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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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穩兒沉住氣,跟許本才講了許多道理,一時也使得許本才想起如今許府的經濟狀況,思想上有些活躍,勉強答應了穩兒。
    穩兒見公爹許本才鬆了口兒,急忙對他施了一禮,道:“謝謝爹!”
    接著,穩兒便跑去叫上其他幾人,悄聲道:“我爹同意了,咱們趕緊走!”
    幾個年輕人也都怕情況有變,一個個兒動作迅速,說走便走!
    王挺富駕上小拉車,穩兒坐在車上,其他幾人步行在後,一行人高高興興上了路!
    穩兒從小便是家裏的頂梁柱,裏裏外外全靠她,練就了獨立、敢闖的性格。
    如今,雖說是已經出嫁到許家,但許榮斌從不要求她放棄自己的事業。反而一直都給予她很大的尊重和鼓勵,讓她參與許家各項事務,這更是助長了她敢闖敢幹的作風。
    他們成親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有這樣開明的丈夫在身邊,卻讓穩兒更加強了對未來生活的希望,使她更加有勇氣去探索以後的路!
    小莫莊在城西,泡桐屯子在城東,兩地相距數十裏。但杜慶澤他們姨家的作坊卻是在離著縣城很近的地方。
    幾個人在路上商量著,先到杜慶澤他們姨家的作坊去看看,如果需要,再到小莫莊去。
    幾個年輕人都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過門了,乍一出來全都非常開心。尤其是這回,有目標、有希望去的,全都覺得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勁兒!
    大家一路說說笑笑,倒也算是太平。他們互相鼓勵著,想象著,如果這次能把這生意做成了,那就是他們人生當中頭一回獨自淘得的第一桶金,輝煌的人生就這樣開始了!
    雖是步行,但幾個人有了奔頭,倒也走得很快,小半天的功夫,就到縣城了!
    一路上,杜慶澤和杜慶會兄弟兩個,興奮地談論著他們姨家的這作坊。
    他們姨夫姓侯,名玉堂,字伯言。這人在城西那塊兒算是比較有名氣的。
    那作坊是侯家祖傳產業,早在雍正年間便已建立,而今已有將近二百年的曆史了。侯家也一直依仗這間作坊生存,雖沒有大富大貴過,卻也算過得安逸。
    到了城裏,街道兩邊繁華起來,叫買叫賣之聲此起彼伏。
    幾個人心中有事,也沒心思到處看看。
    穩兒抬頭看了看天空,此時已過晌午了,就叫同學們先停一停,吃點東西再走。
    幾個人都是窮苦出身,也不挑食。見路邊有賣窩頭兒、小米粥的,便要過去。可想到如今穩兒已是許府少奶奶,不清楚她會不會吃這些?
    穩兒也不見外,第一個上前,咬了一口窩頭,跟身邊的人道:“嗯,好吃,大家快吃吧!”
    幾個小夥子見穩兒這種做派,便也沒了顧慮,又走了這麽長時間的路,也是餓了,就圍坐在一起,吃了起來。
    幾人吃飽喝足,再沒到別處去,直接去了城西。
    杜慶澤遠遠看了看城西的這些村子,道:“城西這邊,自是比我們城東那片富裕的。單看這房屋建築就比咱們城東強!”
    高青山道:“城西這邊,西臨臨清府和直隸,交通上趕我們城東發達,自是發展比較快的。”
    杜慶會喜道:“那我們這回算是來著了!”
    幾個小夥子全都興高采烈,仿佛美好的事物正在向他們招手!唯有穩兒看著眼前的情景顯得若有所思。她蒲扇著大眼睛道:“這邊房屋建築倒是好的,可怎麽就是覺得不如我們那邊紅火?”
    轉眼到了侯家的作坊前,穩兒從車上下來,幾個人一起站在作坊門口端詳:是啊,這作坊就算是要出租,也得擺個樣子吧?就算不是紅紅火火的樣子,怎麽還讓人感覺很是冷清呢?
    幾個人站在侯家棉線作坊前,端詳了老半天,竟也沒見一個人開門出來。
    杜慶會不由得走上前推了一下大門,大門卻“咯吱”一下開了!原來這大門是虛掩著的,裏頭並沒有上拴。
    杜慶會既已打開了大門,又仗著是自己姨夫的產業,便似主人般得,朝眾人擺了擺手,道:“都進來吧!”
    杜慶澤便搶先一步,帶著幾個人進了大院。
    這院子倒是挺大,規模都可以是廠房了。隻是這裏麵卻也是靜悄悄地,不見個人走動。初冬的風卷著落葉滿院子地跑,使得整個院子都顯得很是荒涼!
    杜氏兄弟以前是來過這裏的,對這裏自然是熟悉的,便帶幾個人直接去了侯老板的處所。
    這裏的房門也是虛掩著的,杜慶會跨過台階,跳到了門前。
    記憶裏,姨夫是非常喜歡聰明伶俐的杜慶會的,那時候,兩家日子都過得還算殷實,來往的也勤快。隻是近幾年,兵匪、天災不斷,使得兩家的日子越來越不景氣,交往著也不大方便,再加上姨母的病逝,使得兩家的來往也變得稀少了起來。
    杜慶會上前推開門,往裏觀看。此時正值午後,初冬的陽光依然明亮刺眼,但屋裏卻顯得非常昏暗陰冷。
    桌邊椅子上坐著一位正在低頭抽旱煙的老人,聽到開門聲猛然回過了頭,見來人是杜慶會,便站了起來,粗厚的嘴唇裏發出不自然的聲音:“表、表少爺!”
    這人原來是侯府的老管家——侯安。
    侯安自是認識杜慶會的,杜慶會卻沒有想到是侯安在這裏。侯安聽說來了幾個泡桐屯子的人,便跟著杜慶會走了出來,見到杜慶澤,又對杜慶澤施禮。
    杜慶澤趕緊上前拉住他,道:“侯安叔,可不能這樣呀,折煞死晚輩了!”
    侯安低頭道:“表少爺,既到了這裏,禮兒還是不能少的!”
    杜慶澤家的家境本來就不及侯家,根本算不上什麽名門望族,家裏吃喝倒是不愁,但卻是用不起家仆的。所以,每每去侯家,那裏的傭人都稱呼他們為“表少爺”的時候,他們總是覺得渾身不自在,羞澀得要命。
    侯安將幾個人請進屋裏,全都落了座,而他自己卻是一直站著,不肯坐下。
    杜慶澤拉了一把椅子,硬是把侯安摁坐在上麵,“侯安叔,我們大老遠過來,是請您幫忙的!您那麽客氣,我們怎麽開口?”
    侯安沒了辦法,便跟這些年輕人坐在了一起。
    杜慶澤見侯安坐踏實了,才道:“侯安叔,記得以前來這邊兒的時候,人們都很繁忙,怎麽現在看起來這樣清閑?咱們的作坊聽說還要租出去?我姨夫呢,怎麽也沒有見到他?”
    聽了杜慶澤這一連串的疑問,侯安聽後顯出非常悲哀的表情來,道:“唉!表少爺很是有些日子沒到這邊兒來了吧?有所不知啊,這幾年城西這邊兒的匪患,要比城東那邊兒嚴重得多!再加上上頭查得厲害,賦稅太嚴重,以至於這邊兒的許多作坊都關了門!”
    說罷,侯安歎了口氣,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接著說道:“我們候家作坊就在這三地交叉處,地理位置是好的,受的騷擾也是最嚴重的!尤其是近來候家發生了一件事,直接讓這作坊再沒法經營下去了!”
    此話一出,眾人全都表情驚愕,杜慶澤問道:“侯家到底出了什麽事?”
    侯安沉默了好一陣,才慢慢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侯家有一位獨苗少爺,名喚侯寶玉,從小嬌生慣養,不喜讀書。
    一家人確實珍寶般得寵愛著那侯寶玉,雖然那廝一沒功成名就,二沒技藝傍身,可候家卻是怕他虧了,錢是可著勁兒的讓他花。
    侯家老太爺總是認為,反正就這一個孫子,侯家掙下的錢早晚都是他的!傭人也是隨了便的讓那侯寶玉使喚,想著,買下的傭人就是被少爺驅使的。
    每日裏,大群的傭人在侯寶玉的身邊,真真正正做到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侯寶玉不管到哪裏去,也是家仆一大堆,前呼後擁的,甚至連路都很少用他自己走,出門不是坐轎,便是坐車,甚至有時候還叫個仆人背著他!
    長此以往,在侯寶玉的眼中,自是覺得這天底下就沒有什麽難事,這天底下就沒有誰趕得上他更有錢!
    這一日,這位侯家少爺侯寶玉閑來無事,帶上一幫家奴到城裏閑逛,卻剛巧遇到這錦縣赫赫有名的“花滿樓”在樓前搭起台子,要新開苞姑娘!
    這侯寶玉本來就好這口兒,今兒碰上了這等好事,豈能放過?便趕緊湊上前去!
    台上敲鑼打鼓,猶如開大戲一般!接著,一個個塗脂抹粉的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魚貫而出,向台下各路看官搔首弄姿,惹得台下一片唏噓!各位姑娘又進行了才藝表演。不能不說,這些姑娘個個是吹拉彈唱舞樣樣展現地那叫一個絕!
    要說這些姑娘的姿色、技藝已經夠好,但台上人宣布,這些,隻是一點開胃小菜,真正的主角兒還沒出場呢!
    聽聞此話,台下口哨聲、叫好兒聲此起彼伏,大家都盼望著能夠見到那位“真正的主角兒”!
    這主角兒當然是指今日要開苞的姑娘,雅號叫做“白牡丹”的!等她出場的時候,台下頓時鴉雀無聲,全都被這白牡丹的美豔給驚住了!
    但見這白牡丹,雪白的皮膚,鴨蛋臉,眉毛黝黑細長,一雙烏黑的眼睛略顯幽怨,俏麗的鼻子下是紅嘟嘟的小嘴唇!頭戴鳳冠,身披霞帔,往台上一站,雖是紅塵中人,卻讓人覺得是那樣的優雅端莊,風情萬種!尤其是當她彈奏起那曲《高山流水》之時,這聲兒、這景兒、這人兒,簡直讓人覺得,這,就是天上人間!
    侯寶玉當時就被這白牡丹震驚到,他搓著手地憋足了勁兒,發誓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拿下這白牡丹!
    所以,當台上叫價的時候,侯寶玉是拚了命地加價!台下但凡有人給價,寶玉必然要比人家多上一倍!
    這些加價的人裏,有位公子也是拚命加價,看樣子,也是被這白牡丹折服,卻跟這寶玉是杠上了,兩人的價格是越抬越高!
    最後,那位公子叫了一句:“大洋十萬塊!”
    台下立即傳出一陣唏噓!
    “天呐,到十萬了!”
    “這下怕是沒有人再加價了!”
    以為這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天價啊!人們把頭都扭向侯寶玉,都想看看這位叫得最狠的公子哥兒是怎麽認慫的!
    可這侯寶玉從小嬌生慣養慣了,心裏根本就沒有個錢的概念,此時,見眾人都在看他,心裏也有點發毛,渾渾噩噩地叫了一句:“大洋二十萬塊!”
    侯寶玉這一聲叫喊,真比憑空扔了顆炸彈還要驚人,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這聲喊完,侯寶玉沒覺得怎樣,倒是他身後的家人嚇得不輕!好一會子,人們才從驚愕之中緩過神來,又紛紛看向另一位公子!
    家仆在身後不斷拽侯寶玉,“少爺,少爺,可別了,咱回去吧!”
    可奈何,話已出口,為時已晚,況且那侯寶玉還滿不在乎的等在那裏,巍然不動,他也想看看那位跟自己叫板兒的小子會做何反應!
    那位公子被人盯得好沒麵子,憤憤地從座位上起來,就要離開。
    那公子剛剛舉步,卻聽台上有人斷喝一聲:“公子且慢離開!”
    說話的,卻是這家花滿樓的老鴇!
    這老鴇四十多歲的年紀,也是濃妝豔抹,穿著超時。單從臉上,就能看出,此人太過的精於世故,可不是一般婦女能及的!
    但見老鴇來到台下,先對那位將要離去的公子擺了擺手,道:“公子且慢離開,此事還沒定下來!”
    老鴇說完,又來到侯寶玉麵前,道:“這位公子,您既已許下價碼,就把錢拿出來吧!”
    此時,侯寶玉也有點傻眼了,他向身後的家仆伸出手,意思是讓家仆趕緊拿出錢來給他。
    家仆咧著嘴,左手拍著右手的手背,嘟噥著:“這這······您看,少少爺······”
    老鴇一看這架勢,立即沉下臉來,對旁邊的大漢吩咐道:“公子以為這是兒戲嗎?!來啊,把這個人拉回花滿樓等著,讓他家裏人拿錢來!”
    兩個大漢上來,一邊兒一個架起侯寶玉就走,家仆攔也攔不住!
    侯寶玉嚇得連連向家仆求救道:“快,快去找我爺爺拿錢來!”
    候家是否會拿錢出來?作坊就算是廢棄了嗎?請君接著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