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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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許嘉樂坐在病房裏呆呆地看著手機屏幕,有那麽幾秒鍾,他覺得一切都好像那麽不真實——
真的是付小羽給他打電話了嗎?
直到再次在手機屏幕上確認這一點之後,許嘉樂才猛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因為手忙腳亂,甚至差點拽到自己手腕上的針頭。
他趕緊按鈴找來護士,要了一個帶滾輪的可移動點滴架,自己把點滴瓶往上麵一掛,然後一手輸著液,另一隻手推著點滴架,就匆匆往外衝去,那速度把護士都給看得愣了一下。
短短一段路,許嘉樂走得簡直要急死了。
步子邁大了點滴瓶掛在那兒搖晃得厲害,步子邁小了,他心裏又火急火燎的。
等他終於趕到了停車場時,距離付小羽的電話其實才剛剛過了8分鍾。
一陣颯爽的秋風迎麵吹來,許嘉樂才意識到自己隻穿了件襯衫就跑出來了,這穿著在秋夜裏,確實單薄了點,他站在冷風裏打了個哆嗦,可這會兒哪顧得上這個。
夜裏的停車場光線有些昏暗,許嘉樂恨不得伸長脖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停車場入口。
七八分鍾過去了,付小羽還沒有出現。
許嘉樂握著點滴架,心裏又慌又急,明知道晚個幾分鍾再正常不過,反應過度會顯得太神經質,可是還是忍不住一遍一遍地點開和付小羽的釘釘對話窗看——付小羽不會又不想見他了吧。
就在許嘉樂差點忍不住要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入口處忽然出現了一道修長的身影。
是付小羽。
那個身材高挑的omega穿著淺灰色的長風衣,兩隻手都插在風衣口袋裏。
暖黃的路燈下,付小羽的肌膚細膩得像是白瓷,他麵無表情地,從夜色裏一步步地走了過來。
許嘉樂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砰砰直跳,那一瞬間,兩種矛盾的情緒竟然能在同一時間洶湧地襲來。
一分鍾前他能有多期待見到付小羽,在真的見到的這一刻,就能有多緊張。
“小羽——”
許嘉樂慌張地迎了上去,隻覺得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不真實的地麵上,嗓音也是沙啞的:“你來了。”
付小羽卻沒有馬上說話。
alpha上身隻穿了一件長袖襯衫,一隻手推著點滴架,一隻手背上還連著輸液管,那副樣子當然又狼狽又憔悴。
或許該說,自從他們分手,他每次見到許嘉樂,這個alpha每次出現都挺狼狽的,甚至到了有點滑稽的地步。
許嘉樂仍然在看著他。
雖然臉色十分虛弱蒼白,可是鏡片後的一雙狹長眼睛裏卻隱隱放著光,那光依稀像是驚喜,但又不得不收斂著。
付小羽忍不住微微偏開頭,故意不問許嘉樂怎麽了,而是說:“你爸手術順利嗎?”
“順利、順利的。”許嘉樂愣了一下才趕緊答了兩遍,頓了一下補充道:“本身就是小手術,主要是要做個切片化驗。”
“嗯。”付小羽淡淡地道:“找個地方,坐下說吧。”
“好、好的。”
許嘉樂又趕緊點頭,這才恍然意識到要帶路,推著點滴架往前奏,點滴架的滾輪碾過地麵,發出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音。
就和他此時在付小羽麵前的表現一樣,有點笨。
停車場周圍其實沒什麽座椅,許嘉樂後來找到了一個空曠的大理石平台,把吊瓶往下降了降,然後挨著欄杆,和付小羽一起坐在了平台前麵的石台階上。
兩個人雖然是並排坐著,可是挨得當然並不近。
付小羽看著前方,能感覺到一旁的許嘉樂一直在默默地看他,他終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許嘉樂。”
“小羽。”
兩個人同時開口之後,許嘉樂馬上就停了下來。
“為什麽還在聯係王小山問我的情況?”
付小羽轉過頭。
他的眼神乍一看上去明明是平靜的,可是那平靜卻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麵一般,帶著一種隱隱的、令人緊張的壓迫感。
“……”
許嘉樂剛想開口。
可omega卻顯然根本沒想要聽他答案,粗暴地道:“你自己半夜跑來越南的時候,我們不是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我不要一次性的關心,你想幹什麽?”
隻是幾個問句,許嘉樂的心裏已經一陣恐慌。
他在等待途中那種忐忑當然是有跡可循。
他怕的就是這個,他怕的就是付小羽來找他,是讓他徹底滾蛋。
“不是,小羽,我……”
他急切地想要馬上解釋。
“許嘉樂——是你自己跟我提的分手。”
付小羽根本不給他開口的幾乎,這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在說了。
omega圓圓的眼睛裏在那一刻終於迸發了不可遏製的憤怒:“如果你控製不住你自己,當初你為什麽要分手?許嘉樂,你他媽的是不明白分手什麽意思,是不是?”
付小羽從來沒有這麽失控過。
在吼出來的那一瞬間,憤怒到了頂點,傷心和痛苦也隨之往上湧。
可他覺得暢快。
他在付景麵前忍著、在王小山麵前忍著、在韓江闕麵前忍著,他就這麽咬緊牙忍了十多天,是因為他個性堅強,也是因為從始至終,他都不想把傷口暴露給別人看。
可許嘉樂不是別人。
許嘉樂就是那個傷到他的王八蛋。
許嘉樂看著付小羽,omega眼圈紅了,可那不隻是柔軟的傷心,還有熊熊燃燒的怒意,肩膀甚至因為克製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
這個一貫冷靜的omega第一次展現出這樣強烈到幾乎是控製不住的情緒,這讓許嘉樂徹底慌了。
他慌得心髒亂跳,可是付小羽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關心我,是吧?行啊。”
發泄一旦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
付小羽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啪”地用打火機點了。
他吸了一口煙,這一次不是許嘉樂教他的那樣,輕輕的、在嘴裏過一圈。
這一次,是狠狠地吸進肺裏,因為從來沒有這麽做過,甚至把自己嗆得咳嗽。
他咳嗽著,卻又抽,然後再咳嗽,幾乎像是在發狠。
“許嘉樂,我告訴你,登革熱、發燒,對我來說屁都不是,根本就稱不上痛苦或者折磨。最深的痛是你給我的——是你在我生日那天給我的,那一天,就是我人生中最傷心的一天,你聽到了沒有?”
“小羽,別抽了。”
這個omega抽的是男士煙,味道嗆而苦澀。
許嘉樂急得抬起手想要搶煙,卻因為掛著點滴、隻有一隻手,完全碰觸不到付小羽夾著煙的手指。
夜色裏,alpha的眼睛漸漸紅了。
付小羽的眼睛也紅了,他其實可以忍住,也可以堅強如鐵石。
許嘉樂的每一絲神情都逃不過付小羽的眼睛。
alpha臉上那種壓抑的痛苦,從最開始還能勉強控製,隻是嘴角微微顫抖,直到最後神情都因為痛苦而微微扭曲了,呼吸越來越渾濁急促。
就像是兩個人的心被同一柄利劍一起貫穿,鮮血橫流的那一瞬間,付小羽卻覺得痛與暢快一起湧了上來。
他就是要把痛發泄給、轉接給許嘉樂。
許嘉樂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該為這痛負責的人。
“別抽了、別抽了。”
許嘉樂看著麵前的omega,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眼角發紅,淚珠緩緩地流了下來。
付小羽哭的時候,也在因為抽煙咳嗽著,可他甚至還想繼續抽,背脊一抖一抖的。
許嘉樂覺得自己快瘋了。
付小羽哭了。
操,付小羽哭了。
他的心被撕了開來,痛得他像是一隻發狂卻連傷口都找不到在哪的野獸。
他實在是徹底受不了了,直接把手背上的膠布撕了,然後自己直接把針管拔了扔在一邊,依稀有血珠從針口流了出來。
可是皮肉上那一點痛,在這一刻根本是感覺不到的。
許嘉樂幾乎是撲了上去,他簡直是氣急敗壞地想要搶那根該死的煙。
付小羽此時也凶得厲害,兩個人在台階上糾纏了幾個回合,信息素的味道都變得比香煙味道還要辛辣嗆人。
激烈地糾纏之中,搶煙不知為何竟變成了別的。
許嘉樂發了狂,把omega死死地抱在了懷裏。
而付小羽一隻手還慣性地夾著煙,一時之間受到束縛,隻能氣得往前用力,像是一隻小牛犢一樣把許嘉樂頂在欄杆上。
“放手!”
擁抱僅僅持續了一兩秒,omega憤怒地狠狠揮開手臂掙紮的時候,仍然在燃燒著火光的煙頭從許嘉樂的手背上狠狠地劃過。
燙,炙熱的溫度燙得許嘉樂渾身一個激靈,手臂都哆嗦了一下。
他沉悶地哼了一聲,可那一瞬間,他滿腦子卻都是不撒手,死也不撒手——
對不起,付小羽。
對不起。
“對不起。”
他顫栗著、恍惚著,在炙熱的痛感之中說出了口。
“砰”的一聲。
聽到對不起的那一刻,付小羽的情緒終於到了頂點。
他推開了許嘉樂,一拳砸在了這個alpha的臉上。
他是如此的用力,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更用力的時候了。
alpha被打得鼻梁上迅速地紅了一塊,眼鏡也歪歪斜斜的,隻剩下半邊掛在右耳朵上,可仍然執著地看著他。
夜風之中,一切都變得安靜。
許嘉樂扶了下眼鏡,默默地低下頭,從台階上將煙撿起來,在大理石地麵上徹底掐熄,然後從褲兜裏掏出金屬煙盒,將那根隻抽了一半的香煙認真地放了進去。
他的動作有些緩慢,“對不起。”
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紅色的血液從他鼻子裏緩緩地流了下來,可他沒有馬上擦拭,而是看著付小羽,再次重複了一遍:“對不起,付小羽。”
“八月十八號那天,是我這一輩子最錯誤的一天。小羽,和你說分手就是錯的,和你在那樣的狀況下分手——”
許嘉樂說到這裏時,嘴邊血腥味和煙味混雜在一起,他想到了那一幕,痛苦地頓住了一瞬間,才能勉強繼續下去:“那不僅僅是錯誤可以形容。你生日那天,是我最殘忍、最懦弱、最傻逼的一天,我一輩子都會為我那一天對你做的事而後悔。”
抱歉抱歉,遲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