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刹那永恒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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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愛不摧!
葉書冉送走了喬東,在外麵彷徨地站了一會兒。今晚應該沒不會按照與何摧的約定回到他那兒去了,當然也不會繼續住在宿舍。易堃來了,她們倆一定是要一起住一晚的,因為她們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就像易堃說的,她不能重色輕友。更何況,她現在並不情願去麵對何摧。她知道自己在犯倔,想讓何摧意識到自己究竟什麽地方做得不對,讓她夜晚出走,還對他如此冷漠。但她也很糾結的是,也許一直在又作又鬧的隻是自己而已,她若不明白地說出來,何摧永遠不會知道她在想什麽,又想做什麽。
忽然咖啡館的店員氣喘籲籲地出現在她麵前,葉書冉覺得奇怪,以為是結賬出了差錯,剛要開口問怎麽了,聽見姑娘說“這是打掃衛生時您桌子底下撿的筆,是您的吧?”
葉書冉看了看那支筆,應該是喬東的。這是金屬殼的商務簽字筆,名貴說不上,倒是也值百多塊錢了,喬東今天一直用的是這一支,大概是收拾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掉了。她道了謝,收到自己的手包裏,隨手給他發了短信,說“你的掉在咖啡館裏了,現在存在我這兒。還給你女朋友?”
等了會兒,喬東還沒有回短信,她就往學校走。她得先把手裏的東西放回宿舍去,然後用宿舍的電話跟何摧“請假”。
青年公寓這會兒回來的人很少,安靜程度趕上假期了,她已經盡量放輕腳步,鞋跟落在地麵的聲音還是聲聲地跟著自己,回蕩在走廊裏。
她把那支筆插在一隻陶瓷的牛奶杯裏。這個杯子是在路邊的三輪車販夫那裏買的,因為覺得質樸可愛,就拿回來當筆筒。
她看見袋子裏裝的那幾件髒衣服就發愁,今天又不得空洗了。待會兒要和易堃先去買衣服,好將就過明天。剛剛電話裏,易堃愉快地說她是過來跟這邊的節目組取經交流的,本來今天節目組要做東,她可是迫不及待要先見一見自己。簡直和昨晚哭哭啼啼的她判若兩人。葉書冉不禁要想,難道昨晚易堃哭,隻是她做了個夢嗎?
猶豫再三,葉書冉給何摧打了電話。青年公寓的電話和學生宿舍的電話一樣,都是用201卡的,她手裏的還是剛來的時候買的,用的倒也不多,隻是在這兒住的時候給書啟打過幾次電話。
何摧那邊好像很忙的樣子,他接了電話,並沒有馬上跟她通話,而是跟別人在……好像在發脾氣。她聽見他說“真難為你能寫出這麽長的代碼,這樣的軟件裝到機器裏,稍微沒耐性的用戶都會嫌棄我們,最後你一定會看見他在我們的論壇上說我們的東西是‘垃圾’。重寫……”
他說過這一個月都很忙,為了搶占安裝量,他們要把新產品提前半個月投入市場。
葉書冉耐心地等他在那邊講完話,對她說了句“稍等”,大概是要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找個安靜的地方接這個私人電話。真是時機不對,她現在跟他說晚上不回去了,恐怕對他現在的心情而言,是雪上加霜了。
她聽見關門的聲音。也許這短短的時間,正好足夠他平複一下,心平氣和地跟她講話。
他問“忙完了?”
“嗯,今天就算忙完了。收獲很大,但是信息量也很大,還需要琢磨。何摧……”葉書冉猶豫了一下。
“嗯?”
他顯然現在還不在跟她通話的狀態,可是沒辦法,該說的還得說。葉書冉說“易堃來了,我下班後過去找她。”
“誰來了?哦,易堃。好啊,她住哪兒?下班後我過去接你,然後一起去找她,咱們請她吃飯。”
“她說今晚就我們倆,她不和這邊的電台同仁吃飯,也不讓我帶上你。”
何摧沉默了一會兒,說“那你們玩好了,我去接你。”
“我……晚上不回去了,和易堃住在酒店裏。”
何摧歎氣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語氣沉沉地說“你是根本不想回來,還是有了借口可以不回來了?我忙得中午都沒吃飯,就想早點下班能看見你。你說說看,我做了什麽不可原諒的事情,讓你不願意見我?你想要我怎樣?”
葉書冉覺得自己心裏揪得難受。他做了什麽讓自己不能原諒的事情呢?說沒有?自己被拒之門外的時候,他跟那個喜歡他的女人在一起,為她排憂解難;自己被別人算計利用的時候,他明知道還把自己推了出來。深更半夜,他電話裏跟自己說的是廖家的事;上午第一個電話,還說廖家的事。廖家關她什麽事?他怎麽不問問自己緊不緊張今天要正式到新部門上班?怎麽不問問被他們利用完了,自己要怎麽辦?她想要他怎樣?無非就是你不要管別的人,你隻寵著我好不好?
可是葉書冉說出口的,是“你想太多了。為什麽我今天一定要陪易堃,現在不方便說。我最好的朋友遠道而來,又需要我的陪伴,我怎麽都該跟她在一塊兒的。”
“那我呢?書冉我怎麽辦?我昨天一夜未眠,我們不好好聊一聊,今晚我一個人怎麽過?”
“那我該把我的好朋友放在一邊?她也就隻有今晚需要我,為了跟我一起過一晚,連這邊同行的邀請都推了。”
葉書冉自認把情緒控製得很好,用溫和輕緩的語氣。但是她自己知道,她的壞脾氣瀕臨爆發。她聽見何摧深深地呼吸,然後,又深深地歎氣。
“好,你去找易堃吧。好好玩兒,手機開著,隨時保持聯絡。”
“嗯,你晚上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我要準備一下出門,再見。”
“再見。”
兩個人都遲遲地沒有先掛斷電話,又像是約好了似的,同時消失了對方的聲音。
葉書冉打車去了易堃下榻的酒店,好在她提早走,這會兒路上不堵車。
敲響易堃的門,葉書冉竟然有點激動的。以前兩個人懶了、忙了,一兩個月不見也是有的。
易堃來開門,忽然麵對麵的兩個人毫無形象地對著對方“啊——”地大叫。易堃捧著葉書冉的臉使勁揉搓著,然後說“親愛的你怎麽瘦成這樣!”
葉書冉抓下她的手,說“討厭!會出皺紋的!”她進了門轉身把門關上,但是兩個人還是手拉手的。
“何摧沒照顧好你。”易堃站定了說。
“他對我好好的呢。再說,我又需要誰特別照顧嗎?”
“可是他照顧好你是應該的。你看你,瘦了好多,還有黑眼圈。談戀愛,不是應該被滋潤得一捏都是水兒嗎?你怎麽鬧的這麽憔悴?”
到底是最好的朋友,沒有什麽能夠逃過她的眼睛。可是葉書冉還是不打算把自己的事拿出來說,她往床上一坐,手撐在身後,拍了拍床,易堃便坐到她旁邊。
葉書冉說“你要是今天看了2尺高的文件,整個假期每天都花將近三個小時在趕路也會像我這樣的,別說捏不出水來,扒一層皮也是輕的。”
“那你家裏人知道你這麽辛苦嘛?”
“也不算辛苦嘛,就是跟想象有點差距。我哪裏敢跟他們訴苦?他們隻會送我兩個字。”
“活該。”易堃接過話說。
葉書冉一個縱身,把沒有防備的易堃壓在下麵,說“來,讓本宮喜歡喜歡你!”說著就把手伸到她腋下去癢癢她。
易堃尖叫,說“葉書冉!你給我起開!”她最怕癢,偏偏葉書冉總會趁她不備拿這招整治她。不過,也隻有她才會對自己這樣。
葉書冉才不會輕易饒過她,繼續上下其手,易堃上氣不接下氣,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葉書冉鬧夠了,躺在易堃旁邊,歪著頭看笑得眼淚都流出來的易堃,說“說吧,昨天哭什麽?哪個混蛋把你給騙了?”
易堃抹了下臉,說“我不想說了。”
“你確定不說嗎?有些事情說出來,也就放下了。如果藏起來,總會時不時地在心裏翻騰。”
易堃看著天花板,其實那裏什麽都沒有。這個酒店的房間連頂燈都沒有,隻有床頭的夜燈和台燈,真是節約得夠可以。
“說來可笑。他是我的小學和初中同學。你知道,小學同學通常家離得也近,上學之前也都一起玩兒。我們倆一起上了小學、初中。小學的時候,他是班長,我是學委。初中的時候,我是班長,他是團支書。青梅竹馬,感情朦朧,就是這麽簡單的套路。女孩子嘛,要比男孩早熟,心思也多,我是很喜歡他的。他不光學習好,有才華,長得也是真好看,不比你們家何摧差。後來上了高中,我們倆就分開了。他去上海讀高中了,他父親是上海知青,上海參加高考也不像咱們那兒那麽難。但是我們倆還保持通信,一直都有。你記得嗎,我高中有一年暑假去上海旅遊,特意去見他了。他說我們倆應該考同一所大學。我們倆能一起考的大學,也隻有上海的。上海那幾個學校,都不是好考的。”
“可是也不難,你成績那麽好。”
“是啊,我的成績那麽好,一努力考哪兒都跑不了。可是沒用了。高三的時候,他說他要出國讀書,我就慌了。我也說我要出國讀書,可是家裏不同意。你知道,我的理想是學中文。去國外學什麽呢?他寒假回來探親,說‘易堃,我要出國了,你要等我’。我等啊,等啊,後來什麽消息都沒有了。那時候我們也沒有b機、手機、、□□……,國際長途又那麽貴,他家境也不是特別優渥,肯定還要一邊打工一邊讀書,我都理解的。”
葉書冉摸了摸她的臉,說“你昨天看見他了?”
“是,昨天看見他了。怎麽會那麽巧呢?c市有個大學生的活動,教委請了團中央的人過來。他們介紹我們倆認識的時候,我都懵了,然後的心情簡直就是欣喜若狂。我問他什麽時候從國外回來的?他說……他說‘我沒出國啊’,他在複旦讀的大學,畢業進了團中央工作,在宣傳部門。”
葉書冉生氣地說“這就是個地地道道的騙子!”她坐了起來,氣得不行,臉都脹紅了。
易堃還是躺在那裏,幽幽地說“其實仔細想一想,是我自己騙自己。我以為,我們倆之間應該是有這種默契的,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所以他讓我等,我就等了,傻傻地等。可事實是他從來都沒說過喜歡我。我等一個從來沒說過喜歡過我的男生幹什麽?所以,我又有什麽可怪他的?昨晚,你不知道我有多可笑,一邊在心裏哭泣,一邊跟他回憶共同的過去。”
易堃的眼角滑落一行淚。
葉書冉伸手給她擦掉,手指久久地停留在她的眼角,輕輕地說“看著你挺聰明的,怎麽幹了一件這麽傻的事兒呢。”
“是唄,傻透了。”
過了好久,葉書冉問“我能不能問一個人?”
易堃沉默著,然後坐起來,看著葉書冉,說“你是要問趙巍?”
葉書冉點了點頭。
易堃拍了拍她的手,說“我說了你也要不信的。他結婚了。”
葉書冉簡直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