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銘忠隻是輕瞟了秦明山一眼，一言不發出了房間。
    宋立海一愣，但還是很快追了上去。
    秦明山看著二人一前一後離開了房間，情緒已經壓不住的他衝著單銘忠和宋立海的背影說道：“魚死網破，誰都別想好過。“
    單銘忠腳步停頓一下，宋立海壓低聲音說道：“別理他。“
    單銘忠這才加快了腳步，和宋立海一起回到了林炳海的房間。
    林炳海在房間裏焦慮地走來走去，顯然，他和單銘忠提前溝通過，單銘忠找秦明山談話，不是工作，而是為他和林可然夫妻間的事。
    離是要離的，怎麽離？是林炳海一直在想的事情。
    林炳海關於怎麽離的問題還沒想明白時，見單銘忠和宋立海一前一後進來了，而且兩個人都沒說話，盡管單銘忠的神色很平靜，林炳海就已經知道和秦明山沒談攏。
    “怎麽樣了？”林炳海還是迎了上去，衝著單銘忠發問道。
    單銘忠搖搖頭不說話，卻是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林炳海又衝到宋立海麵前，盯著他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宋立海看著著急的林炳海說道：“老師，師哥給了秦書記機會，希望他斷臂求生，能去自首，可他要選擇魚死網破。”
    宋立海的話把單銘忠的目光成功吸引過來了，他確實是這麽想的，問題是他啥也沒說出來啊。
    這些年來，單銘忠早就養成了為人說三分話的習慣，一句話你沒說出來前，你就是主人，你說出來了，你就會成為這句話的奴隸，這種教訓太多太多了，單銘忠當年為情而傷，選擇離開了梁州，隻是沒想到卻誤打誤撞進了中宣部。
    單銘忠當時隻想進京當個記者的，可被現在的夫人米茵格一見鍾情，倒追了小半年，單銘忠才接受這段女追男的佳話，後來才知道米茵格是紅三代，他也就順理成章地進了中宣部，成為第三梯隊的人。
    可米茵格卻在一次采訪回家的路上，發生了極嚴重的車禍，人是保住了，雙腿卻鋸掉了，完全靠保姆照顧。
    這次是米茵格強烈要求單銘忠下省裏來任職，他才下來的。
    單銘忠原以為自己來到了梁州，過去的一切都過去了，可是他一見到林炳海，一見到林可然，過去的歲月不僅沒有放下，反而更加覺得林炳海的一家人，是他單銘忠必須去報恩的一家人。
    單銘忠明明知道米茵格在考驗自己，雖然米茵格並不知道林可然的存在，可知道林炳海是資助他念完大學的人，所以鼓勵他來梁州，也能報當年的資助之恩，還能有基層工作的經濟，為返回京城提拔打基礎。
    現在麵對恩師，麵對婚姻一塌糊塗的林可然，單銘忠竟然如此痛心呢？
    對，單銘忠就是痛心啊，他辛苦等了那麽多年的師妹，他心甘情願等她長大的小師妹，嫁的人比他還大不說，如今連他的秘書都知道單銘忠內心的想法，秦明山卻不知道，不對，是他根本不想放棄市委書記這個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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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人還在這個世界上，就不可避免的要麵對矛盾，不管是自己身體上的，還是外部世界的，這是普遍規律，生活的真相，是一個矛盾連著另一個矛盾，對於單銘忠來說，他太通透這些了。
    就因為通透，單銘忠才想為恩師，有林可然做些什麽，可如今呢？他想放過秦明山，可他放得過去嗎？就算他要放過秦明山，林可然會放過秦明山嗎？還有宋立海，這個做過秦明山秘書的人，都不想放過他！
    就在單銘忠沉思時，林炳海說話了，他看著單銘忠問道：“銘忠，是小宋說的這樣的嗎？”
    “可然不聽話，怪我和她媽，從小太嬌寵她了，把她寵成這樣的，工作做了三個月，死活不肯再做，說什麽學了心理學的人，就要去開個心理方麵的診所，要不是我和你師娘死活不讓她開診所，還不知道她會把這個家敗成怎麽樣的。”
    林炳海的聲音此時蒼老極了，比他之前找宋立海談話時顯得更加愛女心切了。
    看得出來，林炳海也好，林可然的母親也好，對這個女兒真是無原則地寵，無原則地兜底，這讓宋立海一時間好羨慕啊。
    生活在如此幸福的一個家庭中，卻讓林可然遇上了秦明山這種官迷不說，還眼光不行，選的全是豬隊友。
    單銘忠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林炳海身邊，把他扶到了床上坐下後，才看著這位愛女心切的父親說道：“老師，如師弟所言，我本想點點他，讓他處理好自己的問題後，和可然師妹離婚，再去自首。”
    “現在看來秦明山根本不會放棄他的市委書記這個位置，所以老師，這事讓可然師妹自己去解決吧，盡快離。”
    林炳海一聽，整張臉上又一次被沉重籠罩著，他住在學校的房子裏，林可然在家呆的這些日子，總有老師問東問西的，內心深處，林炳海並不希望女兒離婚。
    林炳海無論多不待見秦明山這個女婿，可在學校裏，其他老師們提起來他女婿現在是個市委書記，他臉上還是有些光彩的。
    現在要離婚了，林炳海內心僅存的一絲希望破滅了，作為一生好麵子的他還有老伴，都很難接受這一點。
    林炳海此時滿眼滿臉全是失落和失望之色，看得單銘忠很又是一陣心痛，他握住了林炳海的手，輕聲說道：“老師，可然師妹長大了，讓她自己去處理這件事。”
    “還有啊，小宋更清楚明山是啥品性，讓他和可然師妹一起找明山敲定一下細節，離吧，老師，早離早好。”
    單銘忠的話，讓宋立海好意外啊。
    宋立海也希望林可然離婚，可他不敢對林炳海如此講話的，還是單銘忠回梁州來好，當然了，林炳海拿這學生當個兒子般依賴和信任著，這也是宋立海比不了的。
    林炳海長長歎了一口氣，揮手讓宋立海退出去。
    在宋立海退出房間的一刹那間，林炳海的聲音在宋立海身後響了起來。
    “離，離吧。”
    宋立海沒有回頭，心情也是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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