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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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玦秦春生!
    深淵之底煞氣升騰,四周石壁上的劍意同時綻放,天地庚金凝結,化為一道道劍氣,在空中密密麻麻交織成劍網。
    劍氣縱橫,我們所在的位置也變得極度危險。
    顏院長果斷下令全員後退,石台上隻留下十餘位修為精深的高手。
    升騰的黑霧中,隱約可見千萬魔形。
    豺狼虎豹,蛇蟲毒蠍,惡鬼怨魂、山精野怪……
    伴隨著滔天怨氣,一具青銅棺槨從深淵之底,冉冉升起。
    棺槨捆綁著鐵鏈,惡鬼扶柩,凶獸背棺,又見八大鬼王,各自手持鐵鏈一端,將棺槨用力的往上拉。
    上空劍網交錯,形成一片劍海。
    棺槨每上升一分,劍海中的殺意便汪洋一分。
    麵對如此浩瀚的劍海殺機,在場眾人無不變了臉色。
    到底是什麽樣的陰煞邪魔,能夠引發這等浩瀚無邊的劍海。
    劍網密密交織,難道都不能將其徹底封禁麽?
    劍氣充盈激蕩,罡風煞氣崔嵬。
    眾人又再次後退,不敢直視深淵。
    在一眾邪魔陰煞的拉扯下,青銅棺槨伴隨著黑霧冉冉升起。
    直到,黑霧與劍氣交涉。
    無邊劍海傾瀉而下,開始誅殺邪魔。
    鬼哭神嚎,陰風慘淡。
    劍氣輕而易舉的刺穿邪魔惡靈的軀體,斬下鬼王的頭顱。
    殺意起,劍氣匹練如虹。
    直殺得百鬼落盡,群陰伏誅。
    內中那具青銅棺槨失去了鬼王的拉扯,百鬼的扶持,卻不僅沒有降落,反而扶搖直上,迎著劍氣殺伐,一直向上。
    突破了劍網,掙脫了劍氣的束縛,筆直朝著上空飛去。
    一棺衝天,萬劍相隨。
    任憑劍氣如何強盛,始終無法壓製棺槨上升的勢頭。
    劍氣劈砍在棺槨上麵,現出一道道深刻的劍痕。
    金鐵交鳴,震耳欲聾。
    都是現代人,哪裏見過這等陣仗。
    饒是靈異科見多識廣,這會除了顏院長之外,也是一個個被震撼的目瞪口呆。
    “秦玦,你剛才說的陰煞顯形指的便是這具棺槨?”顏院長問道。
    “嗯。”我點點頭。
    “棺槨中到底是什麽?”
    “裴旻墓自然和裴旻有關,至於到底是什麽,隻有把棺材打開才能知曉。”
    “不行,這棺材絕對不能打開,一旦打開,必然會惹下滔天大禍。”武當老道神情凝重的說道。
    “就算我們什麽都不做,這陰煞也必然會破棺而出。”我說道。
    “你怎麽知道?”沈若羽問道。
    “庚金外泄,劍氣的威力一直在不斷的減弱。而陰煞無法脫困,怨念始終在增長。此消彼長,突破封禁隻是時間問題。就算我們不動裴旻墓,未來它也會橫空出世,先前氣衝鬥牛的劍氣便是在預兆此事。”
    “那現在我們該怎麽做?”顏院長問道。
    “無論是棺中陰煞,還是李白留下的劍陣,都不是我們能夠插手幹預的,我們所做的隻有一個字,等。”
    “等到什麽時候?”
    “等李白的後手,他既然在此布陣,肯定預料到了未來發生的事。”我說道。
    便在我們交談的時候,棺槨又上升數十丈,升到我們眼前。
    這是一具古老的青銅棺槨,四麵刻著神秘的符文,劍痕滿布,深淺不一。
    在過去的歲月中,不知經受過多少道劍氣的崔嵬。
    劍痕交錯,絲絲入扣,猶如一個巨大的繭囊。
    看著看著,我心底忽然升起一股陰寒之意。
    倘若李白的劍陣根本不是為了鎮壓棺槨裏的陰煞,而是為了助其破繭而出,羽化成蝶呢?
    心裏有了這個念頭,我越看越覺得棺槨越像是一個繭囊。
    這無邊劍氣看似殺伐至盛,然而落在青銅棺槨上的時候,卻總是淺嚐輒止。
    看似是在鎮壓棺槨裏的陰煞,卻又像是把劍意可以烙印在上麵,供棺槨裏的陰煞所吸收。
    我不敢再繼續猜測,越想越覺得陰寒。如果真如我所想,李白為什麽要這麽做?
    最關鍵的是,這棺槨裏到底是什麽?
    時間在慢慢流逝,棺槨也在不斷的上升。
    四周石壁上的劍意,變得越來越微弱,劍氣的威力也隨之減弱。
    失去劍氣的束縛,棺槨上升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最終掙脫了劍氣的捆綁,躍出了無邊劍陣。
    掙脫劍陣後,棺槨安靜的懸浮在空中,不再繼續向上升起。
    又不知過了多久,棺槨開始旋轉。
    隨著棺槨的旋轉,下方的劍氣也開始隨之發生變化。
    那些由劍氣所化的劍形,首尾相接,匯聚成一道道劍氣洪流,紛紛湧入棺槨之中。
    直到最後一道劍形也被棺槨所吸收,這個神秘的山腹之中,再無一絲劍意殘留。
    所有的劍意,包括整個燕山南麓的庚金之氣,全部被神秘的青銅棺槨所吸收。
    見此,我明白,化蝶的時刻終於到了。
    李白布下劍陣根本不是為了鎮壓棺中陰煞,而是以無邊劍意度其羽化成蝶。
    現在大功已成,再想阻止已經為時晚已。
    青銅棺槨還在幽幽旋轉,棺中陰煞隨時破棺而出。
    尚未破棺,便已有令眾生臣服之威。
    一旦破棺而出,我想不出,在場有誰會是其敵手。
    這時候,不僅是我,其他人也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顏院長,撤退吧。”我歎息著說道。
    “秦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顏院長問道。
    “一切罪責在我,是我算錯了所有的事,我不該帶你們來這裏。如果我們不來,就算棺中陰煞凝聚成形,也隻能被囚禁在此地。我們來到這裏,為它打開了通向人間的生門。”
    “如果它入了世間,會給人類帶來災禍麽?”顏院長神情凝重的望著我問道。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們現在離開還來得及,等到它破棺而出,或許我們所有人都會埋葬在此地。”
    顏院長沉默一會,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的時候,我對他說道“你們出去後,把洞窟入口徹底封死,能拖延一時是一時。”
    “你不一起離開麽?”顏院長問道。
    “既然是我犯下的錯,我願意為之承擔罪責。”我說道。
    “你不走,我也不走。”沈若羽說道。
    “若羽,你……”
    “院長,我的劍氣因秦玦而生,若棄他生死與不顧,就算我能答應,我的劍也不答應。”沈若羽淡淡的說道。
    “你無須為我如此,這是我犯的錯。”我說道。
    “你錯了,不是為了我,靈異科根本不會大張旗鼓挖掘裴旻墓,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是我的因果。”
    顏院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若羽。
    眼角潮濕一片,終究再也沒有多說一個字,轉身就走。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石台上隻剩下我和沈若羽。
    “你還記得我來時起的卦麽?”我問道。
    “天雷無妄,變爻為六三,無妄之災,或係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災。”沈若羽想了想說道。
    “天雷無妄,君子以動機純正贏得四方。死者為大,我們貪慕墓中機緣,驚擾死者亡魂,本身就動機不純,所以才會輸的這麽徹底。”
    “可是,你先前所起的卦不是我們有所得麽?”沈若羽又問道。
    “有舍才有得。”
    “怎麽舍,怎麽得?”
    “等下你就知道了。”
    青銅棺槨又動了,仿佛感知到了我們的存在,浮空飄逸,來到我們麵前,落在石台上。
    望著這具神秘陰森的棺槨,沈若羽臉色緊繃,現出前所未有的緊張。
    “你不是一直好奇棺槨裏的陰煞到底為何物麽?打開就知道了。”我說道。
    “我……不敢。”
    “有什麽好怕的,它既然主動過來,便是要我們動手開棺。”
    說完,我用手一推,棺蓋便隨之移動,渾不受力般的被我推開。
    下一刻,棺中之物暴露在我們麵前。
    這是一隻手。
    準確的說,這是一隻手骨。
    潔白如玉,無垢無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