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雲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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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孕蛇胎!
張曖見我沒接藥瓶,直接擰開,用手指挖了藥膏。
直接往我脖子上摸“因為天道不容啊。”
那藥性霸烈,塗在傷口時,跟灑著酒精一樣,火辣辣的生痛。
張曖明顯沒做過這種事情,塗的時候,太過用力,好像要掐死我一樣“你剛才也說了,燭陰睜眼為晝,閉眼為夜,這樣的東西,現在這世道還能存在嗎?”
“蛇首龍身也一樣,不容於世,天道自然要削除。不過雲……”他說到這裏。
心裏忌憚那神念禁言術,低咳了一聲“讓蘇秀跟你說吧,她反正就痛一痛,她也不怕。”
說著,伸手來扶我。
在他說出,天道不容時,我大概就明白了。
那些東西,影響著這世間本有的規則。
就像蘇秀說的,人連鬼都見不到了,哪還能有什麽妖魔。
撐著他的手,從棺上跳下來,看著那龍鱗踏板收回。
瞥了一眼棺中的雲溟,他居然又睡了過去。
在這棺中,他是安全的。
看了一眼扶著胳膊的張曖“幫我找個拐吧。”
張曖愣了一下,收回了手,轉手把一直背著的劍遞給了我。
這劍挺古樸的,他平時都背著,就隻有在石窟裏時,沒帶,抽出了背後的骨劍。
想來,那時戰況混亂,這把劍丟了。
“多謝。”我撐著劍,往外走。
心裏記掛著,蘇秀終究肯說這些事了。
可劍身太短,不方便撐著借力。
右腿不動時,感覺不到痛,這會走動,包裹著厚厚紗的腿前後晃動,痛得厲害,更不用說被細針紮得跟開了花的心口了。
沒幾步,就痛得後背冷汗直流,渾身發軟得使不上勁,幾乎半邊身體都靠右手撐在劍柄上。
可右手捏過細針,也滿是細細的針孔,太過用力,壓著也痛。
隻得停下來,喘氣,休息。
“雲渺。”張曖突然叫住我。
上前幾步與我並立,看著我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拿出的那封婚書是假的?說你和我有婚約,是騙你的?”
那封婚書,我沒有打開。
以張曖的性格,詐我的可能性比較大。
但他這個時候提起,做什麽?
“是真的。”張曖伸手扶著我,輕笑道“所以沒必要避嫌。”
他說話間,手輕輕一用力,托著我往外走“你不信的話,那婚書可以給你看。不過並不是你奶奶定下的,是你媽。”
說著,指了指後背“這把骨劍,你有印象嗎?”
我搖了搖頭。
“抽骨鑄劍,身血養之,大成之日,劍隨意動,可撼天裂地。”張曖目光沉了沉。
低聲道“你八歲那年,你爸媽同上雲海,以我和你的婚約為定,用雲家秘術,為我取骨鑄劍,養於我後背雙翅之間。”
八歲,正是我差點被奶奶淹死的那一年。
“我媽?”我眼前閃過她最後,從掌心抽出兩條蛇,以及整個人昂首化成蛇,纏住淩滄的樣子。
可從那一晚後,她,我爸,還有奶奶,都不見了。
“是,雲家以女傳家。”張曖扶著我往走,輕笑道“你不會不知道,你爸是入贅的吧?”
這點我倒是知道。
我爸是入贅後,改姓更名的。
要不然,家裏的事,也不會是奶奶說了算了。
也就是說,我媽可以抽骨化蛇,怪不得我哥死後,身體裏總有蛇鑽來鑽去。
可為什麽我就不行?
就說話間,張曖已經扶著我到了後院井邊。
蘇秀依舊坐在那把輪椅上,正給一個站在她麵前的人縫什麽的,神色極為認真。
看背影有點熟悉,穿著我那天洗澡落在浴室的衣服。
可並不是阿曼,或是碧洙。
就在我疑惑時,那人聽著聲音,轉身看了過來。
赫然就是——我!
她還朝我笑了一下,偏頭打量著我“雲渺,來了啊。”
連聲音,都和我一模一樣。
我嚇得全身發僵,不由的捏緊了張曖的胳膊“這就是你說的人偶?”
在石窟時,聽他提過。
我以為就是個布偶,帶著點氣息,在迷煙中誤導那些蛇嬰和妖龍的。
卻沒想到,能動,能說話,那眼睛還神采飛揚!
“我也是雲渺,不是人偶。你才是人偶,你全家都是人偶。”那人偶突然上前,對著我怒目而視。
可她敞開的衣服裏麵,是一截截破裂的草繩,再裏麵是一根不知道什麽的木頭,上麵滿是抓痕,深的足有一指深厚。
“雲渺。”蘇秀在後麵喚了一聲。
我本能的抬頭,那人偶卻轉頭看去。
一轉頭,蘇秀一枚細針,直針在它眉心。
它直接,就閉上了眼,站著不動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像的人偶,掐著張曖的手,示意他扶著我往前。
細細的打量著那人偶,無論是臉,還是頭發,連手腳都和真人一模一樣。
連那眼睛,對著我怒目而視時,都瞳孔微睜,活靈活現。
如果不是破開了外皮,露出內裏蓍草為肉,木為骨,真的與活人無異啊。
“被那些妖龍,當成你,給抓碎了。淩滄君,說要用她來鎮妖門,就又撿回來補補。”蘇秀推著輪椅往前,捏著細針補著。
“要用我的人偶鎮妖門?”我聽著心頭一跳。
扭眼看向張曖,所以當初他說讓我抱著雲溟跳下去,不是騙我的?
“那妖門是你和雲溟睡於龍鱗棺中打開的,隻要你們進去,自然就鎮了妖門。”蘇秀縫補著。
瞥了一眼我披散著的頭發,皺了皺眉“你拒絕淩滄補魂的提議了?”
淩滄說要找蘇秀補魂,肯定會先跟她提。
我苦笑一聲,抬眼看著她“都現在了,把你知道的,都說說吧。”
她誑我說穿心取血,其實就是借著穿心之痛,引雲渺魂歸,確定我是不是真正的雲渺。
蘇秀捏著細針縫補著那人偶,並沒有用線,可當細針穿過外皮,那細針就好像冰一樣融化了。
跟著裂開的皮,就一點點的長攏,連疤痕都沒有。
“雲家的過往,我也是聽你奶奶說的。雲家祖上,一切的源頭,都是從那具龍鱗棺開始的。”蘇秀認真的縫著人偶。
抬眼看著我道“據說是洪水滔天之時,雲家先祖被卷入洪水,差點被淹死,龍鱗棺順水而來,宛如龍遊戲水,內裏卻有嬰兒啼哭。”
“雲家先祖為求活命,就爬到了半開的棺中,卻見裏麵有一條金色巨龍盤護著一個手握著蛇首簪的女嬰。”
“在雲家先祖爬進棺時,告訴雲家先祖,等雲渺轉生,龍種現世,妖門大開,同時留下一幅畫像。”蘇秀抬眼打量著我。
沉聲道“你奶奶給我看過,那畫像不是畫的,就是一塊和棺板同寬的陰沉木上,宛如木紋般長出來的,上麵有個雲渺,身半遮綠藤,長得與你一模一樣,毫發可見,包括……”
蘇秀目光側瞥著我腰後“這抽骨塑魂的疤痕!”
可龍鱗棺不是淩滄打的,用來葬雲渺的嗎?
裏麵怎麽會有女嬰?
而且我這抽骨塑魂的疤,不是後麵才有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