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下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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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偶法則!
    執瀾覺得不對勁,從他做完頸部彩超回來後,大家的態度均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具體哪裏變了他也說不上來。
    餘博士和幾位醫護人員神神秘秘地退到屏風後,似乎在商量著什麽,執瀾耳廓動了動,依稀隻聽到“寄養”、“信息素”、“營養劑”等幾個字眼。
    頌仍守在他的病床邊,敲了兩支醫用葡萄糖,兌在溫水裏,小心喂執瀾喝下。
    “有沒有好一點?”頌摸著他的額頭,神色頗為複雜。
    在原先飼主與寵物的關係裏,頌能毫無顧忌地疼惜自己的小鳥,給他再多的憐愛也不為過。
    眼下突然又多出了兩層關係,還是待定狀態,讓頌徹底迷茫了。因果有序,他親手種下的誘因,必然由他來守候結果,這是不可推卸的責任。
    到底當兒子養,還是當老婆養?
    麵對方向截然相反的兩條岔道,頌隻想把自己的身體劈成兩半,讓他們各走一邊。
    “好著呢,就是肚子餓,”執瀾小口嘬著清甜的溫水,乖巧地點點頭。
    執瀾看了一眼屏風的方向,突然湊近,摟住頌的脖子,貼著他的耳朵說悄悄話
    “叔叔,他們說的寄養是什麽意思?是要把我送給你嗎?”
    小藍鳥的嘴唇很熱,很軟,呼出的氣息裏也帶著高燒的熱度,柔柔地打在頌的耳廓上,激起一陣顫栗。
    頌感覺自己產生了幻聽,執瀾喊出的那句“叔叔”,自動疊加了兩層重音——
    爸爸老公。
    像是雙聲道混響,360度立體環繞音效,真真切切,直擊靈魂。
    再加上後麵的那句“把我送給你”,讓頌徹底瘋了。
    不隻是身體劈成兩半,連靈魂也裂開了,哢嚓一聲,寸寸崩塌。
    看著執瀾純真的眼神,頌心底生出些罪惡感來小藍毛目前對自己的處境毫不知情,若是他知道自己的腺體被最信賴的叔叔給綁定了,會怎麽想?
    頌強壓下心底的情緒,麵無表情道“寄養隻是暫時的,我的信息素可以幫助你完成分化。”
    “真的嗎?”執瀾摟著頌的脖子輕輕搖晃,麵頰因高燒和興奮憋得通紅“我可以去叔叔家住了?”
    頌仍繃著臉,眼皮一撩,不安地瞥了屏風一眼,又垂下眼簾,默不作聲。
    餘博士那頭的討論終於結束,幾人從屏風後走出來,醫護人員受命去藥房為執瀾準備後續的營養品,餘博士則神色凝重地走到病床邊,看向執瀾和頌親密無間的姿態,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頌擰著眉回視餘博士,快速使了幾個眼色,在執瀾看不到的角度,用唇語表達要不要告訴他?
    餘博士準確接收到他的意思,滿臉糾結,點了點頭,又搖搖頭,最終還是搖頭否定,接上唇語先瞞著吧。
    執瀾撒完嬌,轉過頭來,正好看到餘博士和頌叔叔對暗號的畫麵,不解道“餘爺爺,怎麽了?”
    餘博士坐到床邊,慈藹地撫摸著他的發頂,溫聲道“小藍,終於要分化了,你開心嗎?”
    執瀾眨眨眼,剛想接話,似乎想到了什麽,表情逐漸凝固——
    分化等於生蛋,生蛋等於要和頌叔叔搶配偶,這是執瀾最不想麵對的場景。
    “爺爺,那個……你們會把這件事告訴我的意向配偶嗎?”執瀾緊張兮兮地用餘光去瞟頌的表情。
    如他所想,頌的反應果然很大。
    “什麽意向配偶?”頌瞪向餘博士,臉色極速轉黑,他確實聽執瀾說過來巴洲求偶生蛋那回事,當時他隻當是一句玩笑話,毛都沒長齊的小鳥,拿什麽求偶?
    哪曾想他確實多出來一位兒媳,或是情敵,這也是二分之一的隨機選擇題。
    “咳……你是說米蓮娜嗎?”餘博士抹了把冷汗,他怎麽把這茬忘了,小藍毛現在除了性別二選一,配偶也變成了二選一,頌和米蓮娜隨機上崗。
    執瀾眼前一黑,餘博士居然直接報出了對方的大名,要命了。
    “我稍後會通知米蓮娜的,”餘博士斟酌再三,認真道“你的分化進度,她也有知情權。”
    聽到這話,一旁的長毛大鳥周身氣場全開,瞬間炸毛“米蓮娜?你們給小藍安排的配偶是米蓮娜?”
    頌現在不止想殺人,還想殺鳥。
    人類到底有沒有腦子?那隻花裏胡哨的母鳥和小藍毛從年齡到外型再到性格,哪一點能配得上?給小貓小狗配種也不能這樣生掰硬扯。
    “咳……”餘博士拚命給頌使眼色,安撫暴躁的大鳥“這是花下所那邊的意向,不是小藍能決定的。”
    頌為自己莫名暴漲的情緒感到頭疼,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護食,還是在護崽,黑著臉沉聲道“再說吧,沒別的事我就先帶他回去了。”
    此時醫護人員正好回來,將一袋瓶瓶罐罐遞給頌,交代道“這是他每天需要額外補充的營養劑,分化期會消耗大量能量,飲食上也要再精細一些,不能怠慢。”
    頌接過紙袋,將執瀾重新背回身後,出發前問了一句“發燒還會持續多久?”
    “一周左右,注意補水,不需要用藥,若是超過38度,采取物理降溫即可。”醫生還是不放心,用便簽紙手寫了一份注意事項貼在紙袋上。
    “行,謝了,”頌摟緊執瀾的腿彎,話不多說便動身離開,仿佛一位帶兒子來看病的老父親,一刻也不願意在醫院多呆。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餘博士眉梢抖了抖,風水輪流轉,小藍毛昨天還是巴洲所的寶貴財產,今天就被這隻壞脾氣的大鳥霸占了。
    以後還能還回來嗎?餘博士心裏有點沒底。
    回去的路比來時明亮了許多,朝陽升了上來,穿過密林的縫隙,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束。頌走得很快,卻很平穩,腳掌踩在地麵厚實的落葉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執瀾罩上兜帽,老老實實趴在頌的背上,像隻蔫頭耷腦的小烏龜。他低頭愣愣盯著頌寬闊平削的肩,在心中默數他們回家需要的步數。
    情敵事件突然暴露,原本話嘮的小鸚鵡突然沒了嘰嘰喳喳的興致。
    他預想中的修羅場並沒有到來,龐達達所說的單挑決鬥,不死不休,一樣都沒有應驗,這讓執瀾更加心慌了。
    沉默是爆發的前兆,剛剛頌叔叔的臉色那麽難看,該不會是要把他帶回家當成應急口糧吧?
    耐心養肥,擇日下鍋?
    “叔叔,”執瀾打了個哆嗦,心虛地小聲喚他。
    “閉嘴,說過不要吃冷風。”頌的語氣裏有明顯的不悅,他仍在為巴洲所的奇葩操作惱火,將完全不搭的兩人硬湊在一起,拉郎配也不走點心。
    不行,無論執瀾分化成什麽性別,他都不會允許米蓮娜染指自己的小藍鳥,想都別想。
    執瀾不吭聲了,裹緊帽子,一拱一拱地往頌頸側鑽,聞到他頸間熟悉的信息素香味,總算安心了些。
    不會的,叔叔是不會吃崽崽的。
    作者有話說
    不,他會吃的。
    小藍要開始長大了,由奶變誘,父愛也要開始變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