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互有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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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河奇俠傳!
第二十六章
五年前的一個晚上有個飛賊潛入了崔府,無意間發現了正在花叢中偷香竊玉的崔相鼇,便不再急著去偷東西,而是當起了欣賞偷歡大戲的觀眾。崔相鼇自己行事不光彩,發覺被偷窺也不敢聲張,沒有招呼府中護衛,而是光著膀子赤著腳獨身上前擒拿竊賊。
不料,身心不在戰鬥狀態的他武功發揮也不在狀態,一不留神被竊賊點了穴道。竊賊製住崔相鼇後,下流地摸了摸那個瑟縮成團的丫環的優美的小下巴,眯著眼伸過頭深深地嗅了一息,讚不絕口“嫩如瓊脂,光滑如玉,香啊,真香!難怪崔二老爺把持不住!”
崔相鼇氣的怒火中燒,但在尷尬的情況下又陷入了狼狽境地,他寧肯死了也不願吆喝引人過來,索性很硬氣地沉聲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飛賊也很硬氣地回答“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尹一鳴。”
崔相鼇押車保鏢走南闖北,沒少聽說尹一鳴的傳聞,知道他不是一般的竊賊,很不好對付,便也顧不得臉麵了,想大聲喊人,剛一張嘴就被眼疾手快身法快的尹一鳴點了啞穴。尹一鳴說“崔二老爺,我今天是來求財的,不想傷人,至於色嘛······”他回頭看了看那個香玉般的丫環,意猶不舍地歎氣輕輕搖了搖頭,接著對崔相鼇說“這麽標致的美人兒我還真不想錯過,但是親眼看到被你這麽一弄,我心裏有了障礙,實在是沒胃口了。崔二老爺,你要是真的喜歡人家姑娘,就給她個名分,不能做妻,當妾也行啊!你這樣偷偷摸摸跟我有什麽區別?您還不如我,我對每一個喜歡我女人都真心實意,我可以為她們做任何事,包括死。可是您呢?從您剛才的做派,我就知道您對這姑娘根本不是真心,您隻在乎自己,在乎自己的名聲。唉!我真為這麽漂亮的姑娘感到不值!您看看您,滿臉皺紋,一把年紀了,弄的這事兒實在不怎麽樣!說得難聽點,您這是一粒老鼠屎汙了一壇美酒啊!”
崔相鼇氣的瞪著眼睛咬牙切齒,幾乎要吐血,恨不得咬舌自盡。
尹一鳴又頗具調侃意味地說“二老爺您別生氣,這是您的府上,您愛咋地咋地,愛喝哪壺酒就喝哪壺酒。聽說崔大老爺最近弄到了一塊寶玉,我想帶回去賞玩幾天······”
這時崔相龍來了。崔相龍下午聽到了弟弟崔相鼇與丫環曖昧糾纏的風言風語,憑他對兄弟脾性的了解,不用求證就完全可以斷定那些話絕對不是空穴來風。門風出了問題,他非常惱火,為了能把這件事處理的穩妥公平,他思來想去,很傷腦筋。他心情煩悶,到了深夜還睡不著,就披上衣服出來走走,卻被飛賊尹一鳴說話的聲音給招引到兄弟的偷腥現場。他氣憤填膺,把怒氣都撒在了尹一鳴的身上,大步走過來說“想賞玩我的寶玉,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掀掉披著的外衣,舉掌對著尹一鳴打來。
尹一鳴畢竟做賊心虛,交手十幾個回合占不了上風就想逃跑撤退,他太自負自己的輕功而輕視了崔相龍反應速度,臨逃跑前他掠到那個丫環身旁說了一句俏皮話“姑娘,你願不願意跟我走呢?”就因為說這一句話,尹一鳴的後背中了崔相龍的一記重掌。噴了那丫環一臉血,負傷逃跑了。
崔相龍不堪睹視崔相鼇的狼狽形象,解開他的穴道,說了句“你跟我來。”然後撿起自己的衣服,急匆匆的走了。
崔氏兄弟在浩然堂長談後達成共識由大哥、大嫂去勸說弟妹同意弟弟納妾。然而,那個本可以得到名分的丫環沒有聽從崔相鼇的囑咐“你先回去。”,而精神恍惚地遊蕩到了崔府西北角的院子上了吊。這件事之後,崔相鼇帶著妻女搬到了鏢局去住,因為那次打擊,崔相鼇也的確收斂了一陣,隨著時間的衝淡,風流的脾性後來死灰複燃,吃一塹長一智的崔相鼇再風流時,做的就隱秘穩妥多了。
那件事過後,崔相龍為避免家醜外揚,辭退遣散了所有知道真相的下人,並嚴令囑咐留下的知道這件事的人“不許再提,趕快忘掉。”
五年來,崔氏兄弟從未再提起過那件事,好像真的徹底忘了,別人忘沒忘記難以確定,卻沒人敢說起過。此時崔相鼇說那句話的時候,崔相龍也猛然推斷出魏荊天要為尹一鳴報仇的結論。他沒有自尋煩惱接著往下想,氣憤地說“尹一鳴做賊行竊,魏荊天不加管束,事隔多年還要報吃了那一點虧的仇,他這師父當的可真是混蛋!”
崔相鼇說“魏荊天他就是個老混蛋,護犢子是出了名的,要不然尹一鳴怎麽會那麽猖狂!”
崔相龍怒道“尹一鳴夜闖民宅行竊,我傷他是捉賊自衛,魏荊天他再怎麽護短又能怎麽樣?我當年隻是打了尹一鳴一掌,魏荊天要為徒弟報仇也該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約戰啊!他鬼鬼祟祟地藏匿在我們府上這麽久,還把林方的兒子林天鴻牽扯進來想搞什麽花樣?真是豈有此理!”
崔相鼇說“大哥,你是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魏荊天是什麽人?‘五毒鬼手’的綽號是怎麽來的?他要報仇什麽歹毒的奸計都想得出來,他不單隻是要殺了你我報仇,他這是要······要······哎!反正他想幹的可不這麽簡單,否則他······他就不是‘五毒鬼手’了。”
崔相龍大體料到了兄弟沒說全的話,擔心魏荊天做出很惡毒的事,心中恐慌起來,冷冽說道“鯁骨在喉,不吐不快,芒刺在背,必須盡快拔除。你快去安排,在確保萬無一失的情況下,越早下手越好,以免夜長夢多。”
崔相鼇離去前崔相龍又交代“林天鴻一定是受了魏荊天的蠱惑逼迫,盡量保全他,能夠勸他回頭最好,否則也別傷著他,把他交給張道長,讓張道長也好對林方有個交代。”
崔相鼇回到房間就關嚴了門窗準備寫邀請信貼,一邊磨墨一邊構思書寫語句的分寸,對什麽人該怎麽說,該不該透露實情,透露幾分為好,既不能讓人疑心自己的炫耀之意,也得顯露出點能吸引人的刺激意味。用語的分寸的確不好把握,崔相鼇一中午才寫好了五封內容不同的請帖,上麵約定的時間定在八月十三,比崔老太太的準確壽誕提前了三天。
計劃商定後,崔相龍還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兒子,就去了練武場。發現女兒楚楚正在樹下的蔭涼裏神情陶醉地欣賞林天鴻和兒子崔成拆招對打,他很清楚隻要他們發現自己,必定會受到影響,就沒知聲,躲到暗處觀察。他發現林天鴻所施展的那些招式的確非同尋常,但林天鴻施展起來卻即離不定,好像故意藏巧露拙,心中暗道“是塊練武的好胚子,被魏荊天利用真是可惜了!”
這是崔相龍先入之見所左右才做出的主觀判斷。林天鴻施展的那些招式若是由魏荊天或者崔氏兄弟這樣的高手用來對付崔成這樣的對手,自然是一招就能克敵製勝,但林天鴻修為淺顯,學的時間太短,沒有領悟多少,又沒有對打的閱曆經驗,施展成那般模樣已經是很難得了。崔相龍已經認定林天鴻服從魏荊天,要迫害他們崔家,也就認為林天鴻是在故意隱藏鋒芒糊弄崔成了。他為林天鴻的誤入歧途感到痛心,考慮到張若虛和林方,決定試試看能不能使林天鴻迷途知返。所以他走過去命令兒子停止練武改為讀書習字,然後對林天鴻說了一番具有試探性和勸慰性的話。
林天鴻陪著崔成跟老先生讀書習字,幾天來漸漸感覺到崔府裏的氣氛發生了變化,但根本沒想到自己被識破了身份,更沒料到魏荊天也被發現了形跡而且已經被嚴密監視。有時候他晚上一吹笛子,就搞的保護內院和監視魏荊天的人格外緊張,他們竊竊私語傳遞信息,說“注意,那小子發送暗號了,魏老賊可能要動手了,大家小心,我去稟報二老爺。”
魏荊天嗅覺靈敏,眼光毒辣,警惕性非常高,於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崔相鼇安插的暗哨。他猜到林天鴻被識破了,自己也被發現了,做出的第一反應就是“撤吧,臭小子的好日子到頭了。”當他發現崔相鼇按兵不動,而是派人邀請幫手對付自己時,就來了火氣,改變了主意。直到下定決心留下來與崔家周旋到底,才再次把林天鴻帶來告訴了這個消息。
林天鴻聽到這個消息大吃一驚,說“那我們趕快逃吧。糟了!我的笛子沒拿。你得陪我再回去一趟,我的笛子可不能丟,我還要和崔成道個別,騙了他這麽久,也該告訴他真話了。”
魏荊天說“現在不能走,我們的一舉一動被幾十雙眼睛盯著,現在要是走,他們立刻會打過來。”
林天鴻立即驚恐起來,說道“那怎麽辦?我們走不了了?我去找崔成,求他幫忙,他肯定會幫我們的。”
魏荊天按住了林天鴻的肩頭,說“求什麽求?是敵是友都還難說呢。不能告訴他,更不能求他,你要是求他,就不配做我的徒弟!”說完這句話,魏荊天臉上現出一絲淒涼的神色,說“雖然你一直不肯做我的徒弟,但你也不能去求他。我告訴你,真正有用的幫助從來不是求來的,記住,無論什麽情況,無論多麽艱難,都不要想著靠求人來解決問題,要自己想辦法,自己努力。你有被幫助的價值,自然會有人幫你,不值得人幫,求也沒用。”
林天鴻覺得魏荊天這話說的很有骨氣,也很有道理,但現在他一籌莫展實在想不出什麽辦法應對這樣的突變,問道“可是我們該怎麽辦呢?崔府藏龍臥虎有很多高手,要是再找來幫手我們更逃不了了。”
魏荊天說“你不用擔心,晚上不好走,白天應該不難。等會兒你大模大樣地自己回去,就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當作什麽也不知道。回去也不要告訴崔家那個蠢小子,明天趁著人多人亂的時候溜出去。他們都在防範著我,你機靈點,應該不會被發現。”
林天鴻問“你呢?你怎麽逃?”
魏荊天說“我不逃啊!我為什麽要逃?崔相鼇煞費苦心想要殺了我露臉揚威,要是他的狗熊膿包朋友們來了見不到我,豈不是壞了他的興致丟了他的臉!再說了,他弄這麽大動靜對付我,我要是一走了之,別人不說我息事寧人不跟他一般見識,倒要說我膽小怕事,聞風而逃了。孬種的名頭我是無論如何也當不得的,我要留下來會會他們。”
林天鴻說“不行,太危險了。不是我低估你,就算你已經練成了‘腐骨蝕心掌’也肯定對付不了那麽多高手。再說,崔府是正當人家,崔成跟我是結義兄弟,對我很夠義氣,你不能在他的家裏鬧事。咱們還是一起走吧。”
魏荊天猛一抬頭,好像要說什麽激烈的話,但淡淡地笑了笑後,說“那好吧!他對你夠義氣,我也就不令你為難了。明天咱們都走,你在前門走,我在後麵翻牆。”
林天鴻點頭說“好,你要小心。”
魏荊天笑了笑,說“你盡管走你的,不用擔心我,我要走任誰也攔不住。”
林天鴻跳出那扇窗戶,轉過身來,看著照進去的月光裏的威武滄桑的老人,心中忽然有種依依不舍的哀傷,說道“魏老前輩,雖然我一直不肯答應拜你為師,其實心裏早就把你當作師父看了。”
魏荊天笑了,說“其實‘師父’兩個字也就是個稱呼而已,拜不拜倒也無所謂。”
林天鴻聽到魏荊天以這樣的語氣說這樣的話,心中頓時激感交流,說道“前輩您的恩惠,我沒齒難忘。告辭,再會!”
魏荊天也已經很激動了,哏了兩下喉嚨,笑了,說道“你以後找我報仇的時候可不能隻是讓我三招嘍!”
林天鴻愣了愣,回頭說道“我讓你三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