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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結束後，葉雨時隱於夜色中，掠過無數建築。
    匆忙來到白方首住的別苑中。
    別苑一座亭子下，月光散發出微弱的光芒，映在一道修長的身影上。
    白方首盤膝坐在蒲團上，目光看著遠方，緩緩道：“葉莊主，請坐。”
    葉雨時眉毛微皺，眼皮顫抖了兩下，似乎並未料到白方首會在此處等他。
    不過他到底是一派之主，心神很快便恢複如常，緩步走至亭下，雙手交握放於腿上，坐於蒲團上。
    “敢問陛下，何為科學，何又為現代化？信息化？”
    葉雨時淡淡問道，議事大廳內的各種東西，讓他大為震驚夜不能寐。
    白方首看著對麵神情激動的葉雨時，微微一笑，道：“葉莊主，您的來意我已知曉，陪我下完這盤棋，一切疑惑我為你一一解答。”
    葉雨時端坐在蒲團上，看著麵前已近乎死局的棋局，大笑一聲，道：“可！”
    他雖然不精弈棋，但棋藝也算不得差，執白先行，步步緊逼。
    白子接連落下，他似不知疲憊。
    白方首看了葉雨時一眼，隻是笑笑。
    這盤棋他自己和自己下了整整三年，一切棋路，他都了如指掌。
    葉雨時的棋雖看似凶猛，實則早已陷入他圍困之中。
    隻要他落子天元，便可讓葉雨時毫無還手之力。
    啪，黑子落下，原本不怎明了的棋局，突然變得明朗起來。
    原本勝券在握的葉雨時，忽臉色突變。
    棋局突變，致使他的棋子皆被黑棋圍困！
    豆大的汗珠在他額頭滑落，他雖棋藝不算頂尖，卻從未被人逼入絕境。
    嘩啦，他手中棋子掉落在棋盤，這一局他已敗了。
    “陛下，我敗了！”葉雨時拾起棋子，歎息一聲，眼中滿是無奈。
    “葉莊主，其實你本是有機會贏了，隻是太過著急了，反而失了優勢。”
    白方首笑道，說著便將桌上的棋子收入棋籠。
    然後接著道：“人生如祺，難免磕磕絆絆，而天下大勢亦是如此，天下苦暴元久矣，到底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其實無關緊要。”
    “在這混亂的時代，就算沒有我的存在，也會有其他人橫空出世，去做這一切。”
    “隻是人無完人，天下各路英雄皆人心不古，多以驅逐暴元為借口，反而為自己一己私欲強加於民。”
    “先前我也說過，民族不興，天下必亡。”
    “你稱我為陛下，這倒是折煞我了。”
    “因為我這個人，從一開始，便是想屠龍的人。”
    “天下雖大，但在我看來，卻決不允許存在皇帝這種事物，所以無論是暴元也好，李沉舟也罷，隻要想要稱帝的人，皆是我之敵人。”
    他的語氣很是平淡，似乎是在說一件再不過平常的事。
    但是他那堅定的目光，卻讓葉雨時為之一振。
    身為一派掌門，他自是明白白方首說的這些是什麽意思。
    其實在最初，他便從其他途徑，得到了一本紅色書籍。
    隻不過當時在他看來，裏麵的東西有些可笑。
    天子治理天下，這是自古之理。
    沒有皇帝的天下，他甚至都想不來會是什麽樣子。
    但自天下一統以來，南方的種種變化，卻又好像在說，沒有皇帝，天下確實會變得更好。
    這讓他不禁想起了那首被稱為《國際歌》的歌。
    “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
    難道，這千百年來，儒學真的錯了嗎？
    白方首笑了笑，然後站起身來，繼續道。
    “葉莊主，現在，我來回答你先前的問題。”
    “科學，便是格物之道。”
    “現代化與信息化其實都是建立在科學發展上的，沒有科學這塊基石，一切東西，其實都不過如夢中泡影，一觸即破。”
    “臨安之戰，我想葉莊主也看到了那些冒著火舌的武器。”
    “其實那些武器，便是科學的產物。”
    葉雨時點了點頭，對槍炮散發的氣息他很是熟悉，那是硝石硫磺的味道。
    隻是他沒想過，火藥竟會有這般大的威力。
    一個普通人持有槍械，便可抵擋無數人馬，這是他先前根本不敢想的。
    還有那種被稱為電燈的燈火，引雷公為己用，簡直是駭人聽聞。
    自白方首出現後，短短三年多，世界就好像變得陌生不已。
    葉雨時緊盯著白方首，目光中帶著一絲複雜。
    在這一刻，他好像看到了白方首的身形在被無限放大，如擎天巨神，江湖各派在其手中不過玩物。
    白方首轉過身來，看著葉雨時，開口道：“不知葉莊主有沒有興趣率藏劍山莊加入華夏？”
    江湖勢力遊離在外，這在他看來，並算不上好事，所以收編江湖勢力，是他勢在必行的事。
    “小友說的啥話，藏劍山莊不就本屬華夏嗎？”葉雨時反應很快，反將了白方首一軍。
    但白方首依舊隻是笑笑，道：“我也不繞圈子了，葉莊主應該明白，我對江湖勢力的態度。”
    葉雨時搖了搖頭，道：“陛下說笑了，朝廷的歸朝廷，江湖的歸江湖。”
    他本就不想摻和這渾水的，但今日之行，卻讓他感覺有些騎虎難下。
    “是嗎？可葉莊主不要忘了，我本就出身江湖。”
    “葉莊主，華夏的變化你也看到了，我想你來尋我，也不是想單純知曉那些詞語的意思。”
    “當年華夏一統，赤旗插遍山野，不久後，華夏將迎來前所未有之劇變。”
    白方首一番言語擲地有聲，振聾發聵，讓葉雨時額頭冷汗直冒。
    葉雨時努力睜大眼睛看著白方首，似是想要看透一切。
    良久，他歎了口氣，弱弱道：“若我藏劍山莊歸順朝廷，那我藏劍山莊又能得到什麽？”
    他的話語有些顫抖，不知是懼怕白方首，還是其他。
    “藏劍山莊受官府認可，將不必躲藏，隻要官府一日不亡，藏劍山莊便無人可撼。”
    白方首沉聲道。
    他看著葉雨時，他在等待，等這位藏劍山莊掌舵者給自己一個答複。
    葉雨時沉默許久，抬頭看向遠處高聳的城牆，又看了看頭頂的明月，長歎一口氣，道：“我答應了。”
    收服藏劍山莊不是白方首一時興起，而是早就有之。
    俠以武犯禁，各地宗門不服朝廷約束，將律法視作廢紙，若這個問題無法解決，那革命便算不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