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龍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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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孕蛇胎!
我再次醒來時,就見到一張寸板頭、濃眉大眼的臉,湊到我麵前。
他手指用力掐著我人中“雲渺?雲渺?”
見我醒了,那人立馬扭頭朝後麵道“扶她出棺,連棺一起帶回雲家安置 。”
旁邊兩個女孩子,直接跳入棺中,一左一右來攙扶我。
幾乎本能的,我連忙轉手,生怕她們碰到懷裏的蛇球。
可一轉手,碰到滑溜溜的身體,嚇得我手都一抖。
強撐著翹頭看了一眼,那蛇球已經不見了,隻有一個滑身光溜的嬰兒,趴在我沾滿泥水的衣服上。
臉色紅潤,鼻翼一收一展的,睡得正香。
旁邊一個女子脫了外套,朝那嬰兒罩去。
我怕蛇球再出來,連忙阻止了她,自己撐著裹住,抱在懷裏。
往外麵看了看,卻見雨已經停了,可河水漲得都快溢到這土坡上了。
就在渾濁的水浪衝擊時,許多毛茸茸的屍體被卷動著。
其中隱約可見三角耳朵耷拉著的山貓,尾巴筷子長的大老鼠,以及顏色與渾水相近的黃皮子。
我手托著懷裏的嬰兒,往遠處村子看去,那裏幾乎已經被淹了,隻有外麵的省道上,停著一排閃著燈的警車。
那男子見狀,朝我輕聲道“我是雲海張家的張曖,你聽說過嗎?”
我看著建於村子高處的家,朝他搖了搖頭。
“啊?”棺邊的一個女孩子,吃驚的低呼了一聲。
那聲音裏有吃驚,還有著淡淡的喜意。
張曖眸光沉了沉,掃了她一眼。
這才低聲道“昨日雲家主來電,說你大嫂即將生產,會有以前得罪的厲害對頭,前來尋仇。”
“他會想辦法,將你和雲溟封於棺中,葬在這青龍汲水穴的穴眼,讓我們一定要盡快來將你們救出來。”張曖說完。
瞥了我懷裏的嬰兒一眼“這就是雲溟吧?”
我低頭看了一眼那沉眼中的嬰兒,原來他們連名字都取好了。
雲溟,不知道是哪個溟。
轉眼看了看四周,這確實就是我爸說的青龍汲水穴。
小時候,我在這河邊放羊,他就拉著我看過。
這土坡從兩山之間蜿蜒而出,於河邊入水處微微抬首,宛如青龍出山汲水。
他還告訴我,有青龍在,無論這條河怎麽漲水,都不可沒青龍頭。
我不信這些,他就硬拉著我看過幾次漲大水時的情景,每次快要漲到青龍頭時,雨就停了。
然後得意的朝我挑眉“你看,爸說得沒錯啊!我看風水,也不全是騙人的,你們小年輕不懂!”
昨晚事發突急,步步危機,我一時沒想起這一茬。
所以,他早就看好這個地方,算好了淹不死我。
“我爸他們……”我看著不遠處浮在水中的積屍。
大多都是斷裂的,有的身上還有著尖銳的抓痕。
“我們找過了,雲家除了你和雲溟,就隻發現了你嫂子的屍體。雲老太,你爸媽以及你哥都不見了。不過你家位置高,水已經退了,你可以先回去看看。”張曖遞了個保溫杯給我。
輕聲道“喝點水。”
我伸手想接,可左手托著雲溟,右手一動,就針紮般的痛,抖得厲害。
張曖看了一眼,將保溫杯遞給旁邊那個驚呼的女子,示意她喂我“還傷到哪了?”
“腳踝。”我知道這是隱瞞不住的。
眼睛看向不能動的雙腳,苦笑道“我爸卸掉的。”
張曖目光沉了沉,想了想,讓另一個女的去看。
見她點頭,這才道“忍著點。”
脫臼,接上去,按理比扯的時候更痛。
可我卻沒有任何感覺了。
等接好後,張曖朝我伸手“我幫你抱著雲溟,你先出棺。”
我轉眼看向他,他眼中盡是誠懇,伸著的雙手也沒有戴手套什麽的。
心頭沉了沉,可見他並不知道,我懷裏這個雲溟,是引起這一夜驚變的龍種。
也就是因為他,我一夜之間,家破人亡,以後還不知道要麵對什麽樣的情況。
雖不知道為什麽那些護主的金鱗蛇不見了,但萬一鑽出來,那蛇毒遇肉則腐,就算能放血保命,但也挺麻煩的。
朝張曖搖了搖頭,一手抱著雲溟,一手靠人托扶著出棺“這具棺,也麻煩你們幫我運回去。”
“龍鱗木棺,這世間僅此一具,自然會運回去的。”張曖朝身後的人擺了擺手,帶著我上皮筏艇。
路上我試探的問了,他和我家的舊事,以及我爸有沒有提及是誰來尋仇。
“雲老太聖手接生,我家幾代人都是由她接生的。當初我長姐出生時,遭遇了些事情,也是雲老太拚盡全力,渡冥河接陰,才讓我長姐平安出世。”張曖眸光沉沉的看著我。
不解的道“他們當真沒和你提過張家,或是張曖?”
從來沒有。
我奶奶那麽重男輕女,居然為了他長姐,還渡冥河接陰?
看張曖的氣度,還有這調來的人手,想來這雲海張家來頭極大,且與我家關係緊密,要不然我爸也不會向他們求援。
張曖也不會再三跟我確認,有沒有聽過。
“至於那仇家,雲家主並沒有提及。不過想來你也看到了,那青龍汲水穴邊死掉的那些山精,都是重傷,想來是你家安排著護穴,才慘遭殺戮的。”
“雲老太生前聖手接陰,這些山精有靈,拚盡全力保她一絲血脈,也算可敬。我已經讓人去打撈屍體,到時統一安葬。”張曖語氣發沉。
他們似乎對奶奶,很尊敬。
這讓我,不敢苟同啊……
到了家裏,外麵那些村民都不見了,張曖說是撤離了,但失蹤了不少人,應該是被洪水卷走了。
看來,他們並不知道昨晚村子裏所有人都被不知名的東西掌控了。
有多少是被金鱗蛇咬死的,又有多少是死於淩滄和我爸的手。
退了水,家裏一地的死蛇。
但我媽化成的那條大蛇,卻消失不見了。
嫂子的屍體,躺在後院,骨碎肉癱,小腹上還有著窟窿。
懷裏抱著的雲溟,低低的哭了兩聲,卻也沒有過多的表示。
他還真是狠心啊。
至於再多的消息,張曖也不知道。
他趕來的時候,路上還遇到了一些事情阻攔,所以才來遲了。
話裏話外,還想問我,知不知為什麽這麽多蛇死我家裏,看嫂子小腹那剖開的痕跡,似乎是有東西從她肚子裏鑽出來的……
龍種這事,太過古怪,既然我爸求援時沒有提,我也隻是搖頭。
張家收拾好屋子,還貼心的幫我弄到了新的奶粉和嬰兒用品,方便我照料雲溟。
他們倒是進退有度,送好東西後,燒了水送進來,並沒有留在屋裏。
我給雲溟洗了個澡,確定他身上不會再有那金鱗蛇出來,這才給他穿上衣服。
正喂著奶,想著以他的情況,以後我該怎麽養著他啊。
不養,我也得死。
就聽到後邊的窗戶被什麽咚咚的敲了兩下。
一個熟悉的聲音道“雲姑娘,是我老黃皮。”
赫然就是那隻黃皮子。
我忙抱著雲溟推開窗,正要提醒他,別點明雲溟的身份。
卻見它左邊小半個腦袋的皮肉都不見了,露著發白的骨頭,那骨頭上還能看到三指抓痕。
左邊前腳,整個都沒了,露著筋骨,還滲著血。
正半伸著右前腳扣著玻璃,見我出來。
僅有的右眼,朝我急溜溜地道“請雲姑娘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