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古怪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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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安裝義體的過程中,蘇華竟然做了一個夢。
夢裏,蘇華來到一個名為“魔法島”的魔術表演中心。
蘇華不知道自己怎麽來到這裏、為什麽來到這裏。
在夢裏,人們總是無緣無故的出現在某一個場景。
無頭、無尾。
而此時,一場全球矚目的魔術大戲即開始。
【下麵,有請首席魔術師陳星表演他的最新作品——《宇宙蒼穹》。】
十萬張嘴同時尖叫,十萬雙手同時鼓掌。
來自全球各地的觀眾沸騰了,母親舉起孩子,讓他能更好的觀看;
組團前來的年輕人按捺不住的跳動著,這對他們來說更像是一場狂歡;
舉著橫幅的幾個粉絲擋住了後麵的觀眾,雙方因此發生了爭吵……
這一切,都被蘇華聽在耳裏——他甚至分辨出,陳星的骨灰級粉絲因激動而啜泣的細微雜音。
其實,十萬不是準確的數字。
魔法島是全球最大的魔術表演中心,場館能夠容納十萬四千餘人。
為了陳星的表演,此刻場館座無虛席。
六七台浮空攝像機環伺在舞台周圍,以便給全球觀眾實況直播。
淡藍的燈光閃耀在舞台邊緣。
緊接著,燈光漸向台上聚攏,照亮站在舞台中心的陳星。
這光亮給他蒼白的臉平添幾分陰鬱的氣質,這是他親自設計的色澤。
陳星要每一個細節都恰到好處,不為金錢、名氣,甚至不為觀眾,隻是為了一場完美的表演。
瑪斯奈小提琴演奏團靜候在陳星背後,這是世界上用錢能夠請到的最好的演奏團之一。
陳星環視全場,向觀眾揮手致意,同時給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然後,是片刻的等待。他想盡可能地等待觀眾們靜默下來。
他要表演的魔術,不是某種可以在亢奮狀態下欣賞的魔術。
幾個心跳的時間後,觀眾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漸漸安靜。畢竟,能來現場觀看這場曠世演出的人,幾乎都是地球上非富即貴的階層,這麽點觀察力還是具備的。
於是隨著蕭邦的《夜曲》,陳星開始了。他緩緩從口袋掏出一條藍色絲帕,上麵繪滿星星。
這絲帕,跟平時某個母親給孩子擦鼻涕用的那種絲帕並沒有什麽不同。
陳星把絲帕張開,向全場觀眾展示其中沒有任何機械裝置。
陳星輕輕把絲帕拋向空中,它向前飄著、飄著,然後開始舒展。即將飄到觀眾席時,它懸浮在空中,像是被一種神秘力量捧住,不再下落。輕柔的前奏結束後,《夜曲》的第一個主題出現了,旋律逐漸豐富起來。陳星旋轉手指,絲帕也隨之自轉。
陳星把手臂高高抬起,像西方傳說裏的魔法師施法。絲帕宛如一條魔龍,變得越來越大,同時以更加驚人的幅度轉了起來。直至大到足以包裹起整個舞台時,絲帕停止了。
現場一片寂靜,陳星清楚,此刻坐在最後一排的觀眾,也能清晰地看到絲帕上的星星。
演奏團開始了《夜曲》的第二個主題,完美地還原出一種柔美表象下潛藏著的詭異氛圍。
恰到好處。
陳星抬起頭看著絲帕,正如人類曆史長河中每一個曾經仰望星空的人。他向著絲帕伸出手,像是為了摘到最美的那顆星星,又像是單純的保持一個向上的姿態。
觀眾宛如一片不停運動的黑色潮汐。“潮汐”發出“嘩嘩”之音,但不像海的咆哮、也不比風的低語。
這是人類族群特有的喧嘩。
此時,絲帕上的星星竟像是有了生命,飛快地在手帕上旋轉起來。
陳星閉上眼,緩慢有力地攥緊拳頭。絲帕消失了,隻有一顆顆碩大的星星。觀眾一片驚呼,緊接著,這些星星四散開來,向著觀眾席飛去。在飛動過程中,星星的形狀也在不斷變化,逐漸由五角星變幻為真實的麵貌——球形體。
為了能讓一些觀眾能夠伸手觸摸、又不至於被星體碾壓,陳星小心地控製著星體與觀眾席的距離。而此時,《夜曲》進入了全曲的第三個主題。空靈又哀傷,像在為那些逝去的人和事物歎息,也像在感慨人生之苦短、命運之無常。
一時間,魔法島表演中心放佛被傳送到了廣袤銀河。
片刻後,陳星從口袋裏掏出那副空白的絲帕,然後將一顆顆星“收”在絲帕裏。當最後一顆星回到絲帕,那振聾發聵的歡呼聲,似乎要掀翻這碩大舞台的屋頂。
而蘇華夢境中的這個場景,突然結束了。
時間來到次日中午十二點,巴黎某餐廳。
陳星大口吞咽食物。坐在他對麵的雅黛桑則優雅地喝著奶茶,饒有興致地打量陳星。
雅黛桑是鋼鐵紀元名氣最大的超模之一。今天早上,轟動世界的魔術《宇宙蒼穹》結束後第九個小時,陳星接到了她的電話,約陳星出來用餐。
正所謂“回眸一笑值千金”,這是無數男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你吃起東西來像一個孩子。”雅黛桑雙眸閃動。
她是在跟我調情?陳星聳聳肩,煎鵝肝讓他胃口大開。
“你毫不在乎他人的看法?”雅黛桑傾身上前,接著低聲說:“現在餐廳裏有超過一半人正在偷偷地看著我們。”
即使沒有抬頭,陳星也知道雅黛桑說的沒錯。一個是在娛樂極度匱乏的紀元中帶來驚奇的魔術師,一個是在女人稀缺的紀元裏吸粉無數的超級名模。
陳星反問:“宇宙多大年紀?”
“什麽?!”雅黛桑做了個愉快而驚訝的表情。
陳星微微一笑:“你聽到了。”
“讓我想想……”雅黛桑向後靠去,用右手支住下巴,做思考狀。“你知道,我不是什麽科學家,但我記得應該有幾億年了吧。”
“準確地說,是138.2億年。而活在宇宙中的人類,可以追溯的曆史不過300萬年。說到人類的平均壽命,多說是八十來歲。”說著,陳星放下了叉子,注視雅黛桑。“那麽,是哪一點讓你覺得,人類不是小孩子呢?”
雅黛桑笑了,“那讓我認真的回答你,對於宇宙而言,人類確實很幼小。可對於人類自身,或者對於地球來說呢?當一個人老了,她的容顏也不再了,身體也變差了,等等。”
她還算聰明。陳星也笑著說:“不論對於什麽而言,人類也都是宇宙裏的孩子。隻不過,有身體變差的孩子罷了。”
“你真怪異,不過我喜歡。我也喜歡你所謂的我們還是孩子的想法。要是人人都這麽想,說不定這個世界會和平很多。”
人類文明發展的時間太短了,還沒有正確的認識到自己。陳星暗想,不過沒有說出來。
雅黛桑盯了陳星一會兒,再次笑了。她突然起身,走進陳星低語道:“我知道一個隱秘的地方,在那裏,即使沒有拿到‘交配權’的男女,也可以享受……”
“應該價值不菲吧,我想。”陳星淡淡地說。
“尤其是對明星。不過我覺得物有所值。”
言畢,雅黛桑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優雅地轉身離去。
陳星看著雅黛桑的餐盤,她幾乎什麽都沒吃就走了,留下的隻是一個提議。
或許這個提議對大多數人類而言是很誘人的,可陳星卻實在提不起興趣。
自從來到地球,他隻對一件事情真正感興趣。
他喜歡在沒有烏雲的夜裏看星星。
他憂鬱地揣想,故鄉岩星係是那顆最亮的星。
然後閉上眼,他仿佛能夠看到到浩渺的宇宙間,一個偉大而璀璨的三級文明打贏一場又一場銀河戰役。它不斷地擴張勢力,消滅一個又一個星係勢力,為永生不滅的子民搶奪資源。
宇宙必屬我族。
一想到這兒,他就激動不已。
他還年輕呐,他隻有七百二十歲。
他有滿腔的熱血,隻想著為自己的星係貢獻一份力量。
於是,他自願加入岩星係宇宙遠征軍。作為先遣者來到地球執行任務。
他在飛船上沉睡了四百年,醒來後已經到達這顆陌生貧瘠的星球。
遠離同類,換上人類的皮囊,他感到深深地孤寂。
在地球看到的美麗星空,倒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在岩星係,由於受到不斷旋轉和塌縮的原始氣體雲的幹擾,星空並不像在地球上看到的這樣美麗,而是呈現出一種奇怪的、畸形的外觀。
他甚至有點嫉妒這些落後的人類。他們祖祖輩輩,都在同一片星空下繁衍生息,而他們卻很少仰望星空,也絕沒有體悟到星空的指引。
這星空如此瑰麗,難道不是在教他們別具一格?
這星空如此浩瀚,難道不是在教他們心胸寬廣?
這星空如此雄偉,難道不是在教他們堅韌不拔?
落後嘛,是情有可原的。畢竟人類在宇宙中誕生的時間太短了。
但是,他所知道的大多數人類都是平庸的、狹隘的、脆弱的,倒是枉費了這片大好星空……
他在地球上生活了近三百年。
最開始,他曾在地球的一家報社工作。
一次意外時,他忘記了關閉暗物質防護罩。就在報社同事觸碰到陳星皮膚的那一瞬,身體迅速化為一灘膿水。
辦公室裏那些愚昧的地球人,紛紛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
陳星還能怎麽辦呢?他隻好把他們全部殺掉。
少數人妄想逃離。有人跑向門,卻像撲火的飛蛾一樣被門吞噬;
有人想撥打電話求助,卻發現自己最信任的設備突如岩漿般熾熱,以致燒穿了手;
有人幹脆奪窗跳出,身體卻早在落地前就化為一片灰燼……
這大概有點接近地獄的景象。
少數距離陳星近的人死的很平靜,像張主任那樣在不知不覺間化為膿水。
還好這隻是一家小報社,隻有那麽200來人。
很久以後,這次事件被稱為“報社之殤”,也成為地球上的未解之謎之一。
唯有一個陳星喜歡的人類女孩幸存下來。她總是纏著陳星問各種問題,她是陳星在這個報社裏最接近朋友的存在。
離去時,陳星看了看縮在角落呆若木雞的她,不動聲色地開啟分子控製裝置。
一粒粒分子以光速鑽入她的大腦,改變了她的神經係統,徹底抹去她這段恐怖離奇的記憶。
然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當初在飛船裏深度睡眠,用潛意識接受地球的知識時,人類有句詩歌是怎麽說的來著?
哦,想到了。
“任世間哪一條路,我都不能與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