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月掩太白言禍亂 天降文星隱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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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遺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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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崇禎三年八月辛亥這天夜裏,大明王朝的子民,如果偶或有人抬頭看著夜裏明澈的天空,就會發現無論他們怎麽瞪大了雙眼,也找不到那顆所謂永不泯滅的長庚星。
有閱曆的老人會告訴自己的孫子們“那是因為月亮把它遮住了。”
而在北京都城,朝廷裏徹夜不眠的天文官吏則會在他們的天象記錄上惴惴不安地寫上這麽一筆“崇禎三年八月辛亥,月掩太白。”
太白,就是長庚星,就是傳說中那顆長生不老永不泯滅的星宿。那個天文官吏在填寫記錄時雙手之所以會顫抖,是因為他不知道是否應該向皇帝誠實地解釋“月掩太白”四個字的確切含義
月掩太白,王者亡地,大兵起。
但是卻沒有人能夠知道,天空既然已呈現出亂象,地上與之相應的又是誰呢?
無獨有偶,與此同時,遠在北京以西數千裏之外,從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一首不祥的歌謠在歌舞升平的蜀中大地悄悄流傳開來,孩童們以清脆愉悅的音調念著
“流流賊,賊流流,
上界差他斬人頭。
若有一人斬不盡,
行瘟使者在後頭。
歲逢甲乙丙,
此地血流紅。
有屋無人住,
有地無人耕。”
詭異的歌謠在唇紅齒白的小孩兒口中笑著傳唱出來,是怎樣一種情景?
大人們聽了,每每喝止孩子“不要唱!”或者幹脆拉過來打屁股。
可是,終究禁不住。
誰也說不清這些歌謠起自何時,來自何方。它們就像毒瘴一樣,從靜僻幽深的山陰水涯處彌散出來,帶著刺骨的寒意,讓太平世界中生長的蜀中百姓不禁暗暗打了一個寒戰。
若天地有眼,便會把目光看向蜀關漫道,劍閣以裏。
四川之外的中原大地,此時驕陽似火,燥熱難當。而這巴蜀四圍的崇山峻嶺之中,卻還一派邪霧氤氳。低低的雲靄直壓過山腰,將暴烈的日光隔絕到九霄之外,卻也造就了一片與世隔絕萬物悶濕的西川大地。
千裏劍山,岩壑窮天地之險,如鬼怪妖手醉後潑墨,先以天地為絹,枯墨絕筆皴成萬丈斷崖;又執細毫著淡粉一絲,一氣描數十裏蜀道於墨崖巨壁,蜿蜒漸隱於峰巒重靄深處。
再於細絲之上,信手點了兩點,卻是兩人騎驢,緩緩行來。
蜀道險窄,兩匹癩皮灰毛的老驢先後排開,自顧不停蹄地行著,身下幾近朽毀的棧道發出頗合聲律的冬冬聲響。潮濕悶熱的天氣,毛驢的汗水順著四蹄流淌下來,每走一步都在棧道上留下一個水淋淋的蹄印。
“快到了。”一匹毛驢上的騎客說到。此人看樣貌不過三十歲,眉目清朗,俊美得不可方物,衣著打扮卻仿佛五六十歲的老頭子,灰衣褐袍,葛巾布鞋。
“你若再是這麽每次三個字往外說,我就真地割掉你的舌頭!”說話的是另一匹毛驢上的旅客,一個黑衣錦繡的年輕少婦,身段婀娜,美麗中帶三分淩厲英氣。
這二人,自然是張三和墨嵐。
二人離了拾遺穀後,墨嵐不敢停留,直出了岷山。等張三醒來,二人已經不在岷山範圍,由川西北岷山向東南而出,欲經劍閣而入梓潼。
之所以選擇這條路線入川,而非往北向甘肅而行,是因為墨嵐沿途已經見到不少衣衫襤褸、形銷骨立的流民自北而來——她嗅到了亂世災年的氣息。
更重要的是,她也不知道該往何處去。
大族長隻說“帶他走”,卻沒說走到哪裏去,沒說讓她做什麽。
她隻好收拾起煩亂的心情,聽從張三的意見,入蜀。
不過,張三當然隻說了三個字“七曲山。”
他這個凡事隻說三個字的毛病,讓墨嵐為之氣結。她已經記不得到底有多少次麵對張三威脅說要割掉他的舌頭。
然而,張三卻依舊故我地用不超過三個字表達自己的想法。
“你貴庚?”張三問道。
這是張三另外一項奇特的性格,雖然他每次隻說三個字,卻總是有頻繁的疑惑和感歎。
“反正足夠做你奶奶了!”墨嵐恨恨地罵道。的確,拾遺族人,隨便牽出一個,怕也是幾百歲的“妖物”,更別說她這個大族長的貼身侍衛。
“怎麽做?”張三的聲音不分白天黑夜帶著股陰森,此時在墨嵐聽起來卻全是譏笑。
——做你奶奶!
——怎麽做?
墨嵐背氣得不怒反笑,單手在驢背上一撐,淩空一擊側踢,秀足朝著張三麵門而去“這麽做!”
張三此時已經漸漸熟悉了洗脈之後的身體,配合自身數十年對武道的領悟,一個鐵板橋往後一躺,卻也勉強躲過。
“別誤會!”他怕墨嵐再施殺招,連忙擺手。
墨嵐杏眼一瞪,滿腹不耐煩無從發泄,隻顧催著座下老驢得得向前,不願理張三。
張三跟在後麵心中也滿是鬱悶。他那“怎麽做”三字,其實是想問墨嵐,怎麽做到如此長壽。
然而,他卻未曾想,自己三個字所表達的“如此深意”,卻又讓人如何猜忖?
未入拾遺穀之前,他在民間朝堂行走,雖然也有著畸形難改的語疾,但一來因為他跟身邊下屬上司頗具默契,二來因為他武功高深難覓敵手,三來心計精明算無遺策,每言不超三字反而成了他的招牌,從來都是別人去盡心揣測他張三的心思,絕對無人敢嘲笑。
如今在拾遺穀中稀奇古怪地一番際遇,落在了這侍衛墨嵐手裏。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好,實在是尷尬地夠嗆。
然而,張三畢竟閱曆不淺,應變的本事自然一流,不然又憑什麽得了“事不過三”的綽號?他一路上和墨嵐交流雖然頭痛,但也摸到一些法門,知曉了一些原本毫無頭緒的經過。
他猜到這女子必是拾遺族中身份較高的人,對自己並無殺心。此番帶他出穀,此女其實也有些茫然不知所往,同時也還不知道自己身份,並不清楚他入穀的目的。
這都是他可以利用的空隙。
“姑娘……”張三厚著臉皮叫了一聲。
墨嵐依舊隻顧前行不肯回頭。
張三猶豫了良久,嘴巴長了幾張,雖然實在覺得別扭,還是勉強喊了出來“奶,奶奶……”
“哧——”墨嵐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回過頭來看著尷尬的張三,見對方那張俊秀無雙的臉上似乎滴得下水來,更是控製不住笑的欲望“真不知你什麽毛病,刻意裝出這麽一番三字經的做派,方顯你高深莫測嗎?”
“我有病。”張三苦笑道。
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坦誠自己的隱疾。
他想要繼續說,卻發現很難表達清楚。
一行重又無言起來。
空山羈旅,歸於沉寂,隻留下老驢踢踏棧道的聲音。
又往南行一段,
一直落在後麵的張三提醒道“文昌宮。”
“你是說到七曲山上的文昌宮去?”墨嵐耐著性子分析這張三的意思。
“是的。”
“去拜張亞子?”墨嵐不禁失笑道。
張三不答,止住坐下的老驢,舉目向遠處的群山望去,隻見一座大廟,隱現於層巒疊嶂之間。
七曲山,張亞子,又是何方神聖?
這種事情墨嵐自然是知道的。
拾遺族人,知道的事情總要比普通人多一點。
張亞子,又稱文昌帝君,是民間和道教尊奉的掌管士人功名祿位之神,俗稱文曲星。據說自周朝以後,先後經過七十三化,才在西晉時降生為張亞子。此人由四川越雋遷居到梓潼七曲山,出任晉朝官吏,後來領軍戰死,因其生前事親極孝,又宏揚道教有功,因此梓潼百姓在七曲山建立廟觀奉祀。
墨嵐隻是好奇張三一介武夫,為何要去拜文昌宮。
二人再往前走,不久進到文昌宮的大殿之中。
一名香火道人出來迎接,剛要施禮,張三抬手止住,輕聲說了三個字“丙字號。”
道士臉色一凜,顯然猜到了張三的身份。他不敢多問,恭恭敬敬地轉身準備引路。
張三卻不急著走,示意香火道人走遠一些,直到聽不到他和墨嵐的談話。
他回頭對著墨嵐一揖,說道“多謝。”
墨嵐失笑道“怎麽,卸磨殺驢,這就要趕我走了?”
張三麵不改色,看不出什麽心思,又想了想,最終還是隻說“還會見。”
“嗬嗬,哈哈哈,哈哈……”墨嵐突然仰天長笑起來,聲音穿透廟宇,繞梁回環,清脆動聽。
“不要笑。”張三皺眉,他聽出了墨嵐笑聲中的憤怒,隻怕這個行事毫無顧忌的女子待會兒做出什麽更為驚人的舉動來。
墨嵐止住笑,用一雙美麗的眼睛盯著張三。
張三猶豫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說“張愁。”
“你叫張愁?”墨嵐來了興趣。
“字不歡。”張三又說。
“姓張名愁,字不歡?”墨嵐細細品味著這個一聽就叫人不高興的名字。
“是的。”
“你父母還真是不會起名字,你這一輩子看來是沒法開心了。”
張三又想了想,很確定地說“有法子。”
“哦?”這回墨嵐是真的有些吃驚。
“遇到你。”張愁很誠懇地回答道。
這下輪到墨嵐不知如何回答。她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從來隻說三個字的家夥,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收斂起蓬勃的殺心。
張愁又抬手指了指墨嵐的腰間。
那裏放著一塊玉。
張愁從鍾慧眸身上奪來的那塊玉,還一直放在墨嵐的身上。
墨嵐並未伸手去摸那塊玉,因為她看到張愁眼珠斜向身後,在微微搖頭,似乎暗示她不要有任何動作。
墨嵐靜靜地看了張愁一眼,轉身就走,須臾之間,她已躍出數丈。
就在這時,大殿中文曲星張亞子神像的後麵閃出一個無聲無息的身影。
此人身著白色宮裝,雖是太監服侍,卻也錦繡堆疊,華貴無比;雙手負在身後,緩步踱出,輕靜如貓,毫無聲響,顯然已經是內功輕功均值化境。
往麵上看,光滑無須,全是皺紋褐斑。
是個枯朽的老太監,仿佛在宮中的品秩也極高。
“梨公公。”張愁一撩袍袖,便即跪下。眼睛的餘光卻瞥見梨公公的麵龐,似乎比數月之前見到時,更為陰柔憔悴了些。
通過梨公公的麵色,張愁知道老太監古怪的習慣還是沒改變。梨太監對一種一種奇門藥劑“斷陽散”有著狂熱的依賴,這種藥對身體有損,會讓人更為陰柔,喪失雄風,故名斷陽。雖然太監吃這樣無非更為陰柔,但張愁還是一直猜不透,為何梨太監要自損身體去吃這弊大於利的斷陽散。
“你是……張愁?”那個張愁所稱的梨公公一開口,那種閹人的聲音就窒息而來,沙啞陰柔地奪人耳膜,“你怎麽變得……”
老太監目光如炬,居然能認出洗脈伐髓之後的張愁。
“您高明。”張愁心中對老太監這雙眼睛實在是又敬重又畏。
“你這說話的毛病也真是麻煩,我看也治不好了……”梨太監走到張愁麵前,伸出常常的指甲,抬起張愁的下巴,仔細地端詳起來。漸漸地,從眼底泛起一股邪欲的光芒,仿佛在摩挲一件精美的瓷器,“不過這張臉,可真是……你這是哪輩子修來的造化……”
張愁不知道如何回答。
更奇怪的是,梨太監卻也沒有細細逼問張愁這造化的來曆。他依依不舍地放下張愁的臉,又把撫摸過的手指放到麵前仔細貪婪地嗅起來。
張愁心中不禁感到一股煩惡——誰能預先知道,這番容貌改變,居然會讓這個變態的老太監產生起惡心的念頭。
“張愁啊,皇上那邊已經暗中催了多次,若是再沒有你的消息,我就得回京請罪了。”梨太監好不容易從一些的幻想中超脫出來,漸漸換了嚴肅的口氣,“你失蹤多日,隨行的錦衣衛全軍覆沒。還好你兩日前在岷山口留下暗記,我才連夜從成都趕來在此等候。剛才聽你和那女子對話,難道動了真情?嗬嗬……”
張愁苦笑一聲,雙手一攤“您多慮……”
“哼哼,你小子對待女人,從來都是用錢,用權,用蠻力,哪次不是把那些女子玩兒得傷的傷,殘的殘?你何時跟女人這麽和氣地說過話?”梨太監不屑一顧地諷刺道,話題卻又回到欲望方麵。
“您明鑒。”張愁無法自辯,隻能長伏不起。
“好了,我也不再調笑於你。按你以往的作風,看你剛才跟她一番對答,想是埋了後手才對?”
“黃雀。”張愁說出這兩個字,同時舉手,向梨太監呈上一個小小的布卷。
梨太監接過來打開,眼睛一亮。
布卷上畫著兩幅圖,一幅是由梓潼前往拾遺穀的路線,另一幅則是乾坤離坎交錯分布的方位。圖畫地極為潦草,明顯是倉促新作,剛剛能夠識別而已。
“很好。”梨太監收起布卷,微笑浮於臉上,再次伸手摸了摸張愁的麵頰,“你也知道,這望帝杜宇的秘寶,皇上那邊是勢在必得的。北方滿清鐵騎蠢蠢欲動,中原、西北流寇漸起。然而,連年災荒,國力不足,軍餉短缺……”突然,梨太監話鋒一轉,變得極為刻厲,“有些朝廷不能明裏去信、去做的事,隻能由我們這些躲在後麵的人來做,隻要於國有益、於皇盡忠,便是我們這些奴才的本分,也是我和那魏閹的不同之處……”
“你要記住,你當年金殿受辱,落魄街頭,是誰讓你一身屠龍技不至空負……當今聖上乃是千古不遇的勤勉賢明之主,心懷振興大願。你的命不是自己的,是這個大明天下的,是皇上的。”說這話的時候,梨太監已經邁步走開,“所以,記住你的無情,記住你的本分。至於那塊玉……”
此言一出,張愁隻覺汗透重衫,在這個老閹麵前,自己竟似沒有任何秘密藏得住。
“……那塊玉嘛……我,就權且相信那是你所謂的後手吧,嗬嗬,嗬嗬嗬……河圖洗脈……真的是河圖洗脈……”梨太監的笑聲越來越遠,漸漸消失。
直到一切回歸沉寂,張愁才支撐著站起身來。
他並不清楚梨太監最後所念叨的“河圖洗脈”是個什麽東西,因此也就無心猜忖這個老太監為何會知道如此冷僻的詞句。
他隻是望向墨嵐遠去的方向,嘴角泛起一抹難以察覺的苦澀。
此番拾遺穀之行,雖經曆奇異的洗骨伐髓,脫胎換型,又得以見到“蝠行”秘法的真容,對於個人而言,不可謂沒有收獲。然而,朝廷派下來的那個要緊的任務,其實卻絲毫沒有頭緒。隻在穀口徘徊了一圈,中了拾遺族人的埋伏暈了過去,然後便被墨嵐莫名其妙地送了出來,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竟是一頭霧水。
望帝秘寶,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那塊玉片,究竟該如何解讀?
那個黑衣女子,武功高絕,卻又喜怒無常,一路行來監視多於護送,卻又簡單幾句話便讓她飄然離開。
她到底是什麽目的?猜不透,也看不清。
轉而想著與她在穀中赤誠相見的情景,張愁也不禁失笑。
他已經隱約發現,自己心中某些部位,略有變化。
這種變化,虛虛實實,若有若無,說不清道不明,似乎酸楚,似乎掛念,似乎不舍,似乎怨懟,似乎恨,似乎……情?
自己為什麽要讓她走?真是所謂的“黃雀”之計嗎?
是或不是,於情於理,張愁覺得自己真的有點愁。
他出得文昌宮大殿,獨自從依山而建的階梯上緩步而下,思緒飄得極遠。
七曲山並不甚高,隻是峰巒疊嶂,山徑崎嶇,時時隱現在樹叢岩石之間。張愁不自覺走出好長一段路,在一處林木掩映的轉彎處停下了腳步。
“你沒走?”張愁對著空無一人的山路。
“你終於發現我沒走?”一個黑衣錦繡的婀娜身影從樹陰中緩緩顯出。
“是。”張愁心中暗想,若不是你刻意放鬆了對呼吸和步伐的控製,自己哪裏發現得了。
“按我的估計,你本該還需多一刻,才能發現我。”墨嵐走到張愁的前麵,回眸看了他一眼,“你還算有些長進。”
張愁歎道“慚愧。”
“不過那個老太監的確本事不差,來曆也古怪。你之前趕我走,就是因為他?”墨嵐盯著張愁的眼睛,眨動著一雙妙目。
張愁被這句話驚得汗毛一炸“當時……”
墨嵐笑道“當時,我自然在旁。你以為我真那麽好說話?讓走就走?”
張愁心中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來。梨太監的修為,他是極為清楚的。這墨嵐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潛藏起來偷聽,似乎還真是沒有暴露行蹤。這是何其詭異高妙的本事?
一粒豆大的汗珠從張愁額上滴落,他罕見地感到,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控製。不管是深不可測的上司梨太監,還是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黑衣女子,都讓自己完全沒有算計的餘地。
他聲音有點哆嗦地問“聽到了?”
墨嵐哈哈一笑“都聽到了。你們說,黃雀,玉片,望帝秘寶,你還遞上一個破布卷……”她似乎在談論一個家長裏短的笑話,而不是詭詐隱秘的陰謀,“那個老太監還對你說,河圖洗脈……不過我看你也不明白。”
說到這裏,墨嵐的語調變得十分輕蔑和調侃,像是在逗弄一個可笑幼稚的孩子,卻又帶著三分冷漠和絕情,進而透出刺骨的譏諷,“你們以為這些都是了不得的秘密,對吧?”
“我想了又想,既然河圖與大族長都選擇了你,那你應該有權利知道一些真正的秘密。”
墨嵐從腰間掏出那片古玉,伸出纖細的手指,在麵上輕輕拂過。
“不妨,就讓我先給你講講這河圖洗脈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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