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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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9 章

    早上十點,醫生過來詢問她情況,秦音很幸運,沒有任何並發症,可以出院了。

    從病房再回到家裏,她不免感覺到了家裏的方便。

    起碼家裏有浴缸,像是昨晚醫院那樣的事情,不用再發生了。

    就是穿衣服還是很不方便,她單一隻左手,還有顧晚舒纏滿繃帶的右手,根本沒辦法順利穿完所有衣服。

    還是得靠陸觀止。

    她認命地接受了這個事實,轉眼和孫姨說起話來。

    陸觀止送她回家後就去公司了,家裏現在就她。

    孫姨緊張地問她手術情況,確定沒事了就放心許多,又問了醫生各種提到的注意事項,尤其是飲食,說要交代廚房那邊。

    秦音已經漸漸習慣家裏多出位管家,溫聲細語地回應著孫姨的問題。

    她的手痛還在可以忍的範圍,沒吃止痛藥,為了轉移注意力,找了部電影看。

    家裏電有專門的影音室,拉上窗簾看氛圍感拉滿。

    她看是的部喜劇片,港市九零年代的片子,笑點密集,她差點都忘手上的痛。

    電影播完,她沒忍住又打開了平板,用左手拿起手寫筆來畫那部電影的主角,她試著左手畫有幾天了,線條依舊還是很抖。

    隔日她去上課,考慮到她手的情況,畫室裏的老師對她很寬容,秦音也不好幹坐在那待著,還是繼續練自己的左手。

    隻是她手這樣的情況,校運會開幕式表演是沒辦法出席了,隻能遺憾地撤掉她那個板塊。

    周末她去看了沈姥爺,如實說了自己手的情況,沈姥爺當場就和她鬧起了脾氣,說她怎麽不第一時間和他說。

    麵對親近敬慕的人,她語言係統運行得比什麽時候都要流暢,嘴裏總能說出點蜜一樣的話。

    “姥爺,這不是不想您擔心嗎,您對我這麽好,要是知道我手不舒服,那不得整夜睡不著覺,我不想您這樣。”

    她是很想徹底和沈姥爺瞞下這事,但她得過了兩周才能拆線,她又不可能接連兩周都不來看他老人家,隻能說實話。

    很快,沈姥爺就被她給哄好了,說要讓廚房煮一點對傷口愈合好的燉湯,秦音滿眼笑地說好,把湯都給喝完了。

    很快又是周一,下午她沒課,回到家裏時,蘇淩玉發了消息來。

    [你在家沒?]

    秦音納悶她怎麽突然這麽問,發了個問號過去,問怎麽了。

    [你看看熱搜,但先別急,我也在問現在具體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秦音心裏咯噔的一下,退出了聊天頁麵,點開微博。

    在熱搜第一掛著的,是詞條北森大廈一女子怒罵冷血資本。

    她皺著眉點進詞條,先看到的是一個視頻,視頻裏是一位麵容憔悴的女性,看著應當有四十來歲了。

    她帶著才七歲大的孩子,讓那孩子替她舉牌,牌子上印著女人的身份證,以及極具煽動性的“北森冷血資本家!還我丈夫!”。

    視頻裏,她正拿著喇叭聲嘶力竭地哭著,說自己丈夫心梗搶救,就是被北森的資本家陸觀止逼的,舉牌的小孩麵容麻木。

    幾位人高馬大的保安沖著上前,似是要控製住那位婦女,那位婦女頓時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視頻停在這裏結束。

    評論區頓時炸開了鍋。

    [還有沒有天理了!人家為丈夫來討個公道,結果還要被武力威脅!!!]

    [北森口碑一直都很好的啊,總裁履歷也很牛,我還準備畢業了去求職呢,怎麽就塌房了……]

    [好可憐,這得有多絕望才會到人家集團實名鬧事啊,小孩也好慘,年紀小小就沒了爸爸]

    [京市公安,快來查!京市稅務,來活了,我不信這樣的垃圾公司沒有偷稅漏稅!]

    [草,我記得前幾個月我還看到北森總裁陸觀止的采訪期刊,長得特帥,對他很有好感來著]

    [他是資本家的兒子,吸血長大,骨子裏就是狠的,就是有你們這些看臉拜金的,才會讓這些人這麽囂張!]

    再之後的罵戰,秦音沒心情看了。

    就算這些人再怎麽罵,她也不覺得陸觀止會是那樣的人。

    他絕對不是那樣的。

    秦音點開通訊錄,想撥打陸觀止電話問情況,但手指懸在屏幕前,怎麽都按不下去。

    她現在不能去找他,輿情到了這樣地步,肯定屬於集團一級輿情了,他很忙,現在打電話給他,隻會給他添亂。

    她隻能在家裏焦急地等著,不停地刷新熱搜等著新進展,根本沒辦法幫上他。

    秦音抿著唇,不知道這一刻到底能做什麽。

    他幫了她那麽多,可等他真正有問題時,她卻無能為力。

    她再一次深切而具體地意識到,他們之間鴻溝一樣的差距。

    秦音抿著唇,再次望向那隻纏繞了一圈又一圈繃帶的手,靠著椅背,久久不言。

    她隻能相信陸觀止,相信他能解決這件事情。

    她點開陸觀止的微信,猶豫半響,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今晚回家吃飯嗎?]

    消息如石沉水,久久沒有答複。

    她刷著其他人上傳的短視頻,保安並沒有強製趕婦女走,反而是要請她到大廈內。

    女人情緒激動,說她不進去,讓你們總裁出來。

    再後續,她刷不到了。

    她壓下內心強烈的煩亂感,問還在北森的蘇淩玉最新進展。

    蘇淩玉: [警察已經來了,但她一口咬死要讓陸總出來,不接受調解]

    [!!!]

    [陸總還真去見她了]

    秦音看了眼熱搜,熱度已經在撤了,詞條裏一堆“壓熱搜就是真的”這樣的說辭,她看得煩亂,什麽都想不清。

    她站起身來,讓司機開車送她去北森大廈。

    車開大半個小時,秦音望著窗外紛湧的車流,心底是怎麽都抹不去的慌亂。

    車子停在北森大廈不遠處,秦音打開車門,冷風灌進來,她隻穿了件薄薄的外套,風都是刻骨的。

    她遠遠地看到,大廈前的空地已經沒有女人和孩子的身影了,保潔正在灑掃。

    秦音心底暗鬆一口氣,猜事情應該已經要解決了。

    她站在大廈門前,沒想好到底要不要進去。

    剛才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保安警覺得很,見到秦音就那樣站著,上前問她, “您好,您有什麽事?”

    秦音想了想,還是決定要進去,隻是她要是以陸觀止妻子的身份進去的話,他們肯定要通報,陸觀止那邊現在肯定還忙著,她不想打擾他。

    於是她和保安說自己來找客戶,又打了蘇淩玉電話,讓她幫忙走來訪程序。

    蘇淩玉知道秦音現在擔心,正好工作也暫時做完了,就親自下樓來見秦音,和前臺登記好了信息,去到一樓接待室。

    接待室裏還有好幾位客戶,她們找了空的桌椅坐上,蘇淩玉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 “我聽說陸總好像是受傷了。”

    秦音手指蜷縮了下,問道: “怎麽回事?”

    “具體我也不清楚,好像說是那個人情緒激動拿東西砸的。”

    秦音左手圈握著紙杯,杯裏是溫熱的水,溫度越過薄薄的紙身傳到手心,似乎這樣就能祛除掉秋日的冷。

    “你工作應該還忙著吧,我在這裏坐著等陸觀止就好,你快回去吧。”

    蘇淩玉安慰秦音幾句,她也確實不能離開工位太久,確定秦音不需要陪後就離開了。

    秦音獨自一人坐在接待室,比待在家裏要心安些。

    她垂眸點開微博刷新,看到了一條新的熱搜。

    有知情人士爆料,將鬧事前後的始末放了出來。

    大致就是北森準備收購一家名為諾考創新的科技公司,本來談得好好的,誰知道陸觀止不按常理出牌,挖走了人家公司大多數技術人員。

    諾考是技術型公司,陸觀止此舉無異於斬盡殺絕。

    諾考的一位董事被氣到心梗,進了醫院,他老婆聽說事情始末,跑到北森大廈討要說法。

    這條爆料直接點名陸觀止,更是直接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

    但也有人察覺到了點不對勁的地方,在爆料下麵留言。

    [等等,她丈夫心梗進了醫院,也沒說是死了啊,她不在醫院好好守著,怎麽跑來鬧事了]

    [怎麽還有人替黑心資本家站隊呢,你這條多少錢?發這個你良心不痛?]

    秦音不想再看了,她找了點別的東西轉移注意力,一直等到了傍晚六點多,公司大多數人都下班了。

    她感到了饑餓,從接待室出去,想找點東西墊墊肚子。

    她往大廳走了兩步,突然瞧見一個有點眼熟的男人,她加快步子走上前,喊道: “楊特助?”

    聽到有人喊他,楊特助回過頭來,一瞬便認出她來,奇怪道: “太太?您怎麽在這裏。”

    “他現在還在忙嗎?”秦音問道。

    “陸總還有些事務需要處理。要不您上來等?”

    “好。”

    她拿上包,跟著楊特助進了電梯,這裏去特定的樓層需要相應的感應卡,電梯前還有閘機,楊特助按下頂層按鈕,靜待電梯上升。

    秦音問道: “今天下午那件事怎麽樣了?”

    楊特助揚起禮貌的微笑: “您放心,都處理好了,已經做了公關回應。”

    她很想知道事情原委,但又擔心是公司機密,不想為難楊特助,還是決定晚些再去問陸觀止。

    電梯抵達頂樓,楊特助引著她穿過走廊,抵達休息室。

    “太太您在這稍等,陸總現在應該還在忙。”

    和楊特助道過謝,秦音在休息室等了會,行政秘書端了茶點進來給她。

    她吃了點茶點墊肚子,餓得叫囂的感覺壓下去了點,神智也漸漸回歸了。

    果然,餓著就是容易沖動,剛才看到楊特助,想也沒想就跟上來了。

    秦音用濕巾擦過手,從休息室走出來,剛才楊特助和她說了,陸觀止的辦公室在左手邊盡頭處。

    這邊是一個獨立的空間,和秘書辦公區隔得很開,安靜得很。

    她不知覺走到了門邊,門虛掩著,隱隱有對話聲傳來,聽著針尖對麥芒的,說話聲音很熟悉,秦音想不起來是誰。

    無意去聽對話,她轉過身,回到休息室待著,右手隱隱傳來的疼痛讓她愈發清醒。

    休息室的門是透明的,她發呆之時,餘光見到一道身影從門外經過。

    看清那是陸觀止的父親,秦音正準備去打聲招呼,可他步子邁得很大,表情看著也很嚴肅,轉眼就隻留了個背影。

    人都走遠了,秦音猶豫著要不要趕上去和人打招呼,最終還是作罷。

    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她還是不要去惹嫌了。

    另一邊,在父親陸懷彥離開後,陸觀止眉眼壓幾許,唇角是冷色。

    楊特助敲門進去,說道: “陸總,太太來找您,現在在休息室等著。”

    他神情鬆動幾分, “她什麽時候來的?”

    “我是在一樓碰見太太的,剛剛問了前臺,她三點就在那裏了。”

    楊特助看了眼陸總的神情,確定他沒有再要問的,離開了辦公室。

    陸觀止凝眸望向暗了的天,本隨著夜色漫上心頭的冷,驀然淺了幾分。

    他走去休息室,目光穿過通透的玻璃,她正坐在沙發上,似乎是在發呆,長發柔軟地垂在肩頭,眉目輕軟。

    她似是餘光察覺到了他到來的,擡起頭的那瞬間,當是海上升起了一抹月。

    “你怎麽來了。”他定住腳步,看向她的手,嗓音緩和了些, “還痛嗎?”

    秦音在他額角看到了一道傷,殷紅的,有小拇指那樣的長。

    她站起來踮起腳湊近看,緊張地道: “你受傷了。”

    澄澈的眼裏,裝著的心疼是那樣明顯,眸色如水盈,難過化為實質,就快要溢了出來。

    他怔了一瞬,隻是那麽短暫的一瞬,神色又是滿不在意的模樣, “小傷,沒有你疼。”

    她想去找醫藥箱, “他們怎麽能這樣對你,你傷口處理了嗎。”

    “還沒。你都知道了?”

    秦音頓住眼,回答道: “我都知道了。我不信他們,你肯定不是那樣的人。”

    他輕笑一聲, “所以你來這,是在心疼我?”

    “我知道我幫不上忙,你自己就能處理好這件事情。”她神色認真,語速卻是緩慢的, “你很強大,我隻是覺得,就算是這樣,我也想陪在你身邊,等你忙完,我們一起回家。”

    他比她高了一個頭,看她時總是眼皮微垂的,睫毛掩著情緒,卻掩不住心間此刻的異樣,是一種他從未得到過的情緒。

    他俯下身,極盡溫柔與虔誠地在她額間獻上一吻。

    “走吧,我們回家。”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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