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章 急逐鹿伐師圖霸 終顯形智者深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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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遺錄!
    為書友禾子純加更一篇7000字大章,感謝為《拾遺錄》打賞!這是本人及《拾遺錄》在初次領到打賞,用整部作品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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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疤十分焦躁地呆在自己魂樹上的窩裏。
    它是一隻飛禽,但絕不普通。
    能在魂樹上做窩的飛禽,又怎麽可能普通。
    世間有三哀,皆存於拾遺穀,一曰枯藤,二曰老樹,三曰昏鴉。
    枯藤斷生死,老樹通陰陽,昏鴉淆晨昏。
    枯藤,即便是拾遺穀中常年居住的族人都沒有親眼見過它長什麽樣。隻聽族中長者如秋知葉說過,枯藤有刺,天下最毒,對有緣人則是回春的良方。
    老樹,即是魂樹。族人皆知其功效,產魂乳而供浸染魂箋,開魂花而破先天四律,一樹晶華,堅不可破。所謂通陰陽,族人大多含糊認為是指延綿長生的功效,卻還不知道陰之葭和坤藏穿梭陰陽兩界、遨遊黃泉的夢境。
    至於昏鴉淆晨昏,則因其鳴聲可以亂人心神,發動一招稱為“夜幕”的神技。這一法門若要啟動,卻還需要“禦者”操控。“夜幕”的威力,其實大半倒與“禦者”的境界有關。
    所以,坤藏初窺禦術門徑,就隻能殺幾個尋常錦衣衛;而菜伯境界精深,則可利用昏鴉“夜幕”奇術,一舉擒拿高手“事不過三”。
    昏鴉白疤,跟別的群居烏鴉不同,常年獨自在魂園中棲息,霸占了整棵魂樹作為自己的領地。
    有了這個蠻橫而強大的家夥,沒有任何其它生靈能夠擅自闖入。
    或許是沾了以魂樹為家的好處,白疤的壽命已經遠遠超出普通禽類的極限。雖沒有幾千年那麽誇張,但也算穀中的長者了。
    菜伯曾說,當他第一次遇到白疤這家夥的時候,它毛都沒長全。還是隻小烏鴉的它從穀外一棵大樹上掉了下來摔傷了眼睛,模樣可憐之極。菜伯精通禦術,熟知走獸飛禽,一眼就看出這小黑鳥的不凡之處,帶回魂園飼養。
    那隻受傷的眼睛,複原之後留下了白色的永久疤痕,小家夥得名白疤。
    白疤傷愈之後,視菜伯為父母,極為依戀。在菜伯馴養下,漸漸覺醒了“夜幕”神技。千年以來,一人一鳥,在數次外出拾遺的旅途中,同生共死。因其靈異,留下無數撲朔迷離的傳說。在元蒙朝之後,更被好事者列為世間三哀之一。
    然而,白疤此刻卻前所未有地焦躁著。它獨自停留在一枝高高的魂樹丫上,四顧遠眺著拾遺穀的景象。
    它不理解為什麽原本夜色籠罩的拾遺穀,會突然出現暗紅的光明穹頂。那種不自然的紅光,挑動著血脈中的嗜血和殺戮,令白疤這樣的靈物極端的不安。
    它也不理解為什麽主人菜伯怎麽就一睡不醒。而對於坤藏這個菜伯的弟子,這個原本無比親昵的夥伴,它也本能地不願再接近。
    或許是作為烏鴉的種族本能,它對死亡和鬼蜮總是要敏感一些。自魂樹開花,一夢醒來之後,坤藏身上不時散發出一種若有若無的氣息,讓白疤選擇遠離。
    白疤身後不遠處,魂樹枝葉最繁盛的地方,有一個鳥窩。
    烏鴉本是善於築巢的禽類,它們的窩雖不如燕子那般較真兒,也沒有喜鵲巢的吉祥喻意,卻貴在隱秘而安全。
    但或許世間一切單身雄性的居所,都有著通病。白疤的窩,本來是極為簡單粗糙的。但這幾個月來,卻變得十分溫暖而柔軟。
    因為,白疤的身邊多了一隻她。
    她比白疤要小好幾圈,在烏鴉族群的眼中,屬於極為嬌小漂亮的了。在岷山之中,追逐她的雄性烏鴉多如繁星。她曾經特別鍾意其中一隻體型勻稱的年輕烏鴉,它羽毛泛著一層暗紫色的油光,經常給她帶來好吃的螞蚱,或是送上閃閃的貝殼、破裂的白色瓷片。
    然而,卻還有個眼睛帶有白色疤痕的粗魯家夥,從來連示威的環節都懶得鋪墊,遇到競爭者,上來直接就連抓帶啄全部打飛。
    那隻送螞蚱的年輕烏鴉,更是被蠻橫的白眼家夥撲翻在地,用爪子按住,一根根啄光了那些泛著暗紫色光澤的羽毛,然後一腳踹下了拾遺穀……
    那次之後,她身邊再也沒有其它烏鴉來獻殷勤。這隻白眼睛的家夥,卻又臉皮極厚地賴著她,送來不少亮晶晶的小玩意兒。
    這種亮晶晶的東西,但凡是烏鴉就難以拒絕。
    所以,她終於動心,答應隨這個白眼睛的粗野家夥一起,穿過地底那層粘糊糊的液體,到這個家夥的窩看看。
    她被白眼睛帶到了這株通體晶瑩閃亮的大樹上。
    於是她發現自己再也無法離開,因為她的心被這份對於烏鴉來說完美的聘禮牢牢地吸引住了。亮晶晶,閃著光芒,這是烙印在烏鴉生命本能裏的誘惑。
    她想,從此誰要再去撿些閃閃的貝殼或是破裂的瓷片,作為討好自己的禮物,她就把誰的羽毛一根根啄光,然後一腳踹下拾遺穀……
    她要一輩子守著這棵樹,這才是最大的幸福。白眼睛則像個土財主一樣在晶瑩的大樹上慵懶地邁著步,時不時用自己那隻受傷的眼睛,故作不經意地瞄瞄她。在有了晶瑩的華樹作為家園之後,白眼睛在她的眼裏看來,不管多麽粗俗和無賴,都變成了可愛和爺們兒氣質的明證。
    於是,兩隻烏鴉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有了一個溫暖而柔軟的窩。
    產下了一枚晶瑩剔透的蛋。
    這枚蛋,此刻正被她慈愛地嗬護在身下;而那個平時不太靠譜的白眼睛烏鴉爹,則在前方的枝椏上焦躁地來回踱著,給娘兒倆留下一個沉重的背影。
    ——白眼睛,你怎麽了?
    ——婆娘別管那麽多……
    ——你都好幾天沒合眼了……
    ——這頂上的紅光晃得我睡不著。
    ——這光是不舒服……咱們的孩子也在蛋裏動……
    ——這個時候出來,可沒趕上好時候。
    ——怎麽了?
    ——婆娘別管那麽多……
    兩隻烏鴉用沉悶嘶啞的聲音,低低地交流著。
    這些從來都被世人低估了智慧的生物,對於環境的異變與災禍的降臨,其實往往有著凡人所不具備的靈性。
    在它們居於魂樹枝頭居高臨下地注視下,魂園當中聚集的人們正逐漸陷入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