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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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卷收了衣服回屋子裏,急急忙忙跑下樓去看對麵那棟宿舍的樓號,又氣喘籲籲地跑回寢室裏,打開外賣軟件,給賀朗點了一塊布朗尼蛋糕。
    點完以後,他伏在書桌前,片刻不離地關注接單外賣員的動態。中途又下樓了一趟,去拿自己的晚飯外賣。
    飯吃到一半,地圖上顯示外賣員已經進入學校範圍內。他扔下飯盒和勺子,起身跑到陽台上往對麵看。
    對麵宿舍有人在陽台上曬衣服,所以連接室內的那扇門是打開的。視線穿過陽台,楊卷遠遠望見賀朗坐在書桌前,像是在打遊戲。
    兩分鍾以後,他似乎是接了個電話,然後起身離開了。猜到他大概是要下樓去拿外賣,楊卷期待地趴在陽台上往對麵看。
    對麵曬衣服的人察覺出異樣,下意識地側身朝他所在的方向看過來。
    楊卷頓時心中急跳,轉身關掉陽台上的燈,滿臉緊張地往室內走。索性那人沒發現有什麽不對,晾完衣服也進屋裏了。
    幸運的是對方似乎忘了關門,他又摸黑回到陽台上,沒等多久時間,就看見賀朗回來了。
    這個距離看不太清他手上有沒有拎東西,楊卷有點著急,悄悄摸摸地蹲在陽台上給卓瀾打電話:“你上次去看演唱會買的望遠鏡放在哪裏?”
    卓瀾滿頭霧水,不知道他要用望遠鏡來做什麽,但還是快速回答道:“就在書架上,你找一下。”
    楊卷掛掉電話,從他的書架上翻出望遠鏡,腳步急切地走回陽台裏,將望遠鏡擺在扶手上,偷偷地從望遠鏡裏看對麵的宿舍。
    這回他看清楚了,賀朗手中提的就是他買的小蛋糕。他睜大了眼睛,嘴角抿出淺淺的梨渦來。
    但是對方似乎並沒有要吃的意思,很快就把小蛋糕遞給了室友。室友毫不客氣地接過蛋糕,坐回書桌前拆開享用。
    楊卷稍稍頓住,嘴角的梨渦又慢慢隱了回去。但是轉念一想,賀朗沒有把蛋糕丟掉,已經算是比較好的結果,他就心滿意足地收起望遠鏡,回屋子裏坐下來,繼續吃晚飯。
    接下來的兩天,因為臉上的紅腫沒有消退,楊卷每天都會戴口罩出門。
    學校裏新建的遊泳館也開始對外開放,位置就在校體育館的旁邊,楊卷去實驗樓的路上,都會從兩座場館外路過。
    這天傍晚從實驗室裏出來,如往常那樣路過體育館的時候,楊卷遇到了連錦。畢業以後,他很少在本科班群裏出現,因而也是幾個月前在學校裏和連錦撞上,才知道班上也有女同學在a大讀研。
    自打那次以後,他們還約出來吃過飯,始終保持頻率正常的聯係。
    連錦一籌莫展地站在體育館的台階下,腳邊的拖車上,堆了幾箱礦泉水,身邊的短發女孩低著頭,正在打電話
    楊卷還在猶豫要不要過去打招呼,連錦就已經先轉過臉來,看見他以後,朝他露出笑容來。
    他帶著口罩不好回應,就走了過去,“晚上好。”
    “晚上好。”連錦擦了擦臉上的汗說。
    注意到她麵色緋紅的模樣,楊卷露出輕微的困惑神情來,“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男朋友在裏麵和別人打球。”連錦對準體育館的大門揚了揚下巴,“我們出來買水,走到這裏的時候拖車壞掉了。”她指了指身邊的短發女孩,“這是校隊的經理,體院的。”
    楊卷知道她有個校籃球隊的男朋友,對方比她小幾歲,兩人才開始談戀愛沒多久。
    他抬頭看了看麵前高高的台階,主動開口問:“需要我幫忙嗎?”
    短發女孩抬起頭來,看了看連錦,“電話沒人接。”
    連錦看向腳邊的三箱礦泉水,不太好意思地開口:“你方便嗎?”
    楊卷點了點頭,彎腰抱起了一箱水。待他調整好姿勢,準備上台階的時候,餘光裏就見那個體院的女孩,也彎下腰,毫不費力地抱起了第二箱水。
    他微微一愣,這才發現她看起來似乎和自己差不多高。
    察覺到他的注視,宋情大方地朝他笑了笑,“我搬得動,但是學姐搬不動。”
    楊卷默默收回目光,抱著懷裏的水埋頭往台階上走。他實在不是擅長運動的人,走到館門口時,兩條手臂已經開始出現酸痛的症狀。
    他在門邊停下來,轉身的間隙裏,宋情已經抱著水追過來,步調利落地從他身邊走過,“搬不動了沒關係,你先放在這裏,我待會兒就出來搬。”
    楊卷聞言,藏在口罩後的臉微微發燙,沒好意思放在門口,跟在她身後進了體育館裏。
    進門以後,遠遠就看見籃球場上有人在打3v3,場下還坐了十來個圍觀的人。楊卷跟著她走到場邊的等候區,把懷裏的那箱水放下來。
    “要喝水的話你隨意拿。”宋情回頭遞給他剪刀,然後轉身離開,去搬剩下的那箱水。
    南方十月的天氣還很炎熱,搬水的功夫裏,楊卷已經出了一身薄汗,捂在口罩裏的臉更是悶得發紅。
    他拉下口罩蹲了下來,剪開箱子上的膠帶,伸手到箱子裏拿水。
    場上打球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紛紛大汗淋漓氣喘籲籲地朝場外走來。有人停在他的右側,瞬間遮掉了他視野內的大半光線。
    楊卷條件反射性地抬頭去看,發覺那人正彎下腰來,線條結實的手臂越過他的肩頭,去箱子裏拿水。
    他寬大的球服從楊卷後頸處似有若無地拂過,帶來了一陣輕微的癢意。身上還有劇烈運動過後散發出來的淺淺汗味。
    雖然並不難聞,但楊卷還是蹙起眉來,不太習慣和陌生人靠得這樣近,下意識地就想要往旁邊挪開。
    這樣的念頭從心底升起的瞬間,他忽然看到了對方低垂下來的那張臉——
    熟悉的下巴線條,熟悉的嘴唇和鼻梁,還有熟悉的神情。
    楊卷頓時定在了原地。一秒以後,他臉很紅地在空氣裏輕輕嗅了嗅。
    賀朗拿水的那隻手落在箱口邊緣,沒有再往裏麵伸。以為楊卷是校籃球隊的後勤人員,他嗓音微啞地出聲道:“拿瓶水給我。”
    楊卷瞬間回神,手忙腳亂地拉高口罩戴好,將自己手裏的那瓶水往上遞了遞。整個過程裏,他都保持著垂頭的姿勢,肩胛線微微繃緊,並沒有去看賀朗的臉。
    賀朗不疑有他,接過水擰開,仰起頭來喝水。
    校隊的人過來給他送幹淨的毛巾,見他騰不開手去拿,楊卷立馬站了起來,伸手接過那條毛巾。誤以為他是賀朗朋友,校隊的人也沒有多想,彎腰從箱子裏拿了瓶水,就轉身走了。
    賀朗喝完水垂眼,就看見了這條被遞到自己眼皮底下的毛巾,以及雙手捧著毛巾,低著頭戴著口罩,一聲不吭遞毛巾的人——
    從軟趴趴的頭發絲到腳尖,看起來都很乖順的黑發男生。
    賀朗神情微愣地接過毛巾,開口道了聲謝,然後將毛巾覆在脖頸上,動作十分隨意地擦了擦臉上的汗。擦完以後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喝了他拿在手裏的那瓶水,又彎腰去箱子裏另拿了一瓶給他。
    楊卷緊張地接過那瓶水,無意識地伸手去擰瓶蓋。
    也不知道是因為手臂上的酸痛感還在,還因為是自己太過緊張,他竟然沒能擰開那瓶水。楊卷驚訝而怔愣地盯著手裏的水看了幾秒。
    賀朗露出無言以對的神情來。假如不是確定,站在麵前的人是貨真價實的男生。他幾乎都要以為,是學校裏的女生故意以這個為借口,來想方設法地接近自己。
    他輕輕嘖了聲,拿過那瓶水輕輕一擰,然後重新遞回給他。
    雖然沒有抬頭去看賀朗的臉,但楊卷仍是為此感到羞愧不已,他拿著水不方便喝,又把瓶蓋擰了回去。
    賀朗也沒有在意,轉身在撈起自己的上衣,漫不經心地問他:“你是校隊的後勤?”
    楊卷趕緊搖了搖頭。
    但是賀朗沒有看見。最近沒什麽事,他們約校隊的人出來打球,隊長和他們同屆,晚上想請他們吃飯,老四叫他過去商量。
    賀朗原本是打算把衣服換回來,被老四打斷後,順手就把上衣和水塞給楊卷,走開前叮囑他道:“先幫我拿著。”
    楊卷抱著他的衣服不知所措。
    賀朗晚上沒事,答應和他們一起吃晚飯。隊長開始數人頭,數到站在長凳旁的楊卷時,順口問道:“那是你朋友?”
    “不是你們球隊的後勤嗎?”賀朗眼露詫異。
    剛才隔得太近沒注意看,此時遠遠地打量,雖然沒有看到臉,但他莫名就覺得這人身形有些熟悉。
    隊長聞言,搖了搖頭,“不是。”
    宋情插話道:“那是學姐朋友,剛剛替我們從外麵搬了水進來。”
    隊長麵露了然,“既然是學姐朋友,那也算上吧。”
    他們說話的間隙裏,賀朗抬腿走回楊卷身邊,狐疑地伸手去拍他肩膀,“你——”
    背對他的楊卷嚇了一跳,神色慌張地轉過頭來,支支吾吾地答:“我——”
    對上他那雙露在口罩外的眼睛,賀朗立刻就將人認了出來。他臉色驟沉,搭在他肩頭的那隻手不自覺用力,緊緊捏住他的肩膀質問:“你跟蹤我?”
    楊卷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小聲反駁他:“我沒有,我替我朋友搬水。”
    賀朗這才想起來,剛才那校隊經理似乎也是這樣說的。但是,略微掃過楊卷那兩條偏瘦的手臂,他又目光冷凝道:“搬什麽水?”
    楊卷老老實實地伸手指了指他腳邊的那箱水。
    賀朗愣了一秒,似是沒料到他還會做這種體力活。但是很快,他就整理好了臉上的情緒,不悅地眯起眼眸來,“那你戴口罩幹嘛?”
    楊卷眼眸輕垂,沒有再看他,半晌不太自在地解釋:“臉上腫起來的地方還沒好。”
    賀朗不知道怎麽的,就有些窩火,“你沒塗藥?”
    “什麽藥?”楊卷眼露困惑。
    “前兩天送手機那人,沒給你送藥?”賀朗問。
    “送了。”楊卷哦了一聲,忍不住抬眼望他,“你怎麽知道他送了藥?”
    錯開他投來的探尋目光,賀朗沒說話。
    沒有問到答案,楊卷也不生氣,隻乖乖把懷裏的上衣還給他,“你的衣服。”
    賀朗順著被揉得皺巴巴的上衣,想起了自己讓他幫忙拿衣服的畫麵,以及最初看到他的時候,對他生出的“乖順”評價,心中又是一陣氣惱,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道:“你丟掉吧,我不要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裏甚至帶上了幾分厭棄的情緒。
    楊卷遞衣服的手始料未及地僵在半空裏。他難過地垂下眼睛,目光似乎有些無所適從般,在腳邊的地板上掃來掃去。
    賀朗站得離他近,甚至能夠很清楚地看見,他輕輕抖動的眼睫毛,以及在薄薄的眼皮下滾來滾去的眼球。
    他的視線落向楊卷的兩隻耳朵。記憶中的視頻畫麵裏,楊卷穿裙子戴假發坐在電腦前和他說話時,兩隻耳朵從始至終都很紅。
    但是現在沒有了。
    賀朗目光緊緊地盯在他那兩隻又白又嫩的耳朵上,就連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走神的,也絲毫沒有察覺出來。
    直到老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才猛然驚醒回神。後退離開的同時,賀朗忍不住黑著臉在心中罵,草,男人的耳朵長這麽白這麽嫩幹嘛?
    沒走幾步路,他的肩膀就被老四鬆鬆勾住,“人家隊長問我們想去吃什麽?”
    “你讓他們自己定。”賀朗心不在焉地答。
    “行。”老四扭頭讓跟在身邊的人去傳話。
    他們說話的聲音落入賀朗耳朵裏,他卻沒有仔細去聽,反而鬼使神差般地回頭,朝後方看了一眼。
    楊卷站在原地沒動,手上還拿著他的衣服,大半張臉都埋在口罩裏,莫名由內而外透著股失魂落魄的味道。
    一定是裝的,賀朗神色漠然,心中雷打不動地想。
    交代完傳話的人,老四回過頭來,看向他穿在身上的球服,“你不換衣服?”
    “不換。”賀朗皺眉說完,再度不著痕跡地掃了楊卷一眼。
    “那我也不換了。”老四附和他的話,“人家隊長還約我們周末去遊泳——”
    “有時間就去。”賀朗第三次瞥向楊卷。
    “那回頭我把燁哥也叫上。”老四語氣輕快雀躍,“不過我得先買條泳褲,我那條泳褲都好久沒穿——”
    “老四,”賀朗指著楊卷所在的方向,沒好氣地打斷他,“你去告訴他,我不要那件衣服,是因為太皺了。”他不自在地頓住,“除此以外,沒別的原因。”
    賀朗:別說是我讓你說的。
    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