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愛不摧！
    實際上葉書冉並沒好意思在魏主任去開會之後下樓買吃的，除了中學時候在學校吃午飯、晚自習前吃點零食，她從來沒有在教室吃東西的習慣，更何況是辦公室。
    魏主任回來開會之前，席忠孝幫她領了電腦，給她裝了係統和應用軟件，還自作主張地下載了□□。葉書冉說她不用這個，他還說她“土”。
    開會的時候有人衝了杯咖啡，雖然是速溶的，但是這個味道足以刺激葉書冉的味蕾和胃。她不由想起昨天那杯冷掉的咖啡，沒準味道極好呢。
    會後他們一起給辦公室掛了牌，燙金字的“北區籌備和建設辦公室”灼得葉書冉眼睛有點酸。魏主任說讓她和席忠孝盡快聯係規劃設計研究院，要最短時間裏做出北區整體規劃。想著“整體規劃”這幾個字，眼前似乎浮現了一個沙盤，樹木、花園、小道、水泊圍繞著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樓和場館，到了夜晚也不會一片灰暗，而是一座不夜的大學城。
    散會之後席忠孝叫著葉書冉去找魏主任。他說“主任，我還沒跟葉書冉商量，但是我的意見你們聽聽看是不是合適。我覺得我們應該多考察幾所全國知名的綜合性大學，吸取他們一些好的經驗，最重要的是在建設中少避免一些華而不實和敗筆，您說呢？”
    “有道理，我考慮一下再說。”
    “小葉，你說呢？”席忠孝又問。
    “我反應慢，也得考慮考慮，不過乍聽有道理。”
    席忠孝對著她無奈地翻了翻眼睛。
    魏主任笑了，說“我遲些答複你們。”
    從主任辦公室出來，席忠孝站在葉書冉的辦公桌前，說“要是真實地考察就得出差，你放心好了，跋山涉水的地方我去，風景優美的地方你去。”
    葉書冉看他那不正經的樣子，知道逗她呢，說“還跋山涉水呢，你是考察偏遠山區的學校有多麽荒涼嗎？”
    席忠孝嘿嘿笑，說“對不住啊，要是魏主任同意了，咱倆得出差。你自己出過門嗎？”
    “逛街算嗎？”
    席忠孝指了指她，說“第一天你就淨幹拆我台的事兒。”
    葉書冉笑了笑，坐下幹自己的事兒。她的直覺，席忠孝不難相處，而且點子多，人不懶。隻是“不懶”，也閑不住，除了開會，她就沒怎麽見他在自己座位上老實坐著過。
    主任說每個人每天早上都要提交昨日的工作總結和當日工作計劃，她負責“收作業”，他隨時抽查，計劃外的外出也不需要跟他請示，隻要跟她打個招呼就行，外出工作內容要寫在第二天提交的工作總結上。葉書冉決定設計一個簡單的表格，統一方便。她覺得自己恢複到了小學時候的“學習委員”的角色。
    葉書冉給大家發完了夾好的工作日誌表格，以為到了下班時間還得多呆一會兒，可是魏主任竟然掐著點兒從辦公室出來，說“趁著沒開始忙，你們都趕緊按時下班吧。我得去買牛奶，我們家盧教授早餐沒有奶喝要發脾氣。”
    楚姐說“更年期就得補鈣，缺鈣就愛發脾氣。老卞，你也補補鈣吧。”
    辦公室裏笑聲四起，都開始收拾東西下班。葉書冉高興地想著要去咖啡館買塊蛋糕，喝杯牛奶，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魏主任跟他們一起笑完，轉身對葉書冉說“小葉你可是比剛來學校的時候瘦了，要不要晚上跟我回家吃飯啊？盧教授說今天燉雞吃。”
    葉書冉受寵若驚地說“謝謝您了主任，我今天不去蹭飯吃了，改天的唄？什麽時候盧教授給我做一頓五花肉燒豆角，這些天就饞這個來著。”
    魏主任一揮手，說“行，等我跟她說。”
    楚曉樺說“老規矩啊，你們都趕緊撤離辦公室，我關燈、鎖門。”
    葉書冉提著一大包東西，等著楚曉樺。
    “你這是上哪兒啊，拿這麽多東西？”
    葉書冉不想讓同事知道自己在外麵跟男朋友住在一起，所以拿出一貫的說辭，說“我有的時候住朋友那裏，過幾天他要考試，我多在那邊陪陪他，做好後援。”
    其實楚曉樺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時興什麽，跟葉書冉沒那麽熟，她也就暫時收起八卦心。
    走到樓下她們倆就各奔一方向。葉書冉看見校園裏那些軍訓的新生們有的都吃完晚飯了，在校園裏穿著作訓服逛來逛去的，還挺熱鬧。要不是學校對新生有軍訓期間不許離校的要求，估計學校外麵那些小吃店、飯店也都遍布綠色的身影了。她想想要是不到北籌辦工作，留在學生處跟學生們在一起，應該也挺有意思的。
    好容易走到咖啡館，葉書冉覺得自己都已經餓得發慌了。她選了臨窗的位置，點了一塊乳酪蛋糕，一杯熱牛奶。這會兒播放的音樂真是有曆史了，千百惠的《走過咖啡屋》。
    她記得非常清楚，第一次進咖啡館是跟易堃一起的，就是在咖啡館的門口聽見這首歌，正播放到“芳香的咖啡飄滿小屋，對你的情感依然如故，不知道何時再續前緣，讓我把思念向你傾訴……”這一段。易堃站在門前，拉著她聽完這首歌，說“我請你喝咖啡吧。”那時候她還覺得易堃太多愁善感了，到了咖啡館，怎麽忽然就悲春傷秋了呢？她喝了一杯黑咖啡，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等結賬走了，卻問她“黑咖啡什麽味兒？”
    那時候，她心中沒有所戀之人，也不需要和誰再續前緣一吐思念。可是恐怕易堃有的，她的那個青梅竹馬，按照原來故事的版本，她以為他在異國他鄉。
    約好了一起走路的人，從開始就各奔東西；一直同行的人，到岔路口也各奔東西。這就是有緣無分。緣在天定，份在人為。
    “燕”這裏很講究食物和器具和諧的美感，金黃的乳酪蛋糕放在一隻深棕色的葉形碟子裏，裝牛奶的杯子是乳白的，把手也是一片葉子的形狀。咖啡小妹還附送了一盅可可粉，說可可奶配乳酪蛋糕的味道很美妙，請葉書冉嚐試一下。
    本來打算狼吞虎咽的她，忽然覺得即使是填肚子的一餐，就衝著製作時候的這份用心，還有從那女孩兒漂亮的嘴唇裏說出的“美妙”兩個字，也該好好地享用。
    她先喝了幾口溫熱得恰到好處的牛奶，品嚐了乳酪蛋糕。剩下的牛奶加了一勺可可粉。的確是的，可可奶配乳酪蛋糕，對於饑餓的葉書冉來說，味蕾給出的感覺不僅僅是“美妙”，還有“華麗”，這絕對是治愈係的搭配，不僅趕跑了饑餓，還帶給她愉悅。
    毫無懸念地，葉書冉先回到了何摧那裏。“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太餓的她也不急著準備吃的，換好衣服躺在床上看昨天記的摘要，隻是沒看多一會兒，眼皮就開始發沉，索性她允許自己小憩片刻。
    何摧回來的時候，看見葉書冉像小貓一樣蜷在床上睡得香香的，一個軟皮本已經掉在了地上。他彎腰撿起來，上麵記得密密麻麻，但是條理清楚，都是流程和要點。他坐在床邊看著此時安靜乖巧、年輕美麗的女朋友，心裏說不出的喜歡。抬手摸著她柔軟的發絲，從頭頂到腦後，一下下地撫摸著。她好像很舒服似的，頭往他這邊挪了挪。
    “起來吃飯嗎？”何摧輕聲地問她。
    葉書冉沒有回答，她的呼吸輕而勻長，顯然睡得正香。何摧想起來她昨晚說冷，起身去衣櫃那裏，拉開最底層的抽屜，把她來之前就買好的薄被拿出來，抖開之後又折了一下，放在她的腳邊。
    他又坐到葉書冉身邊，她的手一隻塞在枕頭底下，一隻放在臉的邊上。他記得湘湘說過，睡覺的時候把手壓在枕頭下麵，是一種沒有安全感的表現。但是如果真的這樣的睡姿代表沒有安全感，何摧不知道是她從前一直這樣，還是跟他在一起之後才這樣的。
    何摧把葉書冉壓在枕頭下麵的那隻手輕輕地移了出來，握在自己的手裏端詳著。
    她的手長得真好看。昨天這雙手在酒吧的那架鋼琴上彈奏出動人的旋律，手指像在鍵盤上跳舞一樣，起起落落，起舞翩遷。他從來都不知道她會彈琴的，而且彈得這麽好。
    他也從來都不知道她唱歌那麽動聽，聲音清麗，款款深情。
    一定還有很多關於葉書冉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可是無妨，她就在這裏，他有很多很多的時間陪伴她，發現她，喜歡她。
    今天在公司最忙的時刻一過，剛剛有時間休息一會兒的時候，就想起了昨晚，如夢如幻。坐在金色雲霞上彈琴的葉書冉，眼裏有閃閃淚光的葉書冉，唱“忽然間毫無緣故，再多的愛也不滿足”的葉書冉，在夜幕星空下如精靈般對著天空指畫的葉書冉，淋浴下渾身濕透曲線畢露的葉書冉。
    “葉書冉“這三個字像魔咒一樣，想得他心都有些疼了。
    現在，她是洗盡鉛華，早上醒來在他懷裏溫順撒嬌模樣的葉書冉，近在身畔。何摧慢慢把腿挪上床，對著葉書冉側躺下來，把她輕輕地攬到自己懷裏。
    葉書冉自動地又往這溫暖熟悉的胸膛裏靠了靠，準確地抓住了他另一隻手，竟然歎了一口氣，接著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