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桂園。

    一對即將結婚的小情侶相攜著進了門。

    “兩位早上好，請問想看個什麽戶型？”銷售立馬迎上前，殷勤地接待，“我們天香桂園有四大經典戶型，那都是在別家買不到的……”

    兩人相視一眼，均露出感興趣地表情。

    “首先是這套三室兩廳，幹濕分離，動靜結合，等二位以後有個寶寶，長輩或者保姆在外麵帶孩子，絲毫不影響產婦在裏麵房間休息……”

    “要是預算充足的話，還可以看下這邊的大平層，東邊迎著朝陽，西邊正對護城河，風景宜人，美不勝收，到了春天，仿佛置身在花園中，擺上兩張搖椅或者吊籃，喝喝茶，欣賞欣賞景色，多愜意啊……”

    銷售舌燦如蓮，小兩口聽得不住點頭。

    這時，陸陸續續又來了好幾撥人。

    明辰房地產最近的名聲不太好，加上前兩天那個報道，雖然事情的問題沒有直接指向公司，但股票多多少還是受到了一些影響。

    上麵當機立斷推出了不少活動，今天來看樓盤的人果然增加了許多。

    其他銷售也紛紛迎上前，個個臉上掛著勢在必得的笑容。

    領導說了，現在每賣出一套房，比之前要額外再多給百分之二的提成。

    百分二什麽概念，一百萬就是兩萬啊！

    就在眾銷售忙得熱火朝天，眼見著今天第一筆合同即將談成時，一道不太和諧的聲音響起。

    “說是三室兩廳，其實才配備了一個衛生間，還不在臥室裏麵，想上個廁所，必須得穿過客廳到斜對麵去，這是打算叫產婦在一群長輩麵前表演個睡衣秀嗎？也太不方便了！”

    “嘖，這條河是不錯，等到了夏天，那蚊蟲啊就會嗡嗡地直往上飛，夜晚燈一開，可壯觀了！倒是可以把陽台封起來，並裝上紗窗，可那樣的話，滿眼的美景又會大打折扣，雞肋啊……”

    正準備交定金的小情侶一愣，男的拉住女生，衝著銷售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是有點超預算，我們還要回去再考慮下。”

    “可以買那套三室兩廳的啊，那套其實也很寬敞的，夠住了……”

    誰知這句挽留倒像是導火索，女生一聽頓時炸了，怒瞪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們這些賣房子的，可真是會避重就輕，要不是人家好心點了一句，我們根本都沒想到這點，才一個衛生間，怎麽住啊！”

    小情侶氣衝衝地走了，銷售急追幾步，見實在追不回來，轉頭看向罪魁禍首：“這位先生，您到底想幹什麽？”

    此人二十多歲，長相普通，穿著打扮倒是挺有格調，不像是那種來故意找茬的混混，他雙手一攤，十分無辜的樣子：“我朋友想買房，我在給他建議而已。”

    他旁邊的人點點頭：“是啊，我想買房。”

    銷售一口怒氣梗在喉嚨口，偏偏又不好說什麽，隻得去接待其他客戶，同時暗暗祈禱，這兩個倒黴鬼早點滾。

    然而，兩人不止沒走，整整一天，幾乎拿售房中心當自己家了。

    喝著免費的茶水，吃著免費的點心，然後彼此間有問有答，對著各種戶型評頭論足。

    他們沒有去勸別人，更沒有鬧事，可嗓門極大，談話的內容又極其在理，完全像是個內行，幾乎整個大廳的人都在屏氣凝神地聽。

    聽著聽著，人越來越少，到下班的時候，一翻單子，發現隻賣出去三套。

    其中一單，還是之前就談好的。

    天知道，他們這價格，可是打骨折了啊，而且滿大街大肆宣傳，按理說，就算不爭先恐後的搶，每天賣個上百套，也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現在這樣，怕是連廣告費都沒賺回來。

    第二天，銷售經理打定主意，昨天那兩人一旦出現，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把他們趕出去。

    結果，那兩張討厭的臉是沒了，換成了一對老夫妻。

    老頭一副學究的模樣，給老太太上課，內容和昨天幾乎沒什麽差別。

    於是，新到的客戶又被嚇退了大半。

    “請兩位出去，這裏不歡迎你們！”銷售經理大聲道，“你們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

    話還沒說完，那老太太突然驚呼一聲。

    緊接著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一手捂住胸口，不斷地深呼吸，一副受到嚴重驚嚇的模樣。

    “哎呀，怎麽能這麽對待老人家呢。”

    “老人家也沒說什麽啊，再說了，言論自由，還不準人家說話了這是……”

    “肯定是心虛了，這家房子果然有問題……”

    “走走走，換一家！”

    經理欲哭無淚，隻得給上麵打電話。

    一層一層報上去，最後所有問題匯總到了石啟峰手上。

    石總正為自己的事焦頭爛額著，見秘書在一旁很是急切，才勉強接過瞥了眼。

    下一秒，大發雷霆。

    “全國這麽多處售房點都發生了類似的事，在建的那些也有人去搗亂，為什麽到今天才告訴我！”

    秘書戰戰兢兢：“因為……因為原本以為，不是什麽大事，那種找茬的人，之前也不是沒遇到過，誰知道他們像是有組織，有預謀的……”

    “查出幕後指使者是誰了嗎！”

    “這……”

    石啟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一群飯桶！”

    “石總您別生氣，我個人倒是有個小小的猜測。”

    “說。”

    秘書忙道：“這種小手段，稱不上多高明，隻要花錢雇人就能辦到，所以我猜不是什麽大人物，最近跟咱們公司不對付的小人物嘛……那位被舉報的律師？”

    石啟峰恍然：“沒錯，這種事，的確像是那種人會做的，既然他不吃教訓，那就再給點顏色讓他瞧瞧！”

    “是，石總。”

    秘書剛要退出去，又被叫住。

    “哎，等等。”石啟峰想了想，沉聲叮囑道，“最近公司的關注度很高，不要因為這種人壞了大事，找麻煩歸找麻煩，得走正規途徑，別讓人抓到把柄。”

    “明白的石總，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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