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廬山,白鹿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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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然陸應淵千萬般不樂意,次日一早,卻還是不得不收拾妥當,跟那三個拖油瓶一起往慈幼局去。
    馬車裏,青玉將糕點一一擺放到小幾上,鼓足了勇氣道:“姑娘,今天秦姑娘不在,奴婢陪姑娘進去吧。”
    薛姝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有幾個哥哥陪著我呢。”
    青玉這才暗中鬆了口氣,道:“那奴婢就多些姑娘體恤啦!”
    青玉並非家生子,而是從人牙子手上被買下來的,薛姝也不知道她在來薛家之前過的是什麽日子,但想必好不到哪去。
    她看得出青玉對那慈幼局的害怕和抵觸,她也向來不是愛難為人的。
    侯府的馬車十分寬敞,也不顛簸,主仆二人在車裏吃吃喝喝的,等吃得差不多了,馬車也緩緩停住了。
    這會兒雖然還早,但慈幼局裏的幼童們都已經起了身,正圍坐在院子裏吃飯。
    幾張破舊的小木桌,上頭擺放著幾個缺了口的碟子,裏頭放著窩頭和小菜,孩子們就圍著桌子團團坐,手裏捧著粥碗,吃得噴香。
    魏楠背著手在院子裏走著,看孩子們都如此滿足,他自己也暢快許多,連彎了好幾年的腰板都挺直了些。
    “先生,”一身形瘦削的少年捧著粥碗走到魏楠身旁,“您吃一些吧。”
    魏楠從他手裏接過粥碗,也顧不得燙,低頭便吸溜了一大口。
    多少年了。
    自從他流落至此,已經多少年沒吃過這樣的熱粥了。
    這時,慈幼局的大門突然被叩響,少年顧不得去給自己盛粥,連忙轉身開門,一看到佩著劍的陸應淵,頓時身子一僵。
    他們這慈幼局,早年間得罪過人,被裏裏外外打砸過一番,否則也不會連張床也沒有了。
    少年僵著身子,眼神也變得木然。
    他就知道,他們這樣的人,哪裏過得上好日子?
    哪怕人家把銀子送到他們手上,可他們這一院子老的老幼的幼殘的殘,又怎麽護得住?
    少年唇邊溢出一絲苦笑,眼珠一轉,卻突然見著了個眼熟的人。
    薛姝笑著,衝他揮了揮手:“是我呀。”
    “啊……”是昨天來送銀子的那個姑娘,那張漂亮的臉實在是讓人很難忘記。
    少年記得她。
    於是少年連忙讓開身子,讓這群人進到了院子裏。
    一群貴氣非凡的年輕公子們一起進了院子,本來還十分寬敞的院子,突然變得逼仄起來。
    陸應淵站在原地看了一圈,便直接走到魏楠身前站定,拱手行禮道:“我家妹妹昨日回家與我說了慈幼局的事情,我們準備捐些棉被之類的禦寒之物,不知先生可否方便與我說說詳細的情況。”
    魏楠手裏還捧著粥碗,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先生?”陸應淵又喚了一聲。
    “是……方便!方便的!”魏楠說著,粥也不喝了,連忙就帶著陸應淵裏裏外外轉了一圈。
    本來魏楠是不想陸應淵去後院的,隻說了後院的布局與前院差不多,但陸應淵執意要親自去確定人數,魏楠拗不過他,隻好帶著他去了。
    魏楠和陸應淵在後院查看的時候,那少年便將眾人帶去了書房,上好了茶水之後,便坐在書桌邊上,整理昨日的作業。
    少年名為陳歲寒,頗有讀書的天賦,於是就被魏楠帶在身邊,一步步啟蒙,又授業解惑,直到如今,他也是能坐而論道的人了。
    隻是這偌大個慈幼局,沒人陪他論,他就隻好把心中所想寫在紙上,交給魏楠。
    薛姝溜達著走到他身邊,隨意掃了一眼,便被那手字吸引了目光,仔細看過一遍過後更是眼前一亮:“哥哥!哥哥你快看,他的文章寫得很不錯呢!”
    眾所周知,薛姝隻有薛琛一個嫡親哥哥。
    但是她一叫哥哥,那邊坐著的幾個男子皆起身圍了過來。
    他們今日來慈幼局,穿的極為素淨,但是那通身的氣度卻是連粗布衣裳都壓不住的。
    陳歲寒此時被眾人圍住,頭一次知道書中所謂“氣勢逼人”有多可怕,隻覺得喘不上氣,身子也僵得要命,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薛姝心細,察覺到了他的緊張,連忙退開了幾步,道:“抱歉……”
    陳歲寒搖了搖頭,手上繼續整理著:“姑娘言重,隻是我從未見過貴人,一時失態,還請姑娘莫怪。”
    “你這文章確實不錯,不知師承何人?”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薛琛已經將他手上的文章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心中暗驚,這麽窮苦的地方,竟然還能出這麽一位人物。
    文章條理清晰,行文舒展自如,更難得的是他見解獨到,在薛琛看來,甚至能跟國子監中的學生一比。
    “閑來無事,與魏先生隨意學了一些而已。”邊上一圈貴人都站著,陳歲寒也不敢怠慢,連忙起身,拱手回話。
    “既然如此,你可想去外頭上學?”以薛琛的能力人脈,供他去個書院還是綽綽有餘的。
    而且,薛琛對自己的眼光相當自信,他相信,這少年必然不會讓他等多久,便會學成歸來。
    聞言,陳歲寒眼前一亮。
    上學?
    魏楠也曾想送他去外頭上學,隻是對於他們而言,那束修實在過於沉重,他們背負不起。
    於是,魏楠隻好自己親自上陣,撐著一把老骨頭,一步一步帶著他,將一切傾囊相授,把他教成了如今的樣子。
    但是很快,不知陳歲寒想到了什麽,眼裏的光又重新熄了下去。
    “你不必想太多,我隻是不忍看明珠蒙塵罷了,”讀書人最懂讀書人,他想什麽,別人不知道,但是薛琛知道,“若你日後學成歸來,自然會大有一番作為——大不了,到時候把銀子還我就是了。”
    陳歲寒抬頭看他,又看向薛姝:“姑娘,我聽您的。”
    薛姝眨眨眼,見少年一直看著自己,便道:“那自然要學啊。”
    自家哥哥都說好的文章,那肯定是難得一見的,可見陳歲寒自身才華斐然。
    這麽好的機會,若是白白放過,那她都替陳歲寒可惜。
    於是陳歲寒撩開袍子,衝著薛琛直直跪下,雖未言語,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薛琛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今日你便收拾東西跟我回去,待我聯係好,便直接送你走。”
    “要……離開京城嗎?”
    “以你的才華,等閑書院供不起你,”薛琛眼中含笑,“唯有廬山,白鹿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