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棉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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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安聽到穩兒說的第二點,是想請自己幫個忙。當即欠了欠身子,答道:“奧,大少奶奶,有什麽事您盡管吩咐,但凡是我侯安能做到的,絕沒二話!”
    穩兒道:“我就是想問一下侯安叔,咱們錦縣以外什麽地方還有棉線廠?”
    侯安沉吟了一會兒,道:“我想,大少奶奶想問的是,到哪裏可以銷售原棉吧?”
    穩兒喜道:“對,侯安叔,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侯安一直呈沉思狀,道:“這棉花的銷售,不但要找棉線廠,有的織布廠裏也要原棉,另外,還有專門的棉花市場、棉業市場。在這些地方中,我最推崇的是天津那邊。”
    眾人都看向侯安,等待他的下文。
    侯安便接著道:“天津衛,如今可是咱們北方最大最繁華的城市,並且是離著錦縣比較近的一個大城市。那裏近幾年來設立了許多棉棧,專門是為這些棉商做事的。”
    “誰也說不清楚近幾年天津那邊這些棉棧發展起來的具體原因,反正是建立了許多家。此外,那裏還有棉業交易市場,棉業發展非常迅猛。以前,我們的棉紗大都是在那裏交易的。”
    侯安既說出了天津棉業市場,讓穩兒眼前頓時一亮,道:“侯安叔,聽您這麽說,我是一定要去天津看看的。我知道,此時侯府定是很需要您,穩兒不敢強求您能跟隨我們去天津,但請您能夠指點一二也行啊!”
    侯安道:“大少奶奶太客氣了,這件事情待我稟明了東家,再給您答複。沒準兒東家給您的答複會更好呢,左右他也是個股東,做事一定會站在您這邊考慮的!”
    侯安作為侯府管家,做事自然是非常謹慎。但那人也是個場麵上的人物,懂得深淺進退,不然,侯玉堂也不會將那麽一大攤子的爛事交給他去處理。侯安既然已經答應,相信,不久就會有答案回複過來。
    次日,許大個子帶著一隊騾子車,滿載著棉花來到了,鐵犁嬸子家的豹子和新子果然也在隊伍裏,他們都笑著跟熟人打著招呼。
    這兄弟倆的做派,顯得比李長鳴沉穩得多。隻是跟穩兒還有點生疏,不像李長鳴,見到穩兒,便將“姐”字掛在嘴上。
    大家非常興奮,紛紛忙著卸車、分類······因為場地是原先準備好的,什麽該放在哪裏,都有規定,所以,很快就收拾妥當了。
    高青山問穩兒道:“大少奶奶,我們既然建立了棉廠,就該有個名諱才是,大少奶奶是否想好了?”
    穩兒道:“我想,我們的棉廠既先生合夥開建的,就叫信和棉業,你看怎麽樣?”
    “信和棉業?好名字!”高青山興奮道:“這名字既有大家之名,又有創新之意,也照顧到了以前侯家的和合棉線作坊的名諱,大少奶奶真是想的周到!”
    接下來,高青山按穩兒所說的,請人做了大大的牌子,放在道路旁邊,算作廣告牌了。
    安排好了這些事務,就依著穩兒的急性子,信和棉廠就緊鑼密鼓地開業了!
    這一天,“金日開業”的大紅字幅早早地就貼在了信和棉廠的大門上了。
    高青山在廠門口放起了長長的鞭炮。在這“融融”的鞭炮聲和人們的歡聲笑語中,錦縣,第一家原棉廠誕生了!
    聽說是今日開業,侯安便趕了來。他來到穩兒的房間外頭,隔著房門,對穩兒作揖道:“侯安給您道喜了,大少奶奶,開業大吉!”
    穩兒趕緊從房中迎出來,笑道:“同喜同喜,侯安叔!”
    侯安道:“我們東家如今雖在病中,但聽說大少奶奶今日開業的消息,卻是高興得不得了,就連病情也似乎好了許多!”
    穩兒道:“這真是太好了!”
    侯安又對穩兒作了一揖道:“我們東家一直誇您是個會做事的人。光憑這做事的速度,便不簡單,堪稱巾幗呀!”
    穩兒笑了,道:“侯老爺真是過獎了!我哪敢稱巾幗呀,頂多算是個,初生牛犢吧!”
    侯安卻道:“我們東家看人很準的,他雖然沒見過您,但好像跟您非常熟識,他的話不會有錯!”
    “我們東家還命我前來給大少奶奶賀喜,這禮品嘛,他說,要送給大少奶奶一句話:到天津的同福棉棧去找一位叫盧子明的。”
    “此外,還寫了封信,讓您見到盧子明時,一定要轉交給他。那人跟我們東家可是莫逆之交,到時候定會幫到您的!等過了這陣兒,大少奶奶如用到我老侯安的,一定會聽從安排!”
    侯安說完,從兜裏掏出侯玉堂寫給盧子明的信,穩兒雙手接過,對侯安回禮道:“代我謝過候老爺,告訴他,這是我收到的最珍貴的禮品了!”
    此時,吳姨走了進來,道:“大少奶奶,酒席已經備好了,可以入席了!”
    穩兒道:“好!”便對大家揮了揮手,道:“咱們入席吧!侯安叔,您也不要走了,今日晌午就在這裏吃飯吧!”
    侯安道:“那我就謝過大少奶奶了!”
    侯安便跟著眾人來到了大廳。
    杜慶會依次為眾人滿上了酒,穩兒首先端起了酒杯,對眾人做了個敬酒的姿勢,道:“今日,是我信和棉業開業的日子,我敬大家一杯!”
    穩兒剛要喝下,吳姨趕緊上前攔住,道:“大少奶奶,您平日不會喝酒,這突然飲酒,俺怕你的胃裏會受不了!”
    穩兒道:“娘,今日高興嘛!”說著還調皮地對吳姨提了一下鼻子,接著似是哀求般地道:“我就喝這一小杯!”
    眾人也附和道:“對呀,今日是開業的大喜日子,大少奶奶理應喝一杯的!”
    聽了這話,吳姨也不好再攔著,兩手從下麵罩著杯子,猶如在護著穩兒,小心地看著她喝下這杯酒!
    眾人也端起酒杯,齊聲叫道:“祝信和棉業,開業大吉!”然後,與穩兒一起飲下。
    突然,穩兒卻劇烈地咳嗽起來,幾欲吐出來!她趕緊跑了出去,吳姨隨後跟出,在後麵輕輕為穩兒捶打著後背,還不忘嘴裏嘮叨著:“俺就說嘛,這突然飲酒是傷胃的,唉!”
    過了好半天,穩兒才止住咳嗽,吳姨關切地問道:“大少奶奶,您覺得怎樣了?”
    穩兒道:“沒事了,可能是因為這是平生頭一回飲酒,嗆著了!”
    吳姨道:“那有這杯就夠了,以後可不要再喝了!”
    穩兒卻反身摟住吳姨的脖子,道:“俺記下了,娘!有娘在身邊真是太好了!”
    吳姨卻是攙扶起穩兒的胳膊,道:“少奶奶小心腳下,不要摔倒了!”
    吳姨攙扶著穩兒又回到了大廳。
    眾人見穩兒確實不勝酒力,誰也不再勸她繼續喝酒,隻是都坐下來商量日後棉廠的發展問題。
    穩兒道:“我想明日就去天津一趟,家裏留給高青山負責。”
    人們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才紛紛說道,
    “是不是太……太快了一些?”
    “廠子剛剛成立,大少奶奶完全可以安穩上幾天再到別處去。”
    “大少奶奶是不是急了些?”
    ……
    穩兒明白,眾人的意思,微笑著道:“正因為我們的廠子剛剛成立,我才急著要去天津的。”
    “這個時候,我們廠裏必然沒有多少業務。這段時間,主要是以修整內務為主。所以,我們沒必要都守在這裏。”
    “我們成立這個廠子,有侯先生和大個兒叔的幫忙,沒有花多少錢。”
    “但如果我們就這樣耗下去,沒有業務的話,光費用上,我們就拿不起。官府還有可能前來收稅,那樣更能消耗我們的鬥誌。”
    “所以,我必須走出去,聯係上業務,才是真正的找到了出路。慢慢地,一切都會順暢起來。”
    眾人聽了這番話,心裏都亮堂起來,紛紛點頭稱讚!
    “還是大少奶奶有遠見!”
    “我們都聽少奶奶的!”
    “少奶奶說的有道理!您盡可按您所想的去安排,我們聽命就是!”
    ……
    穩兒見眾人都轉變了態度,便對高青山道:“青山,你留在廠裏,遇事一定要多跟侯安叔商量!”
    高青山卻沒有順著穩兒的話說下去,而是問穩兒道:“大少奶奶非去不可嗎?”
    穩兒點點頭,道:“不出去,無異於守株待兔。出去看看,希望才會更大一些!”
    “那大少奶奶準備怎麽去,跟誰去?”高青山緊接著問。
    穩兒道:“我準備用拉車去,順便帶點樣品。”
    許大個子立即道:“大少奶奶,讓俺來駕車吧,俺雖然歲數大了,但駕起車來還是有點經驗的!”
    穩兒沒有推脫,點頭道:“大個兒叔做事也是穩妥的,由您來駕車當然好!”
    吳姨也道:“大少奶奶,俺也跟你去吧,路上讓俺來照顧您方便些!”
    穩兒笑道:“娘,俺壓根兒就沒想落下您!”
    杜氏兄弟也要跟隨,穩兒便點頭允下。
    眾人又談論了一些具體細節問題,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次日,穩兒準備了三輛騾車,她跟吳姨乘坐一輛,由許大個子駕車;另外兩輛裝上棉花,分別由杜慶澤、杜慶會兩兄弟押車,又叫了兩個穩妥的駕車把式,一行人便上了路!
    錦縣距離天津有六七百裏的路程。幾人都是窮苦人家出身,誰也不矯情,路上是苦了些,但對這些人來說,也不算點啥,再加上,車上還拉著棉花,一路之上,風餐露宿,一刻也不敢耽擱,就這樣,到達天津也用了兩日。
    幾個人裏大多數沒有出過遠門,到了天津以後,更是辨不清方向!好在,有侯安給的地址,一路打聽,果然,找到了這家“同福棉棧”!
    這同福棉棧是個比較大的地方。不但有方便商人談生意的雅間和住宿的客房,還有安置棉花的庫房和存放車馬的棚子。
    穩兒讓車停在外麵,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家棉棧,便隨許大個子和杜慶澤一起走了進去。
    夥計見有人進來,趕緊上來招呼:“幾位是來找人呀,還是來做別的事情?”
    穩兒上前道:“請問這位小哥,這裏可有一位叫做盧子明的先生?”
    夥計答應道:“您找盧老板呀?他是在這裏住了好幾年了,可這有好多天沒有見到他,可能是出去辦事了吧,您可先住在這裏,等他回來,我馬上通知您!”
    穩兒想,也隻好如此!便讓杜慶澤把車都拉進來,安置好。幾個人便跟夥計進了樓裏。
    眾人被安排在二樓。為了節約用度,吳姨主動提出跟穩兒住一間客房,許大個子和杜氏兄弟,以及兩個趕車夥計住最西頭的大通鋪。
    既已安排好,穩兒便來到自己的房間。一進門,卻頓覺渾身疲憊,就像散了架子一般!她不覺心下納悶,自己平日雖說不上強壯,但也不是這樣纖弱呀,唉!本來是打算出去看看的,但如今實在是累得要命,便合衣躺下,不知不覺中沉睡了過去。
    此時,吳姨進來,為穩兒輕輕蓋上被子,自言自語道:“這一路的顛簸操勞的,實在是太累了,好好歇歇吧!”
    吳姨在穩兒身邊坐了一會子,看著穩兒睡得很香,再沒有其他事了,她才起身悄悄離開,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剛出去,卻見杜氏兄弟正和許大個子在樓下說著話。
    許大個子看見吳姨出來,朝她擺擺手,吳姨竟有些緊張,趕緊走了過去,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嗎?”
    許大個子看了看樓上穩兒的房間,小聲對吳姨說道:“剛見大少奶奶好像身體不爽,沒敢去告訴你們。我在門外頭聽別人說,那盧老板已經不在這裏住了,夥計那樣說是因為還有地方閑著,讓我們進來,是為掙那份錢!”
    “什麽?怎麽會這樣!”吳姨不禁驚叫起來,又趕緊捂住了嘴!
    這可如何是好?幾個人都是初次來到天津,還拉著兩車棉花,身上又沒帶多少錢,這怎麽耽誤得起!
    穩兒要是醒來,該怎樣告訴她?她又會作何反應?請君接著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