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急事？我看你這樣子，可不像是公事，難道又是和那個童冉有關？”

    苟子鑫直盯著前方，沒吭聲。

    他是好脾氣，但不代表沒脾氣，他不覺得自己有解釋的義務。

    宋茉莉卻突然發瘋般大喊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這樣！你就是喜歡那個叫童冉的女人，什麽從來不談情隻想享受花花世界，你看看你那著急忙慌的樣子，哪裏還有你自己口口聲聲說的灑脫！你分明就是擔心她跟別人在一起！”

    車窗半降，外麵的風吹進來，呼呼作響。

    苟子鑫的心撲通撲通直跳，越來越慌張。

    他下意識反駁道：“你懂什麽，我和她的關係……到底是朋友一場，我是擔心她被騙！”

    “我不懂？從頭到尾我都看在眼裏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從一開始，你打著賠我口紅的名義，給她買限量版，刷卡時眼睛都沒眨一下，我就看出來了！”

    “話裏話外，全是她童冉，皮膚白，長得美，像小龍女，還是個很了不起的醫生，我每天到你辦公室報道，找各種話題主動和你聊天，從來都得不到幾句認真地回應。”

    “可你有沒有發現，每次隻要和童冉扯上點關係，你就能一個人很興奮的在那兒說半天！”

    “更別提昨天，你簡直就跟妒夫似的，全程瞪著人家和她那個師兄，差點沒把那男的給瞪穿了！”

    苟子鑫手一抖，這時前方突然躥出輛車，他慌忙往右一打方向盤。

    吱——咚！

    前檔撞上花圃，車胎癟了。

    車裏的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幸好刹車及時，撞得不算嚴重。

    宋茉莉緩過神，看向坐在前方一動不動的背影，嗓音裏多了幾分哭腔：“昨天我我回去以後，想了一整晚，知道你是不可能被我吸引了，因為你心裏麵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其實我並不想把這些分析給你聽，因為顯然你自己沒有發現，你最好……一輩子都發現不了。”

    “可我又……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關，因為你發高燒生病的那天晚上，其實不是我照顧的你，是……童醫生。”

    苟子鑫抬起眼。

    “可就算那樣，你也還是沒有一點點感動或其他什麽。”宋茉莉吸了下鼻子，“我知道，這段時間以來，我的任性給你帶來了不少困擾，可……我是不會道歉的，誰叫你當年對我那麽好！”

    “難道你家裏人沒教育過你，不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就不要給對方希望嗎！”

    “當年那幾個柿子，我之所以打下來以後給你，是因為我偷偷嚐了口，發現……不好吃。”苟子鑫歎了口氣，終於道出當年的真相。

    “……”

    想到自己當個寶貝似的珍藏到爛都沒舍得吃，並因此惦記漂亮哥哥這麽多年……宋茉莉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太丟臉了！

    女孩頭也不回地跑開，留下男人一個坐在熄了火的車內，等待保險公司和拖車。

    六點十分。

    趕過去已經來不及了。

    發消息問，估計那女人八成不會回。

    苟子鑫失神地直視著前方，任憑四周的行人好奇打量，腦子裏仿佛煮了鍋粥，咕嘟咕嘟沸騰著。

    天色越來越暗，昏暗的光線漸漸將他吞沒，直至幾乎看不見。

    遠處，一輛拖車緩緩駛近。

    與拖車擦身而過的童冉收回目光，附近又發生車禍了。

    眼下是晚高峰，她開得很謹慎。

    今天特意請了個假，提前半小時離開，因此隻趕了個尾巴，沒有堵在半路上。

    天剛剛擦黑，就抵達了酒店。

    唐安作為主人，自然早就到了，此刻正在大廳裏做最後的安排。

    他是院長的兒子，今天來的大人物可不少。

    何況，他還想借此機會，做一件事。

    對著鏡子，正了正領帶，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一見來電名字，他不覺笑了起來。

    “小冉？你在路上了嗎？不急的……什麽！你已經到了？”

    唐安連忙往外走，經過門口時，被人拽住。

    “小安，周主任……”

    “叔叔你先招待著，我去接個人，很快回來。”

    “哎，你這孩子……”

    “很快就來！”

    他三兩步跑到樓下，剛巧與拎著禮品袋的童冉打上照麵。

    “生日快樂。”

    “謝謝。”

    見對方接過東西，童冉道：“祝福送到，我就先走了。”

    唐安臉上的笑頓時凝固了，下意識一把拉住她，童冉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他又訕訕地收回手。

    “怎麽就走了，還沒陪我一起切蛋糕呢。”

    童冉眼神有些奇怪：“那也應該是你的家人陪著你吧。”

    “可我本來今晚……想把你介紹給我的家裏人的。”唐安再次抬手放在她的手背上，這次緊緊握住，“小冉，其實我對你……”

    “抱歉。”童冉掙脫開來，滿眼歉然，“你永遠是我的師兄，僅此而已，不會有任何改變。”

    說完，她不顧對方的挽留，頭也不回地離開。

    唐安急追幾步，口袋裏的手機卻在不停地震響，他咬了咬牙關，隻得轉身往樓上走去。

    電梯裏，他打開了禮品盒。

    裏麵是一支定製的鋼筆，十分精美。

    再翻了翻，下麵居然還有隻信封。

    疑惑地拆開，十幾張紅票子冒出頭，附帶的紙張上寫著：【謝謝你送的泥人，後來我查過價格，並不是你說的那麽便宜，請你務必收下】

    唐安無奈地笑了聲。

    和大學時期一樣，較真的性格，絕不占他人便宜。

    做人來說，這是很好的原則，可就做女人來說，又似乎缺了點什麽。

    他長籲口氣，把禮物和錢收好。

    今晚的宴會十分重要，關係到他的前途，既然對方暫時不願意當他的女朋友，那就再等等，等合適的機會，再正式表白一次。

    “歡迎光臨。”

    便利店的門往兩旁敞開，傳出營業員甜美親切地嗓音。

    童冉走了進去，照例挑了份便當，結賬。

    “今天橘子汽水有打折哦，要不要來一瓶呢？”營業員一邊掃描，一邊熱情建議道。

    旁邊放著整整兩筐，已經賣掉不少。

    由於是可以帶走的，價格比夜市上的稍微貴一點，但瓶子更好看。

    細小的泡泡不斷往上升，在店內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多彩迷人的光芒。

    “不用了。”

    她拎過袋子，沒再多看一眼。

    “歡迎再次光臨……”

    被關在身後的，除了營業員微笑的目送，還有一首飄遠的歌曲。

    “假裝忙碌，假裝努力的生活，用來掩飾我多難過，故作灑脫，假裝著淡漠……也許感情不必分是非對錯，隻要你相信就已值得……”

    回到家，用微波爐加熱了便當。

    童冉端著坐到餐桌旁，一口接一口地吃著。

    四周又恢複了安靜，仿佛那些喧鬧的、曖昧的聲音，都隻是她的幻覺而已。

    吃完飯，照例是一些日常收拾和家務。

    沒了某人的打擾和幫倒忙，做起來快了許多。

    八點多，她就洗好澡，躺在了床上。

    很寬敞，可以舒展開四肢。

    這張床，其實原本就不適合兩個人睡，硬要躺在一起，隻會擁擠。

    翻了會兒書，回複完親朋好友以及工作上一些消息，時鍾終於緩緩指向九字。

    指尖在沒有任何動靜的頭像摩挲而過，童冉關掉了手機，熄燈準備睡覺。

    床頭上，一排生動有趣的小狗泥塑靜靜地待在黑夜裏。

    它們可以永遠地陪伴著她。

    三天後。

    苟子鑫一身西裝革履，站在路邊。

    他看了眼對麵熱熱鬧鬧地景象，撥通號碼。

    “我到了，你們那邊做好準備，一旦有發現，我會打電話給你。”

    手機另一端的杜律師顯然吃了一驚：“不是，你真去了？苟主任，你想做什麽啊？”

    “還能做什麽，當然是趁著他們最熱鬧的時候，來光明正大的調查取證了。”

    “你可別亂來啊。”

    “這怎麽能叫亂來，既然是同一個開發商，自然要承擔連帶責任，這邊也是明辰的產業，今天要進行開盤儀式，不都是你告訴我的消息麽，怎麽，難道你什麽都沒打算做？”

    杜律師原本就屬於保守派，他主動跟苟子鑫通氣，的確抱著對方打頭陣的想法，隻是他沒想到，對方比他認知裏的還要莽，居然選擇今天來。

    “苟主任，要不，你還是再考慮考慮，我是擔心你就這麽進去，可能會被……”被打啊。

    “等我電話。”苟子鑫卻是無心多說什麽了，果斷切斷通話，長腿一邁，就進了拱門。

    他現在不做點什麽，心就會亂。

    心亂的滋味，太難受了。

    不如多找點事做一做，利人又利己。

    鮮花氣球，香檳甜品台，後方就是正在動工的樓盤。

    現場不少前來捧場的成功人士，苟少這身行頭走在其中，相當如魚得水，絲毫不顯突兀。

    反倒是迎賓的多看了他幾眼，生怕是什麽大人物，自己看走眼，沒有熱情迎接到位。

    苟子鑫也不急，端了杯果汁走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開始四下觀察打量，爭取鎖定本場的主角，然後在最要緊的時候，給予對方沉重一擊，逼得其不得不配合。

    這個案子，已經等得夠久了，他作為言鑫的主任律師，必須拿出點手段來，免得砸了自家招牌，叫上頭那些人看輕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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