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步她後塵

    病房裏。

    蘇父看起來越發憔悴了。

    因為長時間的化療，臉上沒什麽血色，頭發也開始大把大把地脫落。

    屈含雪依舊坐在旁邊陪著他，除了護工，她比任何人留在病房裏的時間還要長。

    “蘇總，您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瞧著那一張蒼白如紙般的臉，屈含雪心痛得難以抑製，可臉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她依舊笑著，很溫柔，像三月拂過枝頭的春風。

    蘇天海笑了笑，卻是一臉虛弱，儼然剛從化療室出來沒多久。

    “我能不能好起來，我心裏很清楚，你也別寬慰我。倒是你，含雪，這些天辛苦你了，我瞧著你現在……比以前又瘦了些。”

    這十多年，屈含雪對他怎麽樣，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可這一份感情他給不了任何回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年都給她加薪，給她假期。

    可這麽多年過去了，給她的年假，她從來都沒有休息過，她攢起來的工資，更是在去年公司困難的時候拿了出來。

    競爭對手當著他的麵想要挖牆腳，給出的薪水比他這裏高出三分之一，可屈含雪從來都沒有心動過，十年如一日地陪他披荊斬棘。

    聽到蘇天海的話，屈含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我哪有瘦了！早上出門的時候，我還特意上稱稱了一下，比前幾天重了半斤。”

    “反正你就是瘦了！”

    蘇天海也不跟她爭執，就一口咬定自己所看到的。

    屈含雪鼻腔一酸，聲音透著哭腔：“就算瘦了，那也是好事兒，現在的女孩子不都喜歡自己瘦一點嗎？我這樣的，肯定會被她們羨慕死。”

    她說著，又忍不住笑起來。

    瞧著屈含雪又哭又笑的樣子，蘇天海眸色微暗，隻覺得心髒一陣陣的抽痛，就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

    他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臉，可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們之間是上下屬的關係，是朋友關係，是知己……卻唯獨不是情侶。

    “含雪，你年紀也不小了，如果有合適的……”

    聽著蘇天海的話，屈含雪彎了彎紅唇，不禁笑起來，“如果有合適，我還會等到現在嗎？蘇總，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你又何必跟我說這些。”

    蘇天海愣了愣，在心裏無奈地嘆了口氣。

    “對不起！”

    “你看！你又來了，我說了，這都是我自願的，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話音剛落下，病房緊閉的門被狠狠推開。

    緊接著，就是高跟鞋踩在瓷磚地麵發出的刺耳的“噠噠噠”的響聲，還伴隨著一個女人冷嘲熱諷的聲音：“蘇天海，屈含雪，我真是見不得你們這一對苦命鴛鴦，不如，我發發善心現在就成全你們？”

    蘇天海蹙起眉，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可他一句解釋的話也不想說。

    屈含雪也沉默了。

    “怎麽不作聲了？你們這是知道羞恥了？”張媛放肆地大笑，眼眶漸漸地變得濕潤，可她依舊趾高氣揚，沒有半點悲戚的怨婦樣子，“蘇天海，屈含雪，我可是給過你們希望了，是你們自己不珍惜。”

    屈含雪深呼吸一口氣，不想跟張媛發生爭執，更不想讓蘇天海左右為難。

    踟躇一下，她還是起身解釋：“太太，您誤會了！我對蘇總隻有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張媛冷笑，“屈含雪，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嗎？還知遇之恩，我知道你喜歡蘇天海，蘇天海心裏也有你，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

    “蘇天海，隻要願意淨身出戶，我就跟你離婚。”

    年少的時候，這個男人於她而言，就像是天邊的星辰遙不可及，他長得好看，能力又強，家世也好，喜歡他的女孩子很多，可最後還是她勝出。

    一開始的時候，她很喜歡他，可是他……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她。

    幾十年如一日。

    可那又怎麽樣，她才是他的妻子，是他在這個世上最親密的人。

    張媛已經想得很清楚了，讓蘇天海淨身出戶，讓蘇爾跟蘇天海走，而蘇驍和蘇錦繡跟著她，這樣一來，蘇天海奮鬥一輩子掙下的財産，就都屬於他們母子。

    生怕蘇天海不同意她的提議，張媛又似笑非笑地補充了一句：“蘇天海，你要死了，不是嗎？你休想把你的病情瞞著我們，我告訴你，這天底下可沒有不透風的牆，醫生說了，你最多還能活五個月。”

    “張媛！你住嘴！”

    屈含雪氣得恨不得將張媛的那一張嘴給縫起來。

    張媛冷笑一聲，“我為什麽要住嘴！”

    頓了頓，她嘲諷地繼續說道：“屈含雪跟在你身邊這麽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你難道就不想在臨死之前給她一個名分嗎？”

    蘇天海擡起頭，目光冷淡，一瞬不瞬地盯著張媛那一張得意的臉。

    他忽然笑了，眉宇間透著說不出的疲倦，“你，終於願意跟我離婚了？”

    “是！隻要你答應淨身出戶，我現在就跟你離婚！”

    都已經要死了，她還守著他做什麽！再說，她想要的，他這輩子也給不了。

    蘇天海不傻，自然知道張媛為什麽忽然提出跟他離婚，她要的是錢，是財産，而現在的他，已經再也不能帶給她任何利益，所以她要快刀斬亂麻。

    “蘇天海，你自詡情深義重，你應該不會辜負屈含雪吧！”張媛冷笑著，篤定蘇天海迫不及待地想要在臨死前擺脫她，也篤定……蘇天海對屈含雪情深義重。

    又似想到什麽，張媛得意地笑了笑。

    “對了，蘇天海，隻要你願意跟我離婚，我就把當年的真相告訴你。”

    ……

    張媛女士在電梯口遇到了匆匆趕來的蘇爾。

    蘇爾擡頭看了她一眼，嘴巴微微動了動，終究是一言不發，儼然陌路人。

    張媛卻是冷哼一聲，語氣嘲諷：“真是沒有教養！遇到長輩也不打招呼。”

    蘇爾依舊沉默。

    這裏是醫院，她不想跟這個女人吵架。

    “蘇爾，我要跟你爸離婚了，你應該很高興吧！到時候你跟著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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