道：“那你說誰有資格擔任這個丞相呢？”

    “光勳蹇碩文武皆備，乃是難得的治世能臣，可任丞相。”伍瓊答道。

    “臣附議！”侍中周毖說道，“近年來我朝剿滅黃巾賊、平定羌亂、平定張純張舉之亂、打退董卓叛亂，皆是蹇碩將軍運籌幃幄，包括此次陛下能夠放心地出征河內，也離不開蹇將軍在後方主持朝野大局。”

    “放屁！”突然一個聲音怒吼，震得殿內嗡嗡作響，眾人看去，正是議郎蔡邕，“無恥周毖，你所言種種功績，沒有一件與蹇碩有關，他無恩無德無能無才，如何做得了丞相？陛下，萬不可立丞相之位，否則社稷傾覆，就是旦夕之間，請陛下三……”

    話音未落，突然外麵響起喊殺聲，以及激烈的打鬥聲，甚至還有令人心悸的慘叫聲不斷傳來。

    大過年的這是做什麽？這可是在皇宮中啊，難道有人謀反作亂？

    眾人紛紛看向殿外，也有人疑惑地看向台上端坐著的皇帝陛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劉明淡然一笑，道：“眾愛卿不必驚慌，朕久在兩軍陣前征戰，一下子閑下來感覺有些不適，便令宮中軍士假扮兩軍交戰以助興，朕稱之為戰舞，沒想到驚憂了眾愛卿，這樣吧，殿外的大臣們全都進殿來吧，大家擠一擠更熱鬧。”

    立刻有宦官大聲傳旨讓殿外大臣進殿來，這些人一聽都十分高興，雖然是喜慶日子，但是大冷天的他們站在外麵寒風中也挺難受的，早想著能夠進殿參會了，如今正合心意，便沒有多想一齊湧入殿中。

    如此一來，隻分兩列肯定是不夠了，大殿內站得滿滿當當。

    咣當！

    殿門突然被人重重關上，嘩啦一聲還落了鎖。

    “設置丞相事關重大，眾愛卿先慢慢商量，朕去欣賞一下戰舞。”劉明起身道，“在朕回來之前，誰也不許走出這座大殿，否則格殺勿論！”

    大殿內一片寂靜，眾人怔怔地望著皇帝的背影消失在側門。

    蹇碩衝著劉明的背影暗挑了一下大拇指，心想，這個替身還是識時務的，關鍵時刻果然足夠配合，使用的手段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激烈，居然直接把大殿鎖了，這個支持力度足夠了，看樣子不需要鮑鴻帶兵入宮也能拿下這丞相之位了。

    “都聽到沒有，今天通不過丞相之位，都別想走出這座大殿！”蹇碩狐假虎威地說道。

    ……

    劉明出殿之後，在史阿、何曼等近衛的保護下直奔嘉德殿。

    此時的嘉德殿已經成為人間煉獄，喊殺聲震耳欲聾，遍地鮮血和屍體。

    蹇碩部署在這裏的一千虎賁衛，都是忠於他的精銳部隊，然而麵對三千久經沙場、經過屍山血海洗禮的百戰之士，其戰力瞬間便分出高下，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特別是這邊還有呂布、張遼、關羽、張飛這樣的一流猛將，一千人形成的防守幾乎瞬間便被瓦解。

    根本擋不住。

    有人見勢不妙，扔掉兵器，跪地投降，但依然被當眾梟首。

    突然殺來的這一撥人，一聲不吭，既不報名號，也不問情況，主打就是一個字：殺！見人就殺！

    “你們是什麽人？想造反嗎？”

    “噗！”

    “敢在皇宮妄動刀兵，伱們……”

    “噗！”

    “我們是蹇將軍麾下，你們……”

    “噗！”

    “別殺了，我投降……”

    “噗！”

    ……

    劉明拔出天子劍，在史阿、何曼的保護下也殺了進去。

    張遼一看皇帝陛下親自上陣殺敵，擔心出現危險，便大聲道：“這些毛賊輕易就可清除，陛下請勿輕涉險地，待賊人清理幹淨後再來。”

    “無妨！”劉明揮劍砍翻一人，說道，“記住，不能放走一人，務必斬盡殺絕！”

    “請陛下放心！”張遼揮動鉤鐮刀，大聲道。

    有的守軍看到皇帝親自來了，急忙跪倒，“陛下救命啊！”

    然而他們迎來的，是利劍的寒光一閃。

    守軍已經徹底失去抵抗能力，劉明很快便來到院門前，吩咐道：“你們兩個把住大門，任何人都不準進入！何曼砸門！”

    何曼掄起大鐵棍在門鎖上狠狠一砸，便將鎖頭砸落，隨即扯去門栓。

    劉明抬腳踹開大門，邁入院中，隻見麵前正站著一名宦官。

    “救命啊，陛……”還沒等陛下兩個字完全說出口，這名宦官便呆住了，因為他發現迎麵而來的正是皇帝陛下，而且是神氣活現手持利刃的皇帝。

    那麽躺在病榻上氣息委頓的那個人是誰？或者說麵前這個人是誰？

    就在宦官遲疑之間，劉明一揮劍便切斷他的喉管，然後看也不再多看一眼，便向著正殿走去。

    外麵這麽大的動靜，早驚動了殿內之人，兩名禦醫戰戰驚驚立在殿前，有些茫然地看著提劍而來的劉明。

    “見朕親臨，因何不跪？”劉明沉聲道。

    兩名禦醫不由自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但是內心之中卻是無比震撼，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嘉德殿除了你們還有誰？”劉明沉聲道。

    “之前守衛在院內之時，人比較多，後來守衛的軍卒撤到院外，此地便隻剩了兩名宦官與兩名禦醫服侍。”一人答道。

    “前段時間蹇碩來殺了一名宦官，剛才……您又殺了一名，現在殿中服侍人員便隻剩我們二人了。”另一人補充道。

    “嗯，很好。”劉明說著刷刷刺出兩劍，直接將兩名禦醫刺死在當場。

    然後提著帶血的寶劍拾級而上，進入嘉德殿內。

    還是幾個月前自己剛被捉來時的陳設，還是那股濃烈的藥味，榻上躺著的還是那個人，隻不過當初跪在地上唯命是從的市井小民，現在身穿帝袍、手提天子劍，氣勢昂然地立在當地。

    靈帝側躺在病榻上，渾濁的眼睛無神地打量了一下劉明，咳嗽連連，好半天才止住，喘了一口氣，道：“是朕失察啊，千算萬算，沒算到蹇碩會與你這個替身勾結在一起，造了朕的反，奪了朕的江山。”

    “你錯了。”劉明笑道，“是朕單獨行動，蹇碩還不配與朕合謀。”

    “啊？！”靈帝無神的眼眶中，閃過一絲驚訝和不可置信。

    “怎麽可能？絕對不可能！”靈帝氣急，大聲說道，“你根本沒有自己的班底，根本無法幹出如此大事，這天下要想發動政變，隻有一人，那就是蹇碩，你這個替身根本不可能做到，你隻不過是朕與蹇碩選定的一個工具，一條禦用之狗！”

    刷！

    劉明寶劍揮動，直接斬下靈帝一臂。

    “啊！”靈帝慘叫，急忙抬手捂住斷臂，鮮血從手指縫隙中汩汩流下，痛得他渾身發抖。

    “朕一個市井小民，自然沒有多少班底，但是朕現在是以你的名義在行走，你的權威還是很好用的。”

    劉明笑道，“朕不但要殺了你，還要殺了蹇碩，這大漢江山日後便由朕代你來統治，一定會無比興盛，也不算斷了劉家的香火延續，總比落在蹇碩那個閹人手裏強吧。死到臨頭，有何遺言，就抓緊交待吧，群臣還在朝堂上等著朕呢。”

    斷臂處強烈的痛感，讓靈帝的頭腦保持著清醒，咬牙沉吟良久，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現實，他知道，事到如今，已經再無生路，可惜啊，想當初朕初登大寶之時，也是雄才大略，怎麽就到了如今的地步了呢？

    “聽蹇碩說太後被黑山賊劫殺了？是這樣的嗎？”靈帝問道。

    “是蹇碩強行將太後趕出雒陽，又派人在半道上劫殺。”劉明道。

    靈帝：“朕的兩位皇兒呢？”

    劉明：“一個被朕殺了，另一個被蹇碩弄丟了。”

    “丟了，也就是還可能活著，朕還不至於絕望……”靈帝說著眼中熱淚滾滾。

    “如果沒有其他事，你可以上路了。”劉明道，“包括你的腐朽的王朝，一齊倒塌，今日乃是元日，一元複始，萬象更新，今日便會開啟朕的新時代。”

    說著劍光一閃，將靈帝的腦袋削下，然後又在其臉上切了幾劍，幾乎將整個麵部切下來，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真麵目是誰。

    劉明又到廚房找了些油，倒到靈帝身上，然後將其點燃。

    在熊熊大火中，劉明轉身離去。

    一個舊王朝就此葬送，劉明這個替身將帶著大漢開啟新的曆史軌跡。

    劉明走到大門外，此時蹇碩布置下的守衛已經被屠殺殆盡，眾將聚在門口。

    “陛下！”眾人一齊見禮。

    劉明看了看滿地屍體和血跡，道：“將屍體統統扔入院中，然後放火燒掉，外圍的血跡立刻清理掉。”

    “遵旨！”眾人答應。

    劉明寶劍還匣，帶著史阿、何曼，抬步向卻非殿走去。

    把守大殿正門的劉備迎了上來，道：“陛下，大臣們拍打殿門，想要出來，末將嚴格遵守陛下旨意，沒給他們開門。他們還假冒陛下旨意妄圖蒙混出殿。”

    說著將一張紙遞給劉明。

    劉明接過來看了看，上麵寫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命令守軍打開殿門，放朝臣離開，還蓋著皇帝的禦璽。

    劉明一看就知道是蹇碩所為，隻有他掌握著禦璽。

    “玄德是怎麽識破這道偽旨的？”劉明淡淡道。

    “很簡單，末將看著陛下到了嘉德殿，又怎麽可能從殿中傳出旨來？”劉備笑道，“他們造假也太不用心了，故爾也沒有開門。”

    “做得很好，現在可以開門了。”劉明淡淡道。

    殿門傳來啪啪的胡亂拍打聲。

    有人在裏邊喊，“快開門啊，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適才劉明剛剛離開之時，眾朝臣還在因為設置丞相一事而爭論不休，蹇碩為此還洋洋得意，覺得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自己很快就能坐到丞相之位。

    但是很快，大夥就覺得不對勁起來。

    袁隗直接走到蹇碩麵前，道：“將軍，事情不對勁，外麵的聲音分明就是真實殺戮的戰場，本司徒在函穀關親身經曆過，根本不是什麽戰舞的動靜。”

    朝堂之上也安靜下來，那種戰鬥殺伐之聲更加清晰地傳入殿中。

    眾人看向緊閉的殿門，都深感不妙。

    蹇碩側耳聽了一會兒，也覺得事情蹊蹺。

    便走到殿門前用手推了推，發現從外麵鎖上了，便拍打了兩下，大聲道：“快開門，本將軍要出去，朝臣們都要出去！”

    “沒有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離開大殿。”外麵有人答道。

    對於這一招，蹇碩現在已經有了熟練的應對手段，當即在紙上寫了一道命令，要求外麵開門放朝臣出去，就在眾目窺窺之下，蓋上了禦璽。

    若在平時，蹇碩敢當眾如此偽造皇帝旨意，肯定立刻會招來眾朝臣無情的攻擊，但是如今事情特殊，眾人都想急著出去看個究竟，感覺呆在殿中實在是太危險了，都想急盡快離開此地。

    但是，讓他們意外的是，殿外居然直接不認這道旨意，而且指出偽造聖旨乃是死罪，眾人一時沒招了。

    有人嚐試從側門走，發現側門也被鎖上了。

    蹇碩氣結，這個替身從哪兒找了這麽多死腦筋，見了蓋璽的旨意都不好使，真是奇了怪了。

    正在這時，他們聽到了門外皇帝的說話聲音，皇帝正命令打開殿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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