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餘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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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常種群控製局!
“你這虛偽之人。”
“看看你都幹了什麽!”
“你以為你做了那些事就沒有報應嗎?”
“現在……我們都出來了。”
“該到你償還的時候了。”
餘柇嘔出口血,有人瞪著她,還想說句什麽,她一秒也沒停,抬手就是一刀,把那人的腦袋割了下來。
終究被追蹤到了,對手裏還有兩個b04,實力強得離譜。
此刻,幻象突然出現了,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麵殘破的紅旗被栓在木樁上,來來往往的敵人都可以用這麵爛旗子擦拭自己的傷口,順便吐出唾沫表示侮辱。
她的記憶開始變得遙遠起來,於是想起來了,五年前的某月某日,一次控製任務中,她跟餘見初差點死掉,那些個具有思維能力的禁忌物說她們垃圾得跟e級人員一樣,哪有些行動員的德行,有個長著酒糟鼻子的類人怪物顯然是情緒上頭了,在折磨她們的時候沒得到滿足,於是就抓住她的頭發撞到地上。
她那時候是真的昏厥過去,再度睜眼的時候什麽都看不見了,紅的白的都變成一片昏黑。但似乎也不是什麽都看不見了,隻能隱約看到一點光,然後愈發許多光怪陸離的事物冒了出來。
餘柇看到兒時的一輛電車,老款綠皮那種,在她還是個小孩的時候就喜歡把臉貼在車窗玻璃上張望。她的思緒跟著也飄渺了起來,又想起在10歲生日那天,母親帶她們坐上電車去購買些日用品,但那日整個臨安市人山人海,電車行駛了一小段後癱瘓在人流中。
她跟餘見初貼著玻璃好奇地張望,那會她還不知道高台上的那個是eoubs的負責人。在車窗玻璃後麵張望的女孩隻是奶聲奶氣地說道“媽媽,我們要跟他們一起走嗎?”
時間回到現在,她吐出一口腥臭的血液,一半是內髒的碎片一半是鎮靜劑跟血肉的混合物。隨即又有一梭子彈打進身體,她沒有掙紮,這些小傷無傷大雅,隻是過度放大的痛覺讓她幾乎要嘔出來,肯定是某些離譜的禁忌物特性,美洲裁決部的特色,讓人足以崩潰的放大感官之類的。
隨後又有什麽東西被人丟了出來,正好砸到自己頭上,她懶得去想。
因為餘柇真的很累,累得昏黑的視線裏竟是冒出些交疊在一起的圖像,五光十色的斷片閃過去後, eoubd本部的模樣逐漸浮了出來。
啊,金色的時代啊。
在一個金色的世界裏,她被一群陌生人從母親剛租好的公寓裏拖出來,槍托砸掉了那個女人幾顆牙齒,而她隻能滿眼痛心地看著這一切,控製不住的痛哭。
她跟餘見初很難不讓那些人惦記,因為她們是那時候最年輕也是最漂亮的感染者,特性能力非凡,殺起人來不帶任何拖遝跟猶豫。
從前有個高層走上舞台來,往她臉上吐沫星子,因為那時候這對苦命姐妹完全不配合實驗,隻想見自己的母親,那人說“你們別做夢了,你那早該死絕的父母已經被丟進粉碎機了,老老實實配合還能留條命”。
而她隻是冷眼以對,用手拭掉血跡,淡然說道“我操你媽的。”
後來那個對她用以極刑的高層讓人把她們綁在木樁上,用一種頗為驕傲的語氣命令道“鋸了這兩位高尚人士的四肢,她喜歡裝硬骨頭,那麽就滿足她當英雄的願望。”
說實話,餘柇真不記得那時候的事了,劇烈的疼痛讓兒時的自己丟失了很多記憶。但她還能記得鋸子切割骨頭的聲音,也確認自己是在哭著哀求了,好像那會有群人都笑得特別開心。
那事之後,她對截肢後的無所適從更加印象深刻一些,每天都呆呆的看著自己隻剩短短一截的四肢殘肢愣神好久。覺得自己就像個器物,也可能是狗,還把妹妹害得不輕,真是個喪門星。
“你他媽……”
現實世界內,有人舉起刀想說些什麽,但餘柇很快就堵住了他的嘴——用還發熱的槍口,果斷扣下扳機。
傷口實在太深了,出奇的讓模糊的記憶更加清晰起來,那時候,在她無法分辨動態的時間裏,她隻是重複著兩件事,被進行實驗以及像狗一樣執行著非人的指令。
“婊子養的……”
在早前的什麽時候,某個惡劣的人在她臉上用燒得通紅的烙鐵寫下這句話。
如今那個疤痕早已經被修複,但她又出現了難以抵抗的幻覺,像是被誰狠狠地抓撓著,又有人在耳邊大喊“eoubs養的一條蠢狗,哈哈哈哈!”
餘柇猛地想起什麽,但又有點失望地在有限的空間裏搖了搖頭——她不記得那時候究竟是怎麽結尾的了,怎麽都想不起來,隻是依稀記得自己崩潰了,死了好多人,然後她被淹沒在這一大堆興奮跟激動的歡呼聲中,找不到自己在哪裏。
砸到頭頂的東西爆炸了,然後有灼熱的液體淋在額頭上,像是某種洗禮。她瞬間清醒了一點,是某種抑製藥物,能夠將禁忌物暫時封閉的鬼東西,副作用凶狠得離譜,曾經一度被禁用的那種。
她以一種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徒手撕開了自己的皮膚,霎時間場麵變得很血腥,同時她又將一堆恢複藥劑打進體內,這時候可不能走神啊……
但是記憶窮追不舍。
恍惚之中,她看到了一幕光景,在四年前她的宣誓加入eoubs,對著一個沒有姓名的肖像——那時她突然想起那年在臨安市大鬧上的人到底是誰。於是冒失的年輕女孩突然大喊起來,說已經逝去的負責人她跟妹妹是認識的。
領頭的那個傻逼直接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說那位高層死掉的時候你還是個孩子,怎麽就認識呢?她說,因為大家一起做些髒事情,反正都是一個地方,什麽禁忌物之類的,心有靈犀不是嗎?
那時候剛說完,她就意識到自己太衝動而且失態了,越說聲音越小了,但領頭那位卻笑了起來,並且鼓起掌,會廳中一同宣誓的其他人也開始鼓掌,隻是隨波逐流而已。
幻聽的掌聲消退去,她的傷勢全部恢複了,但那藥劑已經徹底沒了,是出發前李霖送給自己的,這個悶騷男難得一本正經的說“現在隻能靠你了,你……一定要活下去。”
現在也到了廝殺的時間了,緊縛在她腰部的鎖鏈被人用力擰了好幾度,那玩意經過特性加持,繃緊的時候能把人的血肉都碾碎,隨後是足以刺激感官的毒藥侵蝕。
餘柇發出一聲悶哼,操他媽的,這也太疼了吧,有一雙手扣住了自己的脖頸,她愈發的疲倦了,很想睡去。
這時有個離她很遠的聲音說“趕緊解決,媽的這些禁忌物用一次就報廢了,這女人真的難解決,那些東西用出來連b級人員都承受不住,她居然挺住了,真是見鬼。”
“好好好,別他媽催了,媽的半夜出來加班太操了哥們,對了,聽說她妹妹之前逃的時候被負責人抓住了,脖子差點折了,不過眼睛瞎了一隻,那眼球彈出來都可以看到自己的後背。”
一下子,餘柇困意全無,鬆弛下來的肌肉內發出哀嚎,毒藥起效果了。
“那女的差點死了,你還活著,在這裏死死掙紮。”
一定要結束了這一切,她想。
那些夢一樣的光景在她漆黑一片的眼前閃過,她又看到了早就死掉的母親。
街邊放著石竹花盆栽的是她們的家,她還在傻乎乎的修剪花枝,並且對即將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那時候,她希望自己能為母親做些事,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她們會繼續幸福的活下去,直到死亡——希望所有人能安穩的待下去,希望所有人能夠得償所願,她放下園林剪,望向前方,她在望著她。
這時候,她開始感覺到疼痛,但很奇怪的,眼前的光也開始越發明亮,操他媽的幻覺,人要死的時候就是這樣嗎?
但她還不想死,也不能死。
餘柇又嘔出好幾灘血,然後看到一個樸素到有點簡陋的大廳。禮堂的牆上掛著肖像,中央有個屏幕,上麵隻有一句話。
為了全人類
然後,一個男人指著肖像的一角,還有很多年輕人對著那玩意舉手宣誓。
其中一個年輕人回過頭來,與她有著相似的麵容,而她在望著她。
“好疼啊……媽媽……好疼。”
她終於開始了叫喊。
她喊,“媽媽”。
雖然說不出任何完整的話了,但那句與生俱來的“媽媽”卻被清楚地喊了出來。
餘柇一下一下地叫著,抽搐著,但視線卻驚奇地越來越清晰了。她又看到人群,那些不知容貌的人前進,有輛電車因此堵在軌道上。兩個女孩正趴在電車的車窗上,她們在望著她。
這時候,她終於看清楚了。
那是她被刮開的心口,血液在湧出,心髒正從猙獰的切口裏崩壞,毀滅。
那就好,你們還是活著的,你們沒有放棄。
她想。
下一秒,在場的兩名b04都愣住了。
因為在此刻,那隨身攜帶的,作為測量精神汙染值的儀器,傳播出危險提示音後,就直接爆開了。
“警告!警告!”
“檢測到ace禁忌物生命波動!”
“請盡快撤離!請盡快撤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