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孫堅被擒，世家求見

    孫堅也是心如刀絞，想當初心比天高，而如今卻落得個身單影隻，一眾文臣武將都四散奔逃，不知還有沒有再見麵的機會，或者再見時還能剩下幾人。

    孫堅與桓階就這樣在樹林裏靜靜地等待，不敢發出聲音，生怕被官軍的搜查人員發現。

    林外每次響起馬蹄聲，都讓他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聽得馬蹄聲遠去，良久之後再也沒有響起，桓階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主公，官軍怕是走遠了，我先出去看看。”

    孫堅點了點頭。

    桓階貓著腰向外跑去，不大一會兒又跑了回來，道：“主公，官軍的騎兵已經不知去向，想必是被程普、黃蓋他們引到別處去了，我們趁機逃吧，離開這是非之地。”

    孫堅沒有說話，起身向外走去，桓階牽著兩匹馬跟在後麵。

    出了樹林，果然不見了騎兵的蹤影，孫堅跨上馬沿著漢水向下遊急馳而去，桓階緊跟其後。

    這種危機四伏的環境中，他們不敢到處亂跑，沿著漢水至少能有個參照。

    就這樣急馳二十餘裏，突然見一支艦隊沿著漢水逆流而上，船不算多，隻有四五艘，但是一看就是水軍用的艦船。

    開路的是一條鬥艦，船頭飄著一麵大旗，上麵寫著一個“黃”字，在陽光下看得十分醒目。

    孫堅放慢馬速，自言自語道：“難道是黃祖的水軍？怎麽才這麽幾艘船？”

    桓階看了看，也露出疑惑之色，“襄陽城都破了，他帶著水軍前來還有何用？何況五艘船能裝多少士卒？根本無關戰事大局。”

    正在這時，鬥艦女牆後露出一個身影，那人看到孫堅，先是愣了愣，然後便用力揮手，道：“將軍，速速登船，黃某前來接應將軍！”

    孫堅定睛一看，正是黃祖。

    “將軍，小心有詐。”桓階提醒道。

    孫堅臉色陰晴不定，看著鬥艦緩緩往岸邊靠攏，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上船。

    從躲避追兵的角度而言，無疑上船走水路是最安全的，但是，黃祖前往夏口調譴水軍，卻遲遲沒有率領水軍北上支援襄陽，這讓孫堅心存疑慮。

    “黃祖頗多疑點，你先上船看看究竟。”孫堅吩咐道。

    “遵令！”桓階答應道。

    話音剛落，突然聽得轟隆隆的聲音再次響起，二人急忙回頭四顧，隻見遠處塵土飛揚，很明顯搜尋他們的騎兵又回來掃蕩來了。

    “顧不了那麽多了，一齊登船！”孫堅咬牙道。說著跳下馬來，向鬥艦靠岸之處跑去。

    桓階猶豫一下，也跳下馬跟著跑了過去。

    事到如今，他們別無選擇，上船是他們唯一的機會。隻能賭一回了！

    “可找到將軍了，黃某特意來接將軍。”黃祖滿麵笑容地將黃祖和桓階接到艦上。

    到了甲板上，隻見黃忠也在那裏，一手拄著金背血月刀，一手輕撫頦下須髯，安靜地看著這一切，身後還跟著幾名膘悍的水兵。

    “你們怎麽才來？”孫堅一上甲板，便大聲喝斥，回頭看看騎兵沒有往這邊追，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道，“快給本將軍倒杯茶來，兩天沒喝水了，渴得快冒煙了。”

    “不知將軍是想喝渾湯茶還是清湯茶？”黃祖笑著問道。

    孫堅一聽沉下臉來。

    他出身在吳郡，從小在水邊長大，所以水上的黑話，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所謂渾湯，就是讓你喝江水，通常是指江上打劫的會把被劫的人扔到江裏淹個半死，甚至直接淹死喂魚。

    而清湯，則是指用幹淨水煮的茶。

    黃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在問孫堅，伱是想死還是想活。

    桓階不知道其中的含意，疑惑地看看孫堅，又看看黃祖。

    “本將軍果然沒有猜錯，你遲遲不肯率軍北上求援襄陽，怕是早就投降狗皇帝了吧。”

    孫堅一邊說一邊抽出古錠刀，道，“甚至你當初離開襄陽借口南下之時，是不是就已經降了朝廷？”

    桓階一驚，不知道為何突然會有此轉變，但他也看出來不妙了，急忙抽出隨身佩劍，緊張地戒備著。

    黃祖並沒有驚慌，而是笑道：“我黃家世代棟梁，豈肯從賊造反？今日來此，便是奉了聖旨，沿漢水搜查你的行蹤。上船容易，再想下去可就難了！”

    黃忠一晃手中金背血月刀，帶著幾名勁卒往前逼進兩步。

    孫堅和桓階謹慎地緩緩後退，後背抵在了女牆之上。

    “黃某知道你姓孫的懂些水性，不過不要想著跳水而逃，我們既然來就是做了充足準備的，水下已經安排水鬼，你跳下去隻會死得更加難看！”黃祖冷笑道。

    “當初是我瞎了眼才信了你們黃家的花言巧語。”孫堅氣得直喘粗氣，但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別看他陸地上虎虎生威，但是到了船上，戰力嚴重受限。

    這時，從船倉中走出一人，身後還跟著好幾名士卒。

    桓階認識，正是黃家這一代的智囊子弟黃承彥。

    “孫將軍此言差矣。”黃承彥笑道，“反倒是我黃家差點被你的花言巧語給騙了，不過將你捉了獻給陛下，我黃家不但無過而且還會立有大功，這就要多謝孫將軍了。”

    “本將軍和你拚了！”孫堅怒氣衝天，上前一步，舉刀就向黃祖砍去。

    黃祖嚇得急忙後退幾步躲閃，他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雖然孫堅在船上的戰力有所折扣，但仍然不是他黃祖能夠抵擋得住的。

    孫堅現在已經紅了眼，見黃祖後退，他緊跟著上前兩步，一刀接一刀地劈去，他隻想臨死之前砍死這個背信棄義之人，算是死也拉個墊背的。

    突然眼前一花，旁邊拋來一張漁網，將孫堅兜頭罩住，任你一身武藝，此刻也無技可施。

    孫堅急忙胡亂掙紮，想要從網中掙脫出來，但是已經有好幾支撓鉤從旁邊伸過來，將其鉤住，動彈不得。

    水軍士卒一擁而上，將孫堅摁倒在地。

    桓階想要撲上來救援，但被黃祖抽劍攔下。

    別看黃祖不敢對戰孫堅，但是與桓階這種文士過招他還是有信心的。

    隻兩個回合，黃祖腳下一勾，便將桓階勾得站立不穩，摔倒在甲板上，佩劍也撒手了。

    立刻有兩名水兵過來將其捆了個結實。

    孫堅也被五花大綁捆住，扔在甲板上。

    “黃祖小兒，有膽你就給本將軍一個痛快，本將軍要是眨一下眼就不姓孫！”孫堅扭動著身子，大聲喊道。

    黃祖抬腿踢了孫堅一腳，笑道：“你想激黃某殺你？嘿嘿，你想得太美了，捉活的領賞可比死的值錢多了。來人，把他們兩個抬到艙中看押起來！”

    立刻過來幾個士卒，將孫堅和桓階抬下船艙去了。

    “如此我黃家無憂矣。”黃承彥麵帶微笑地說道。

    黃祖、黃忠兩人也都十分開心，沒想到這麽順利就抓住了孫堅。

    在聽到孫堅逃出襄陽的消息後，劉明便立刻命令黃祖帶領水軍沿漢水搜尋。

    當時黃祖、黃忠、黃承彥三人都在夏口，不敢耽擱，於是立刻帶著五艘船逆水而上進行搜尋，沒想到當天就將遇到了正在逃難的孫堅。

    於是黃祖將其騙到船上，一舉擒拿。

    船隊加速向襄陽進發，三人在船上飲酒慶賀，暫且不提。

    ……

    經過兩天的整頓，襄陽已經完全平定，劉明、黃琬等人也全部進入襄陽城內。

    襄陽是南郡的治地，劉明又趁勢派出幾員將領將南郡各縣全部收回，基本沒有經過什麽像樣的戰鬥，孫堅一逃，隻需拿著劉明的聖旨前去宣旨，那些縣城就乖乖表示願意服從朝廷管轄。

    襄陽臨時行宮，史阿進來稟報，“陛下，那些世家還在外麵跪著呢。”

    聽說皇帝駕臨襄陽，那些世家大族就紛紛派出代表跪在行宮外麵，請求陛下召見。

    但劉明沒有理他們，這些人在孫堅統治荊州時，其中有不少是支持孫堅的，甚至在這個造反團隊中任職。

    哪知他們第二天又來跪求，劉明見諸事已經平定，閑來無事，便對史阿道：“朕正要收拾一番荊州世家，也好，那就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便作個了斷吧。讓他們在前廳等候。”

    史阿答應一聲前去傳令去了。

    眾世家代表一聽心花怒放，他們之所以急急忙忙前來求見陛下，就是想要主動一點表態，免得陛下清算。

    “德珪（蔡瑁字）兄，這能行嗎？陛下會放過我等？”張允有點擔憂地問道。

    他和蔡瑁的關係比較要好，官軍過漢水之時，張允見勢不妙扔下隊伍跑了，後來聽說官軍占了襄陽，但是襄陽的幾大世家卻全都留下來了。

    他便大著膽子回來找蔡瑁打探消息，得知襄陽世家全都要來求見陛下，以表忠心，於是他也跟著來了，但是心裏不免忐忑。

    “放心吧。”蔡瑁十分篤定地說道，“無論是誰入主荊州，隻要他不是劫掠的賊匪，隻要想統治這塊地方，就不得不依靠我們世家的力量。”

    “是啊，德珪所言極是。”寵家的代表人寵舒說道，“蒯家就是很好的例子，蒯良當初也是孫堅帳下得力幹將，但是宛城被破之後，蒯良迅速歸順朝廷，不但保得蒯家安全，而且蒯良更是做了南陽太守，真羨煞旁人。”

    眾人跪在地上，雙腿酸麻，但是不耽誤他們低聲相互交流。

    聽了蔡瑁和龐舒的分析，大家全都安心下來。

    事實上，他們之所以來此一跪就是一天，還不是都想著自己也能成為第二個蒯良嘛，也想著家族能夠得到皇權的庇護。

    那樣他們家就一飛衝天了，甚至能夠走出荊州，成為影響天下的大世家。

    當年的南陽何家不就是這樣嗎？隻可惜何進自己不爭氣，把一個正在上升期的家族給玩死了。

    蔡瑁心中還暗暗盤算，要不要把妹妹送給陛下臨幸，那樣蔡家就有望走何家的路了，那自己豈不是也有可能成為國舅？

    聽說南陽杜家這個小世家，居然成功把妹妹杜氏送給了陛下，今後誰還敢小瞧杜家？誰還敢說杜家門戶小？

    如果我們蔡家成了皇親，那前途要比杜家不知道要輝煌多少倍。

    想到這些，蔡瑁的心裏越來越熱乎。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傳來，“陛下有旨！”

    眾人一聽，趕緊恭恭敬敬跪趴在地，誰也不敢有絲毫亂動。

    “陛下要召見你們，跟我來吧。”史阿說完，轉身在前帶路。

    這些世家代表紛紛起身，但是因為跪得實在是太久了，很多人想要站起來都困難，相互扶持著齜牙咧嘴，艱難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跟著往前廳而去。

    他們看到領著他們前行的竟然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不由得心中詫異，陛下果然不同凡響，不走尋常路。

    先前隻聽說陛下荒淫好色，沒想到現在不帶女眷了，走到哪裏都帶著美貌少年。

    蔡瑁不由得擔心起來，如果陛下喜好孌童，那麽自己妹子還能送出去嗎？

    眾人懷著忐忑的心情進入行宮的前廳，這座所謂的行宮其實就是之前的南郡太守府，孫堅之前議事也在此處，因而這些世家代表大多都不陌生。

    眾人忐忑不安地進入廳內，這個熟悉的地方現在卻讓他們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陛下到！”突然一個高吭的聲音響起。

    眾人急忙呼啦一下跪倒在地，“恭迎陛下！祝陛下聖安！”

    劉明帶著黃琬、戲誌才、荀彧等人走入前廳，劉明居中而坐，其他人立在一側。

    劉明看了看下麵跪著的眾人，並沒有讓他們平身，更沒有要他們落座。

    而是笑了笑道：“你們連續兩天嚷著要見朕，不知所為何事啊？”

    這……

    場中一時寂靜，這與他們之前的預想大不一樣啊。

    原想著他們襄陽甚至南郡的世家聯合求見陛下，陛下應該客客氣氣召見才是，不但會免去他們的罪責，至少還會賜宴吧。

    但是現在倒好，別說賜宴，連喝茶的機會都不給，壓根就沒讓他們起身。

    “陛下……”蔡瑁大著膽子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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