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血戰襄陽，魏延歸心

    許禇越打越順手，哈哈大笑道：“娃娃，你若下馬拜我為師，我可以向陛下求情饒你不死。”

    許禇是真的喜歡孫策，長得帥氣，武藝又高，但是他也知道，讓孫策拜自己為師不大可能，隻不過是出言相戲爾。

    孫策奮力架住許禇砍來的一刀，感受著那猶如長江大河般的力量滔滔不絕，不由得脹紅了臉，怒道：“小爺隻想要了你的狗命！”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與孫文台那個孬一樣喜歡大言不慚。”許禇笑道，繼續一刀接一刀加緊進攻。

    孫策又苦苦支撐了十幾個回合，汗流夾背，氣喘籲籲，感覺反應都遲鈍了。

    他從沒有行走江湖，也沒有正式在兩軍陣前交戰過，今天是他的處女之戰。

    之前也與其父麾下的一些大將練過手，但每次都是自己獲勝，原以為槍法精純，已經天下無敵，沒想到，初次接戰，就落得個慘敗的下場。

    心中難免不甘，但是沒有辦法，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技不如人還不認輸，隻有死路一條。

    孫策想到這裏，就準備撤退，這時城頭之上鼓聲停歇，突然響起急促的鳴金之聲。

    孫堅站在城頭之上，將城下戰局看得清清楚楚，起初他還覺得自己的兒子表現令人驚異，但是時間一長就發現孫策漸漸落入了下風，又勉力堅持了少許，覺得根本無望翻盤，便立刻鳴金收兵。

    孫策大喜，將馬撥出戰圈之外，長籲一口氣，槍指許禇，大聲道：“匹夫，不是小爺怕伱，若不是軍令難違，定要與你再戰八百回合，來日再取你的項上狗頭。”

    說完打馬向著城門處奔去。

    “噗！”許禇被氣笑了，這孫策就是人小鬼大，死要麵子。

    正在這時，高順將令旗一揮，頓時官軍鼓號連天，潮水般衝殺過去。

    雲梯等攻城器械已經運到，正是趁著氣勢旺盛之時一鼓作氣攻打堅城的大好良機，高順自然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許禇也拍馬向前追去。

    怎奈孫策帶出來的五百人乃是久隨孫堅作戰的老兵，忠誠度和戰鬥意識都很強。

    方陣裂開一條縫隙，讓過孫策，很快陣勢合攏，刀、槍、盾牌齊舉，擋住追來的許禇。

    許禇大刀一揮，便斬斷一排矛杆，再次揮刀，便有數人腦袋飛起，一根根血柱衝天而起。

    這些普通士卒盡管悍不畏死，但怎麽能敵得住許禇的衝殺？很快便陣勢散亂。

    而這個時候，官軍的大隊人馬又衝殺上來，荊州軍僅剩的幾百人頓時作鳥獸散。

    但是當他們退到護城河邊時才發現，孫策已經逃入城中，隨後城門緊閉、吊橋高挑，這些斷後的軍卒已經進退無門。

    緊接著，他們就淹沒在攻城官軍的大潮之中。

    孫策氣喘籲籲地登上城頭，正好看到了這一幕，頓時臉現怒容，大聲喝道：“為何不放他們進來？他們是為了保護我才落到後麵的！”

    孫堅看了看兒子，麵色平靜地道：“這就是戰爭，與城池得失相比起來，個人生死算不得什麽。今日我們都要與城共存亡，他們也一樣。”

    “可……可……”孫策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放箭！”孫堅可沒工夫糾結這點小事，大聲喝道。

    頓時城頭之上箭如雨發，向下射去，而城下的箭也不斷拋射上來，利器刺入人體的聲音密密麻麻響起。

    聽得人頭皮發麻。

    襄陽城頭正麵的這些兵馬有千餘是老兵，其餘都是不久前從各大世家強征而來的精壯，他們隻能是給這些老兵打個下手，遞一遞弓箭，搬一搬滾木、擂石等軍械。

    便即便這樣，這些新兵也一個個嚇得臉色發白，動作僵硬，甚至有的兩腿一個勁地哆嗦，恐懼在他們心中不斷漫延。

    對官軍而言，這也是此次南征以來最為艱苦的攻城戰。

    無數次攻上城頭，又被打了下來，潮水般衝上去，又退潮般退回來，襄陽城下的護城河早已被填滿，滿地屍體，血染城牆。

    這場攻城戰一直持續了兩個時辰左右。

    而襄陽城上也不好過。

    “將軍，箭矢快用完了！”

    “快把屍體抬下去！”

    “堵住那邊的缺口！”

    ……

    這座城雖然還在孫堅手中，但是此刻已經岌岌可危，隨時可能失守，孫堅的眉頭凝成一個“川”字！

    他曾經也以官軍的身份，參加過無數次戰鬥，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悍勇的官軍。

    通常官軍的戰鬥意誌都很弱，稍有不順就可能潰退，很少見如此舍身忘死戰鬥的，狗皇帝是怎麽把他的人馬訓練得如此強悍？

    如果襄陽沒有援軍，怕是很難守住了。

    袁術那邊已經被打得沒了膽氣，何況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而江夏那邊依然沒有動靜，城中新抓的壯丁頂多也就是做做後勤保障事務，把他們直接拉到城頭上交戰，無異於自尋死路。

    這時部將張虎滿臉是血地走過來，低聲道：“將軍，襄陽能守住嗎？要不要準備退路？”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周圍的幾名將士們都聽得清清楚楚，大夥頓時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孫堅身上。

    “死戰不退！但有言退者斬！”孫堅大聲喝道。

    他知道，在此雙方交戰膠著狀態之時，比拚的就是戰鬥意誌，一旦有哪一方心生退意，那麽必然最先失敗。

    戰爭，打的是實力，也是心理。

    張虎訕訕而退。

    ……

    此刻，城中屯糧之處，一個小房間之內，有兩人相對而坐。

    其中一個很是精幹，兩眼炯炯有神，正是孫堅新任命的斥候都伯周善。

    而他的對麵，坐著一人，麵如棗紅，一臉凝重，兩道劍眉，顯得英武不凡，自有一股不屈的意誌。

    “文長兄以為如何？”周善說道。

    他對麵的紅臉漢子是負責看管糧草的一名都伯，類似百夫長，名叫魏延，字文長。魏延乃是南陽郡平氏縣義陽鄉人，孫堅殺死原荊州刺史後，以北上討伐逆賊董卓為名招募兵馬，魏延便率著百名鄉中青壯一齊投軍。

    他的出身一般，不像黃忠這樣的世家大族出身的武將，投效之後就能委以重任。他在投軍之後，隻是因為他自己帶來一百多人，便被封了個都伯的軍職，留在襄陽，也沒有機會展露頭角。

    此次守襄陽之戰，他被派來參與保護城中糧草。

    大戰當前，沒想到大司馬孫堅新提拔的斥候都伯周善前來尋到自己，遞過來一封信，乃是當今陛下寫給他的招降信。

    魏延早就為自己一身武藝卻不得重用而忿忿不平了，如今看到皇帝居然親自招降自己，立刻覺得這位皇帝雖然名聲不太好，但至少還是有識人之名的，不由得大喜。

    不過想了想，還是覺得此中頗多疑團，於是將信放下，道：“周兄剛剛被大司馬提拔重用，不思報效，反倒投敵，就不怕魏某殺你前去領功？”

    “小弟生死並不重要。”周善笑道，“隻是可惜文長兄埋沒了一身武藝，陛下十分讚賞文長兄之才，特令某送來一個立功的機會，這潑天富貴，文長兄就舍得眼睜睜錯過？”

    “你到底是誰？”魏延沉聲道。他與周善之前也不熟，隻是周善前幾日沒被孫堅殺死，反而升了官職，這件事傳得全城都知道了，他這才知道有周善這麽個人。

    今天周善突然來找自己，還送上皇帝的招降信，魏延固然是十分激動，但是也很是謹慎，畢竟對方的身份是斥候，幹的就是到處打探消息、刺探情報，不得不防。

    “小弟乃是陛下親自統領的明漢禁衛。”周善說著拿出一塊腰牌在魏延麵前晃了晃，又十分鄭重地收了起來。

    “明漢禁衛？”魏延皺了皺眉，道，“沒聽說過，是陛下親自統領？”

    “正是。”周善十分肯定地說道，“這全天下，明漢禁衛隻為陛下一人服務，隻聽命於陛下，乃是陛下親口吩咐小弟在襄陽攻防戰的緊要時刻來尋文長兄起事。”

    “陛下也知我魏文長？”魏延終於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文長將軍名滿荊州，誰人不知？”周善笑道，“朝廷人馬攻占南陽之後，陛下還特意派人前往文長兄在義陽的家中慰勞，想必文長兄已經知曉了吧。”

    這件事魏延確實聽逃難過來的一位鄉人說起過。

    當時還很是納悶，官軍為何要去自己家裏慰勞，沒想到是奉了皇帝的旨意，而皇帝之所以這麽做，是久慕我魏文長的本事。

    想到這裏，魏延就高興了。

    “小弟現在該如何行事？”魏延壓低聲音問道。

    “此時正是戰局關鍵時刻，隻需城中出現混亂，孫堅叛軍必敗。”周善道，“陛下吩咐如此行事……”

    當下二人計議一番，周善告辭離去。

    魏延熱血澎湃，立刻先找到同鄉中的幾個什長商量，統一了想法之後，又將所有的同鄉聚在一起，現在都是他的屬下，道：“孫堅逆賊濫殺無辜，我等生為漢室子民，豈能助紂為虐，隨其一同造反？”

    說完看了看大夥，見大家神情比較木然，魏延繼續道：“如今陛下已經下了密旨，隻要我們裏應外合，配合朝廷兵馬拿下襄陽，陛下不但不會追究我等追隨孫堅造反之罪，反而還給我們所有人加官進爵！”

    眾人一聽，全都激動起來。大家出來混，哪有什麽遠大理想，能吃飽穿暖就是最好的，如果還能有機會當官，那就是祖墳冒青煙了。

    一名什長借此機會也鼓動道：“想必大家都聽說了，陛下攻下南陽之後，對咱們義陽鄉多有照顧，這都是垂恩於我等，我們不能恩將仇報啊！”

    “文長你說怎麽辦，我們大夥都聽你的！”另一名什長說道。

    有什長們帶頭，本來那些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同鄉，很快就統一了思想——跟著魏延策應朝廷攻打襄陽。

    魏延大喜，當即帶領眾人各抄兵器，準備引火之物，進入屯糧之地，立刻點燃糧草，並且大聲呼叫：

    “官軍進城了！”

    “糧草被點著了！”

    “快逃啊！”

    “官軍進城了！”

    ……

    負責守衛糧草的並不隻是他們這一百人，還有其他人馬，看到這邊火光衝天，還有呼喊聲，立刻跑過來查看。

    “殺！”魏延大吼一聲，便與趕過來的荊州兵打鬥了起來。這些荊州兵全然沒有想到他們的人馬會反叛，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死傷慘重。

    城裏一下子就亂了起來，有些平時做過虧心事的，怕官軍清算，紛紛跑出來想要趁亂逃出城去，本來城中巡邏的士卒們也都半信半疑，到處都在傳襄陽失守了，官軍進城了。

    一片人心慌慌。

    ……

    城外，高順對這一次的攻堅難度也是有了新的認識，這是他出山以來第一次如此慘烈的攻堅戰，眼珠子都殺紅了。

    “陷陣營在前，敢死隊隨後，大軍全麵壓上！”高順把令旗往空中一舉，下達了總攻的命令。

    “許某隨陷陣營一起攻城！”許禇跳下馬來，抽出腰間佩劍說道。

    “周倉願為先登！”周倉左手持盾，右手持刀，跟著陷陣營將士向前衝去。

    城頭之上，孫堅滿身是血，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他已記不起殺退官軍的幾撥進攻了，感覺自己殺人殺得都有點麻木了。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是他相信，官軍作為進攻方，一定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咚咚咚咚……

    城外戰鼓聲再次響起，那是進攻的命令！

    孫堅向外看去，這次官軍的進攻似乎更加猛烈了，血色殘陽之下，官軍猶如潮水般衝來，給慘烈的戰場上再次增加了一絲緊張的氣氛。

    官軍的氣勢明顯比先前幾次還要強悍，戰了這麽久，竟然沒有疲態，更沒有退意。

    這讓他的心頭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打起精神來，繼續迎戰！”孫堅舉起被血糊滿的古錠刀，大聲吼道。

    突然，襄陽城中出現騷亂、呼喊甚至打鬥的聲音。

    孫堅回頭一看，見存放糧草之處火光熊熊，在夕陽的映照之下看得分外清楚。

    孫堅一驚，喝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這時他新提拔的斥候都伯周善匆匆跑上城頭，道：“啟稟將軍，大事不好，官軍已經進城，並且點燃了糧草！”

    孫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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