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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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花樓房車副駕李小花!
    朱曦陪著喬婉娩原地調整呼吸,喬婉娩依偎在她身上,輕聲喘氣。
    “喬女俠,我見你手上的鐲子很是眼熟,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喬婉娩在自己受傷之後第一時間關心的是手鐲有沒有事,她是萬分珍視這翠玉手鐲了。朱曦剛剛也瞅了一眼,玉鐲上雕畫的是一隻青鸞。
    朱曦印象裏也有類似的花紋,而且還是近期才見過的,隻是未放心上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是在哪見過,出於好奇,她就直截了當地問了當事人。
    喬婉娩不好意思地說道“阿陽姑娘應該是見過紫矜的破軍吧。紫矜護我心切,之前對姑娘多有得罪。”
    朱曦看到懷中女子微抿的嘴角和通紅的耳朵。
    “我見喬女俠很是珍視這玉鐲,肖大俠是你很珍惜的人吧。”
    喬婉娩的十年,是肖紫衿默默陪伴的十年,肖紫衿人品怎樣朱曦暫不做評論,他對喬婉娩倒是真真切切,不離不棄了。
    懷中之人點點頭,卻再未說什麽。
    地道內暫時隻剩下她們兩人,除了呼吸聲,四周一片寂靜。
    “喬美人,好些了嗎,我們先動身吧,此處空氣不佳,你先將麵巾戴上吧。”朱曦在找喬婉娩前就準備好了麵巾,可惜口罩放在車上,沒時間去取了。
    喬婉娩戴上後,朱曦攙著喬婉娩緩緩朝劍室出口走去。
    手電的光芒將地道兩邊照亮,細細的粉塵隨著地道的微風飄揚空中,兩人亦步亦趨地前行。
    喬婉娩的呼吸漸重,手漸漸撫上胸膛。
    朱曦見狀,放開攙扶著喬婉娩的手臂,讓她靠牆站好,緩緩蹲在她麵前。
    “阿陽姑娘你這是做什麽。”
    “喬美人不必介懷,你這身形我還是背得動的,絕對不會摔了你。這地方你不宜久待,我們還是趕緊出去為妙。”朱曦把手中的手電塞到喬婉娩手中,“拿好,照明工作就交給你啦!快點上來出發了!”
    喬婉娩柔軟的身軀貼到她的背上,朱曦用力就將她背起“喬美人,靠在我肩上就好了,我們同為女子,不用害羞。”
    喬婉娩的呼吸漸漸靠近,她將頭埋到朱曦頸窩,做起了鴕鳥美人。
    兩個女子緩慢在地道內前行,朱曦臉上掛滿了細密的汗珠。
    喬婉娩用衣袖為朱曦擦拭著臉上的汗珠,說“阿陽,你把我放下吧,我可以自己走。”
    “阿娩,快到了。我還能堅持。”
    此時,地道內傳來急促腳步聲。
    “阿陽!”“阿娩!”
    肖紫衿急奔而來,方多病、李蓮花緊隨其後,笛大盟主還是萬年不動的雙手抱胸漫步而來。
    喬婉娩拍拍朱曦的肩,示意可以將她放下。
    肖紫衿一個箭步握住喬婉娩的雙手,朱曦被他猛地一撞差點摔倒。
    “阿陽!”2
    “朱姐姐!”
    李蓮花慌忙之下使出婆娑步,扶住了即將摔倒的朱曦。
    喬婉娩掙脫了肖紫衿的手“阿陽你沒事吧。”
    一雙美目上下掃了一圈,見朱曦沒事才卸下一口氣。
    “紫矜莽撞,我替他道歉。”喬婉娩滿臉歉意。
    朱曦手臂搭在李蓮花肩頭,低垂著腦袋,擺擺手“和阿娩你沒關係,肖大俠尋你心切我能理解,就是差點腦袋開花,嚇到我了。”
    朱曦喘著粗氣,說著從李蓮花那裏學來的茶言茶語。
    喬婉娩推推肖紫衿,肖紫衿隻得拱手道歉“朱姑娘,是我莽撞,多謝姑娘替我救出阿娩。”
    肖紫衿這個“替”字用的很妙,好像喬婉娩就是他的私有物一般。
    “謝倒是不必了,我和阿娩一見如故,再說就算是素昧平生,也可以拔刀相助。肖大俠說‘替’就……”
    方多病本就看肖紫衿不順眼,從小成長的環境讓他對女性一向尊重,對於一個江湖女俠用上“替”這個字,在方小寶看來是對喬女俠的不尊重,他的好姐姐簡直就是他的嘴替,解氣。
    一向表情匱乏的笛飛聲都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喬婉娩都聽出了朱曦的話外之音,美人嬌嗔地看了眼朱曦,抬手點點她鼻尖,卻並未幫助肖紫衿解釋。
    地道的氣氛一下子就尷尬了。
    肖紫衿有些下不了台。
    朱曦可沒工夫看肖紫衿是何表情,作何感想,她向方小寶招手“小寶,快扶著你姐姐出去。”
    方多病搖著尾巴上前扶住姐姐就要離開,就見到李蓮花拉著朱曦的小指,委屈巴巴。
    朱曦好氣又好笑,點點李蓮花的眉心,說道“好花花別皺眉,辛苦一天了,先去休息吧。”
    借著手電的光都能看到李蓮花現在是血色全無,看樣子剛才急切之下和笛盟主打了一架。
    路過笛飛聲身邊時,朱曦停下腳步“阿飛,花花就交給你了。你妹夫現在可經不起折騰。”說罷還拍拍笛飛聲的肩。
    其餘人都出了地道,隻留下笛飛聲和李蓮花二人。
    “你這新歡和舊愛還挺和諧相處啊。”笛飛聲嘲笑。
    喬婉娩起初可是喊朱曦“阿陽姑娘”的,現在“阿陽”都叫上了,剛剛朱曦下肖紫衿麵子喬婉娩都沒出口相助,女人的友誼真是來得莫名其妙。
    李蓮花摸著鼻子苦笑“阿陽一向很受姑娘喜愛。”
    笛飛聲“嗬”了一聲“看樣子你才是舊愛啊。”
    “走吧,笛大哥。”李蓮花不要臉地叫出口了!
    笛飛聲一個閃身攔在李蓮花麵前“我是不是聽錯了,大名鼎鼎的李相夷居然叫我大哥。”
    李蓮花左瞧瞧,右看看,一臉茫然“哪來的李相夷,我李蓮花才是你妹夫。”
    李蓮花聽見朱曦和笛飛聲的對話,既然媳婦兒都承認這個大哥了,那李蓮花當然認了~再說笛飛聲雖然現在中了修羅草,但是保護朱曦還是不在話下的,為人也算光明磊落,這聲大哥叫了不虧啊。
    “李相夷,這十年功力不見長,臉皮倒是愈發厚了。”
    笛飛聲都沒眼看了,轉身就準備出地道。
    走了幾步,李蓮花沒跟上,他隻得停下,回頭拎起李蓮花的衣襟“走,好妹夫。”
    李蓮花撲騰了幾下“快放下,對你妹夫你就這個態度。”
    “嗬。”
    笛飛聲將李蓮花送到門口,屋內已經燃起了燈火,朱曦剛剛並未回自己房間而是在李蓮花房內等他。
    李蓮花看向笛飛聲“多謝笛大盟主,你也可以去歇息了。”
    笛飛聲探究看著他“你這是想打發我吧。”
    “知道想打發你,你就自覺點!”李蓮花白了眼笛飛聲,推門進入。
    笛飛聲絲毫沒有電燈泡的自覺,跟著進了門。
    朱曦坐在八仙桌邊,喝著茶,見兩人進門,抬眼淺笑“回來了?”
    笛飛聲取下身後的長刀放在桌上,大馬金刀的坐下,朱曦遞上一杯茶,他一飲而盡。
    “這家夥到底怎麽回事。”笛飛聲毫不避諱地直接問朱曦。
    “他中了碧茶之毒,這毒還是阿飛手下研製的吧?”朱曦將放在一邊的火盆端過來,放在李蓮花身邊,“他現在不能妄用內力,碧茶之毒目前可全靠揚州慢壓製。”
    笛飛聲看著正在撥弄朱曦手指的李蓮花“能治嗎?”
    “暫時還沒有全解之法,不過確有一事想請阿飛幫忙。”朱曦想利用金鴛盟的力量集齊九花玉露丸所需的九種花,“還請大哥幫忙找齊這九種花。”
    笛飛聲看了眼單子“對他恢複有用?”
    “有用。”
    笛飛聲拿起單子就放在懷裏,他是鐵了心的要治好李蓮花,再和他比一場。
    李蓮花和朱曦都沒告訴他,當年東海一戰李相夷輸他半招,是因為碧茶之毒。
    見李蓮花現在已經無礙,朱曦就回了自己的客房,至於兩個大男人在交流什麽,她並不感興趣。
    朱曦正在鋪床,門忽外然傳來輕輕敲門聲,喬婉娩的聲音在外緩緩響起。
    “阿陽還未歇息嗎?不知是否方便……”
    朱曦“阿娩,請進吧。”
    喬婉娩進來後,遲疑地看向屋內的朱曦。
    “阿娩。”朱曦起身給喬婉娩沏了杯茶,“你身子好些了?這麽晚了有什麽急事嗎?”
    喬婉娩盯著朱曦的臉久久不出聲,朱曦不解看著她。
    “怎麽了,阿娩。”
    喬婉娩掩飾地喝了口水,指尖不安地在杯口摩挲,扇子般的睫毛顫動著,沉默了很久,她最終還是開口問道“阿陽和李神醫……阿陽你別誤會,我隻是覺得李神醫有點像我的一位故人。”
    朱曦拖過椅子坐到喬婉娩身邊,從兜裏掏出一顆奶糖塞到嘴裏,還剝了一顆送到喬婉娩嘴邊,含糊地說“阿娩嚐嚐這奶糖,花花啊,他是我男朋友,按你們這兒的話講,是叫相好麽?”
    “相好?”喬婉娩微微低頭,眼神低落,就著朱曦的手吃下奶糖,甜甜的奶香在她嘴裏蔓延,讓她忍不住眯了眼,“我的那位故人也愛吃糖。”
    朱曦直起身子,笑道“是李相夷吧。”
    喬婉娩驚訝“你怎麽會知道。相夷最愛吃糖了,他有個小兜,是專門放糖果的。”
    不知為何,喬婉娩很想和朱曦傾訴這一些。
    “小寶年幼時見過李相夷偷偷吃糖,那天在百川院大堂,他說的,對了,小寶就是方多病。”夜裏反正也隻有他和喬美人兩人,朱曦解開發繩,放鬆一下緊繃的頭皮,“阿娩不介意吧,我不擅長挽發,每天也就這麽束起來,再多的我可不回了。”
    喬婉娩抿嘴輕笑“改日我教你。”
    “所以,阿陽,李神醫是否就是相夷,我那日瞧見……我不是來破壞你們感情的。我隻是想知道相夷是不是還活著。”喬婉娩眼裏泛著淚光,卻又帶著希冀。
    朱曦傾身將手指抵在喬婉娩的粉唇上,說“阿娩,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問,有些故事不應該由我告訴你。好姑娘別哭,哭了就不美了。”
    朱曦輕聲歎氣,溫熱的指腹拭去喬婉娩臉上的淚珠,盯著她發紅的眼眶,放緩聲音“把美人惹哭可是我的罪過了。”
    喬婉娩“阿陽若是為男子,那必定是個風流浪子。”
    簌簌的淚珠還是不停從喬婉娩臉頰墜落。
    “阿娩,你自己去問他吧,十年,很煎熬吧。”朱曦抱住落淚的女子,因為愧疚,喬婉娩找了李蓮花十年。女子在封建社會,即使江湖民風開放,可那又如何,她把最美好的十年都用在譴責自己身上了,至今都不敢握住近在咫尺的幸福。
    李蓮花希望喬婉娩忘記李相夷從而獲得幸福,但是他沒有料到喬婉娩也正是因為李相夷的不知生死才不敢擁抱未來。
    喬婉娩欠李相夷一句對不起,李蓮花何嚐不是欠她一句抱歉呢。
    朱曦不是聖母,她沒有辦法毫無芥蒂接受還留有過去的李蓮花,沒有和喬婉娩道別的李相夷不是朱曦想要的李蓮花。她說過,要讓李蓮花同李相夷道別,她不在意對方作為李相夷的過去,但是李蓮花的未來和過去隻能是朱曦一個人的。
    踏雪折梅,紅綢舞劍,這些年少輕狂的浪漫是獨屬於喬婉娩的,朱曦愛的是“閑看花開花落,靜觀雲卷雲舒”,能為蘿卜冒頭兒歡呼雀躍的李蓮花。
    “阿陽,我可以嗎?”喬婉娩離開朱曦的懷抱,神情忐忑,在糾結之間,她的手摸上腕間的翠玉手鐲。
    朱曦笑了起來,眉梢舒展開來,點漆般的眸子流光溢彩“阿娩,你心裏不是有答案了嗎?”
    她點點喬婉娩落在鐲子上的手。
    喬婉娩怔怔看著翠玉手鐲,忽的,也笑了起來,眼睛微微彎著,梨渦深陷。
    “阿陽你說的對,我已經有答案了。我等的太久了,十年,紫矜一直都在我身邊,其實我隻要轉身就能看到他。”喬婉娩頓了頓又說,“那時候的相夷太耀眼了,他就像太陽一樣,可是人怎麽能夠一直直視太陽呢。我退縮了,我追趕的太累了。紫矜他很好,他對我很好。”
    喬婉娩繼續說“李神醫那天落到高台的時候,他的眉眼就和相夷極像,他的小動作也是,在尷尬的時候會摸鼻子,反手持劍的時候會輕點食指。最重要的,那晚,地道,他用了婆娑步,這世間不會有第二人會婆娑步。”
    喬婉娩亮晶晶的雙眼盯著朱曦“阿陽謝謝你,相夷活著就好,至於故事,我希望你和他一同說給我聽,阿陽,祝你和李神醫幸福,我也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
    朱曦低下頭將額頭抵上喬婉娩的“好阿娩,我們都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