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掩藏真心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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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愛不摧!
公司下午兩點就放了假。跟往年一樣,何摧跟廖琪琪回他們家老宅,給廖爺爺、廖琪琪的父母送去禮物。雖說自己一個大男人並不需要什麽特別的照顧,但是這些年,廖琪琪他們一家人還是給了他很多的關照。每次廖琪琪回家,廖媽媽都特意裝些好吃的讓她帶回來;逢節日也會招呼他去家裏吃飯;逢長輩的生日,何摧也是必然要親自祝賀的。一開始在家宴中還覺得尷尬,可是廖爺爺說“方顥澤那小子從來都不把自己當我們家的外人,你也一樣”。慢慢便也沒那麽矯情。廖爺爺最喜歡跟自己下棋,高興了是不肯放人的,直說“兒媳婦,你給何摧這孩子準備一間房,晚了就住下。”廖媽媽便笑著說“這成何體統。”
何摧給廖琪琪打了電話,約好樓下停車場見。廖琪琪上車,看見後座上的三份禮物,說“又沒我的。”
何摧知道她指什麽。“中國的年,給長輩送禮,晚輩收壓歲錢而已。我送你禮物,你也要發愁回禮不是?”說完自己笑了,這是拿書冉的話現學現賣。
果不其然,看見廖琪琪對他翻白眼。說“我今年還真不愁給你回禮。我們不是初一要動身去三亞嗎,怎麽也會給你帶點兒椰子汁什麽的。啊,方顥澤那個不要臉的,非要跟我們一起去!”
“去就去唄,你們家那麽大的海景別墅,還容不下他?屆時給你拎包、買單,哄廖爺爺開心,不是正和你意?我下棋還是跟他學的。”
“哼,他要是敢領個不明來路的丫頭片子,我就給他扔海裏喂鯊魚。他回國第一年,不跟他老爹過年?”
“你不知道,拿他自己的話說,他爸認識了一個香港籍的‘半老徐娘’,趁著這年要帶回家跟他磨合一下。他這是躲呢。你以為他這些年是忙學業、還是舍不得飛機票,從不回國?要不是怕他老爸被那女人算計了,他是絕對不會答應回來到他們家企業裏朝九晚五的。趁這時候,你跟他好好談談。”
“談什麽?”
“尊重他爸爸對生活的重新選擇。”
廖琪琪哈哈大笑,末了說“你信不信,我要是這麽說了,被喂鯊魚的就是我!”
廖媽媽好一頓晚宴款待何摧,廖琪琪笑稱堪比年夜飯。然後開車送他去火車站。她說“何摧,哪天我們家真來個女婿不是你,我媽和我爺爺一定一時半會兒適應不過來。”
“你是警告我離他們遠點兒嗎?”
前麵紅燈,廖琪琪狠狠地踩了腳刹車,何摧猝不及防,頭撞在前麵。他揉著腦門,轉過頭來沒好氣地對她說“你別開車的時候亂發脾氣!”
“何摧,我是不是得罪過你,或者是哪裏實在太差勁,讓你不得不找機會就提醒我,你對我沒有感覺,我跟你沒有未來,你不喜歡我,你巴不得離我遠點兒?”
“廖琪琪,這個話題非要提起來嗎?除了對你不能產生男女之間的愛情,你說的那些都不能成立。如果你總是糾結於此,我想我不是巴不得離你遠點兒,而是不得不離你遠點兒。可是,我們總不能把這麽多年的友情撇開不要了吧?你怎麽就不能對我像對方顥澤一樣?你們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現在好好地做著朋友。我跟你為什麽不能好好地做朋友?”
“何摧,季湘總歸是了解你的。她在跟你分手之後這麽評價過你,她說你‘真他媽天真,也真他媽殘忍’。”後麵鳴笛成一片,廖琪琪緩緩把車挪到路邊,熄了火。
何摧順手拔下車鑰匙。她一攤手,說“把鑰匙給我。”
何摧說“你現在最好別再開車了。我打電話給方顥澤,讓他來接你。”
“嗬嗬。”廖琪琪笑了兩聲,說“那你不如打給袁烈試試?”
她沒料到何摧竟然說“沒什麽不可以。他現在還真的正好在附近。”
廖琪琪盯了他一眼,下了車,甩上車門揚長而去。何摧看了看時間,繞到駕駛位,直接駕車到火車站對麵的恒基地下停車場。他給廖琪琪發了一條短信,說“車子在恒基地下停車場。鑰匙我帶走了,你拿副鑰匙過來取車。停車費一小時八元,停車卡在駕駛座上。”
過了一會兒何摧收到一條短信,四個字母,經典美國罵。
何韌來火車站接何摧,及時透露了一個令他頭疼的消息“哥,咱偉大的母親給你安排了一場相親,就是明天。我自告奮勇地出來接你,就是想給你打個預防針。母親大人的糖衣炮彈之後,必上演□□。這回,你是相也得相,不相也得相了。”
“什麽叫我相也得相,不相也得相?”
“嘿嘿,咱樓上的孫哥,鬧出人命來了,一星期前剛趕著結婚的。媽怕你重蹈覆轍、故伎重演。”
何摧對何韌的亂用成語哭笑不得。更對自己即將的遭遇哭笑不得。
“我真該早點兒跟你通風報信,你把廖姐姐帶回來,估計這一遭就免了。哥,你和廖琪琪沒戲?”
何摧搖了搖頭,說“沒戲。”
何韌半晌無語。然後突然說了句“其實她哪都好,就是有些張揚。唯獨這一點就和你不搭。”
何摧知道他說的是廖琪琪。他很想問“你覺得葉書冉跟我搭嗎?”不過,也隻是想想而已。明天,怎麽辦呢?如果跟母親大人說“我有喜歡的女孩兒了。”她就會問“你帶來我看看。帶不過來?照片有沒?姓甚名誰?家世如何……”書冉她……和自己還沒怎麽著,萬一橫生枝節呢?萬萬不會讓她來趟這渾水的。
何摧一進家門,便聞到了早飯的香氣。家,就是有人間煙火的地方。迎在門前的爸媽先後把他手裏的東西接過去置在一邊,問列車上人多嗎?睡好了嗎?餓了嗎?對一個已經成年的孩子,父母的關心總是無力體現,但是比之從前絕不會少分毫。
他的房間已經被打掃幹淨,窗簾、床單、被子一看就是剛換過的,連居家服都已經疊放在床頭。他到衛生間洗了個澡,換上舒適的衣服出來,正趕上碗筷擺放好,準備開飯。碗裏盛著熱氣騰騰的白菜肉絲麵。盤子裏還有烙的餅,一盤子尖椒土豆絲,切好碼盤的風幹腸。
梁錦霞看著頭發還濕著的大兒子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坐在餐桌上屬於他卻總是空著的椅子上,心裏十分歡喜。
何韌說“哥,明明咱們倆有五、六分相像,怎麽老媽總是對你犯花癡?我在家——也不是經常在家,她都沒這麽稀罕地看過我。”
梁錦霞一筷子打在他手上,說“今天又是除夕又是立春,我一早就起來和麵烙餅。這農曆新年可就沒春了,年前我跟你爸參加了好幾場婚禮。”她抬手指了指樓上,說“老孫家貼的喜字還沒掉呢。”
何韌低頭嗤嗤地笑。何勁強說了句“毛病。”
梁錦霞本想就著這茬兒把讓何摧相親的事一並說了,瞅了瞅老何的眼色,暫時不表。
飯後,何摧在廚房跟媽媽一起動手收拾餐桌。梁錦霞說“你擱那兒,別動手,一邊兒跟我說話就行。”
何摧挽了袖子說“哪能一屋子的男人,讓您一個人勞動呢。”
梁錦霞攔了他一下,說“你們這三個男人,哪個不是我一手伺候?也就你這些年在外麵讀書、工作自立了。何韌現在倒好,有時候還把清雪的大件衣服、床單被罩拿回來洗!他還說什麽清雪有潔癖,要跟咱們家人的東西分開洗,要深淺分開洗。我懶得伺候,都是他自己折騰。要我說,你可千萬別找個小姐似的姑娘當老婆。我不辭勞苦地把你們伺候舒服了,不是讓你們報答別人的。”
何摧站在一旁笑,這家裏還沒有兒媳婦呢,婆媳問題就已經初露端倪。他是要找何韌談談了。再怎麽嬌寵清雪,總該適時、適度一些,給母親大人添堵不就等於給自己找事兒?她怎麽對家人任勞任怨,也是行駛“國母”的職責,外人必然要對她的□□威儀有所敬畏。她對清雪不太滿意,何韌也是知道的。等著真成了一家人,媽媽才會放下成見,把她當做自家孩子般對待。書冉她大概做家務也不是一把好手,看她那雙手就知道了,纖纖細細,白嫩柔滑。讓她忙裏忙外照料一大家人,好像自己也舍不得。
何摧把媽媽抱到一邊,說“我來洗。”那麽高大的身軀一下子占據了洗碗池,梁錦霞把圍裙解下來,從後麵給何摧係上。“媽,為什麽不請個阿姨呢?咱們這一處,事必親躬的女主人就您一個了吧?”
“請過,還不夠看著她累的。一個陌生人在眼前轉悠,碰碰這兒,碰碰那兒,她走了我還得到處找東西。你爸他添了個毛病,也不怎麽看著人家阿姨幹活不順眼,不是我和他自己洗的杯子,他都不用。既然大家都不習慣,索性還是自己。何韌大多數時間在學校,就剩我和你爸兩個人,也沒多少要做的事情。”
何摧麻利地洗好碗筷,順手整理了流理台。梁錦霞皺了眉,說“你跟琪琪在一起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你幹?”
“媽,我沒和她在一起,我們是住鄰居,性質完全不同。這些事情又沒什麽技術含量,用點兒心有什麽不會幹的?您別太敏感了。”
何摧攬著媽媽的肩回了客廳。老爸開著電視,何韌在房間玩電腦。何摧坐在父親身旁,想著陪他聊聊,可是他一揮手,說“歇著去吧,有話睡一覺再說。下午去你爺爺那邊,有的你費神費口舌呢。”
“我不困。車上睡了。”
可是他眼底的陰影並沒有逃脫老爸的法眼。軟包下鋪那位一路上都在打鼾,他便似睡非睡,這一路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知道是自己想的,還是做夢夢的。c市停車的時候,他竟然想的是我要下車去看書冉。一激靈醒過來,心咚咚跳,他回過神才想起來,她現在不在這兒。可是這一清醒就睡不著了,看著白雪皚皚的平原和交錯的鐵軌,直到列車開進終點。
梁錦霞也讓何摧去休息。他站起來,說“好,我整理下東西先睡會兒。”
他回到房間,把行李箱裏的衣服拿出來放進櫃子裏,電腦、文件和書放在書桌上。最後把一個精致的錦盒從夾層裏拿出來,打開端詳了半天。
他用鑰匙打開抽屜,把錦盒放進去。臨關上之前瞥見裏麵厚厚一疊信封,幾本相冊、小學到大學的留言冊,還有一個相框。何摧輕輕地翻過那個倒扣著的相框,是依偎著的他和季湘。那時,湘湘被眼前的鬱金香花圃吸引,麵帶微笑地依偎著他,她說“黃色的花語是無望的戀情;白色表示失去的愛;紅色表示我愛你;紫色表示忠貞的愛;黑色表示憂鬱的愛情。可是所有顏色的鬱金香都是我的最愛。”就是這時,對麵的廖琪琪給他倆拍下了這張照片。如今,湘湘在那個鬱金香聞名的國度,庭院裏有了屬於她的一片鬱金香花圃。何摧把照片從相框裏拿出來,放到收藏大學同學照片的相冊裏,空蕩蕩的相框又擺回到了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