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愛不摧！
    葉書冉再不肯去打滑梯，找個空地站著看何韌、邵文帥他們玩兒。他們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塊塑料布，一個抱著一個的腰，把塑料布坐在屁股底下，風馳電掣地往下滑，一路尖叫，一路歡笑。小朋友的家長都拉著孩子躲著他們，更有的小朋友開始折磨家長給他們也找塊塑料布。
    何摧站在葉書冉旁邊說“你不打算和我說話了？”
    “為什麽？”
    “我說了，想讓你跟我一起站在家人身邊。”
    “那你覺得這樣的後果是什麽呢？他們都在琢磨我們倆到底怎麽回事。你沒看嗎，誰都不靠近我們，你爸媽都耐心地看著我們倆表演。我有一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感覺。”
    “我不介意一會兒被他們問起的時候，我說我對你一見鍾情了。”
    “不行。我寧願自然而然地被他們接受。在我和你的故事裏，我也不想抹殺這之前我跟你的情分。你這樣等於弄巧成拙。”
    “我不管。”
    “你太不顧我的感受了。我現在尷尬又別扭。”
    “我們是在吵架嗎？”
    葉書冉不語。
    “別再討論這個問題了。如果你不想玩兒了，我送你回家。”
    “我想回家，但是要自己走。”
    “不可能。”何摧轉向葉書冉，語調溫和地說“書冉，明天晚上我就會坐火車離開。你讓我等你到什麽時候？六月還是七月，還是更久？就算是等到三月、等到下個星期我都覺得漫長。你就沒有丁點兒舍不得我嗎？”
    “你說過再不逼我的。”
    何摧聞言看向葉書冉，她眼睛亮亮的，不辨裏麵是燈光還是淚光在閃耀。他不打算說道歉。他決定把這麽多人帶到她麵前，就想過她會別扭到底，而他想做的事情就是執拗到底。
    梁錦霞走過來，在他們後麵輕聲叫了一聲何摧，他們倆同時轉過頭來，葉書冉展現給她的還是乖巧的笑意。
    “何摧，我跟你爸先回去了，你們年輕人好好玩兒。書冉，有空到家裏來玩兒啊。你要是想去北京工作，就多問問你何大哥的意見，別跟他見外。”
    “阿姨，我剛才就是問他到北京工作難不難，都要走哪些個程序呢，我不會跟他客氣的。改日一定登門拜訪。”
    梁錦霞點了點頭，對何摧說“一會兒你把書冉送回去，讓何韌把邵文帥他們送回去。”
    “謝謝阿姨。”
    梁錦霞又意味深長地看了葉書冉一眼，點了點頭，就走了。
    葉書冉朝何勁強略彎腰致意，他也朝葉書冉揮了揮手。
    葉書冉鬆了一口氣。“你跟何韌他們說，我先回去了。”
    這些個人，比小孩子玩得還瘋，上上下下這個滑梯已經有十來次了。縱是上十層樓，也要累的。
    “他們是你的朋友，你親自打個招呼比較好。”
    正巧這幾個人滑到底，葉書冉走過去，拉住玩瘋了的楚盈，說“我先回去了。改日給你打電話，咱們約一下。”
    “怎麽這麽早就走？還沒逛沒玩兒呢。你可是特意來玩兒的，我們才是順便。”
    “你們成雙結對，哪個顧得上我？我站這兒半天了，也沒見你來找我玩兒。”
    楚盈看向打電話的何摧，說“嘿嘿，這不是大哥陪著你呢嘛，他也是形單影隻，你倆暫時結對子唄。”
    葉書冉白了她一眼，說“我走了，你跟清雪說一聲就是了。”
    葉書冉低頭從何摧旁邊走過，何摧跟何韌指了指大門的方向，也跟在葉書冉的後麵離開。所有人都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倆。
    出了冰雪大世界的門，何摧拉過葉書冉的手。葉書冉掙了一下，何摧握得太緊，沒掙出來。“書冉，別鬧別扭了，我送你回去。有什麽不高興的，你接下來有得是時間找我撒氣。
    找他“撒氣”？葉書冉覺得這個詞挺新鮮，倒是不妨試試。
    “我的車停在中央大街那邊了，需要走過去。你要是覺得遠，可以先打個車。”
    “我在這兒等你，你把車開過來接我。”
    何摧拿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她嘟著嘴，皺著眉，“我不高興”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沒想到，她這脾氣發得還挺有氣勢。可是這個樣子太取悅他了。他無奈一笑，也不管是在人來人往、車來車往的大門口，轉身抱住了她。
    葉書冉大驚，卻怎麽抽身都抽不出來，幹脆把頭埋在他懷裏，說“放開啦，你怎麽好意思來著。我這兒生氣呢！”
    “我知道你在生氣呢，所以我在請求和好。”
    “沒那麽簡單就原諒你。”
    “那就一直抱到你願意原諒我為止。反正天寒地凍的，抱抱更暖和。”
    “你這人不講信用，獨斷專行。”
    “下不為例。”
    “那你放開我。”
    “不行。還沒抱夠呢。你讓我一個人去取車，我得攢足了熱量。”
    葉書冉明白了，何摧今天專門就是要跟她拗到底了。她使勁兒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說
    “跟你一起去！”
    何摧放開她，複又拉起她的手，說“我喜歡你該發脾氣就發脾氣，該開心就開心的樣子，我說過在我麵前做你自己就好。可是你有時總是太拘謹，讓我覺得我們之間還隔著‘生分’這個詞。”
    “那是我讓著你。”
    何摧失笑。
    兩個人牽著手，在已經華燈初上的街上徐徐地走著。情人一起走過的路，總不會嫌長。他們辨識著路邊的建築、店鋪，說“我記著這裏曾經……，現在……”這樣的話。葉書冉發現自己記憶空白的地方比何摧多很多。她很不服氣，說“我怎麽覺得我不像在這個城市長到20幾歲似的？”
    何摧說“大概因為你比較聽話，不會逮著機會就亂跑。我上小學5年級開始就騎自行車在家和學校這條線上轉悠，到了中學的時候，基本上哈市繁華知名的地方我都去過了。”
    葉書冉突然想起來“方顥澤呢？你今天不管他了？”
    “他代父親拜訪故人去了，不過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的。明天他跟我一起走。”
    葉書冉聽到“走”這個字沉默了。
    “是不是舍不得我了？”
    葉書冉還是不語。
    “那你就早點兒過來。”
    “你一得機會就會說這些。”
    “你沒有承諾我就沒有安全感，你一日沒去我就一日不踏實。”
    “那你給我的最後期限是什麽時候？”
    “什麽？”
    “最後期限。我什麽時候沒去你那裏落定，你就不要我了？”
    何摧使勁捏了一下她的手，她不妨，“哎呦”叫了一聲。“如果你一直不去，我也會一直等，等不及了就想辦法去就和你。隻不過我會感覺是你不要我了。”
    葉書冉鼻子酸酸的，她抬手蹭了蹭，說“別說這麽傷感的話了。”
    “隻有傷感？我對你不離不棄，你就不感動？”
    怎麽不感動？可是感動就一定要說出來嗎？可是不說出來，他就不知道對不對？於是她勇敢地說“感動。再加個十分。”
    走到停車場，何摧說“這個燒烤店不錯，你可以跟家人、朋友一起來。如果沒有位置，你說自己是何韌的朋友應該就好使。”
    “我現在就想吃呢，怎麽辦？”
    “沒吃晚飯？”
    “嗯，剛剛在冰雪大世界才幾點，上哪兒吃晚飯去？”
    何摧想了想，說“要不咱們進去要點兒東西，打包到車上吃？”
    “去店裏吃不好嗎？”
    “店裏人那麽多，一點兒也不清淨。少吃點兒解個饞得了，晚上跟方顥澤一起吃華梅西餐廳。你跟家裏說幾點回家？”
    “八點之前。”
    何摧一看時間，倒是夠好好吃頓飯的。他帶著葉書冉進了燒烤店，說要點外賣。服務員說“對不起，我們這兒的烤串不外賣。”
    何摧舉目望了望店裏，指著中午為他們送山楂丸的那個男服務員，說“麻煩你叫他過來一下。”
    女服務員都沒理他這茬兒，忙自己的去了。
    葉書冉拽了拽他的袖子，說“人家可能沒見過吃烤肉串還走後門的。不過這家店真是夠牛的，外帶都不可以。算了，留著肚子直接去華梅吃更好吃的。”
    何摧看了看她，說“你等我。”好容易她撒嬌一回說“我現在就想吃，怎麽辦呢？”又不是多難的事兒，怎麽就不能滿足她？
    “你等我。”他走向那個男服務員，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個男服務員先是看他一愣，然後熟稔地笑了，兩個人說了幾句話，男服務員在點餐單上勾勾畫畫幾下，走向燒烤間。何摧看著葉書冉揚了揚眉。
    這人還真是，吃個烤串還真走回後門。
    何摧回到葉書冉身邊，在等位區坐下。他去服務員那裏要了一碟瓜子、一碟炸魚片。葉書冉隻吃了幾片蝦片，便自己去倒了兩杯水過來。
    何摧問她白天在家做了什麽，她說“一大早去易堃家裏了，招供跟你的事情，被修理了一通。掐得我胳膊都紫了。”
    葉書冉揉了揉小臂，何摧也情不自禁地幫她揉，好像看著那塊紫了似的。
    易堃讓葉書冉跟她講清楚何摧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雖然招供之後受了一番蹂躪，可是她終於可以把暗戀以及戀愛那種隱秘的、甜蜜的心情跟閨蜜分享。易堃說“書冉，你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
    書冉毫不猶豫地說“是，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