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汝妻女吾養之,汝勿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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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沒在那裏過夜?”
    駕著馬車的離舞聽著成蟜的敘述,有些不可置信。
    “我是那樣的人嘛!我承認是對胡夫人有點意思,畢竟美女誰不喜歡。”
    “噢,所以你準備下次嘍?”
    “我去,離舞你什麽時候學這麽壞的?”
    “公子教的好。”
    “我......算了!”
    成蟜坐在馬車上,李開蜷縮在一旁,被布條塞住了嘴,隻能發出“嗚嗚”聲。
    成蟜看著李開:“說好了,我把布條拿出來,別亂叫?”
    李開睜大了眼睛,梗著脖子。緩了一會兒,慢慢低下了頭。
    成蟜見此,把李開嘴裏的布條拿了出來。
    “我聽胡夫人說了,你是曾經的韓國右司馬李開。我剛才和離舞說的也都是事實,你打算怎麽辦吧?”
    李開盯著成蟜:“殺了劉意!”
    成蟜拍了拍手。
    “恰好,我也想劉意死。問題是你能殺死劉意?”
    “我有能殺死他的秘密!”
    “秘密?什麽秘密?火雨公的寶箱?”
    李開激動道:“你知道?”
    “行了,劉意那家夥都準備把這錢給我呢,十萬金,用腦子想想都知道不是他的。”
    “公子,周圍有人。”
    離舞看到有黑影穿梭。
    “是毒蠍門的人。”
    李開嘶啞道。
    “毒蠍門?抓你的?”
    “是。”
    “為什麽,你這麽快就暴露了?”
    “我和斷發三狼中的一人照過麵。”
    “哦,這樣啊,怪不得。”
    成蟜已經猜測到是兀鷲了,毒蠍門屬於姬無夜手下的百鳥掌握,兀鷲正是百鳥的殺手。
    “接下來你準備幹什麽?”
    “我本是將死之人,有些人就不該再打擾,如今我想找到女兒後,就離開,找一處地方安靜的死去。”
    “胡夫人和你說了?”
    “說了,李某感謝公子提供的線索。”
    “那好,我再和你說說,伱的女兒我現在知道在什麽地方。”
    “什麽!?”李開不可思議道。
    “我說,我知道你女兒在哪裏,在做什麽。”
    “公,公子,能否告訴我。”
    “告訴你也可以,但你不能繼續在新鄭待著了,太多人想要你的命了。你若是繼續呆著,也許會有更多的人因為你而喪命。”
    成蟜想到他那可愛的小紅瑜曾被兀鷲錯殺,不由得唏噓。
    “我知道,見女兒一麵後我就走!再也不回來!”
    “那好,我先和你說說你女兒的情況吧。”
    李開靜靜聽著,成蟜知道的緩緩說了出來,對於李開,他並沒有什麽惡感,這是時代的悲劇。
    “公子,多謝!”
    李開緩緩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
    他很慚愧,未想到女兒竟在紫蘭軒,一個風月場所。
    但事實上,能在紫蘭軒,卻又是他的女兒最大的幸運,沒有在戰爭中死亡,還有什麽不滿足?
    李開唯一能為女兒做的,便是離開,遠遠的離開,再也不出現在世人眼中。
    望著腳下的李開,成蟜無盡唏噓。
    曾經的李開多麽意氣風發,事業家庭雙豐收。
    可惜同僚陰險,上級殘忍,對於正直的李開,當然是要掃除。
    他自己與李開何其相似,國內呂不韋和昌平君對他是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趕緊滅了他,好拿到更多東西。
    不得已先來韓國,勉強算是自己的大本營,先猥瑣發育。
    他知道即使他什麽都不做,呂不韋也得意不了多久,昌平君過幾年也會自取滅亡。
    但如果真的無動於衷,他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他們被嬴政終結,就在睡夢中死去。
    所以他要趁著熟知的劇情,打造自己的勢力。
    別看如今的驚鯢乃是巔峰大宗師戰力,但是麵對後來秦始皇嬴政駕前的三百龍虎騎兵,真不一定比得過蓋聶,大叔可是帶著一個小孩,一人殺穿。
    後期蓋聶的實力可是秦時天花板。就這上麵還有天人壓著。
    天人戰力,便是極限了。這是驚鯢說的羅網之中的隱秘。
    天人境界之上是否還有境界,他不太清楚。
    無名便是也許窺視到天人境,但戰力與如今的驚鯢應該差不了多少。
    現在的驚鯢也許打不過無名,但可以牽製無名很久。
    成蟜想了很多,自己現在還是危險重重,在韓國一著不慎,便會陷入危機。
    一旦失敗,他就要繼續帶著離舞和驚鯢以及小言兒逃亡,或者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自己無所謂,但驚鯢離舞呢?小言兒才剛剛出生,還沒有度過幾年快樂的生活。
    驚鯢離舞又是傾心於他。
    他不能不繼續走下去,拚盡全力賭一把!
    他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也隻有他能找到亂局中的破局之法。
    馬車在黑暗的街道緩緩行駛著,成蟜閉目在沉思,夜色很快變得更加濃鬱。
    等到馬車臨近紫蘭軒時,一道很微弱的光芒從無盡的黑暗中浮現,漸漸點亮整個世界。
    紫蘭軒已經到了,一道琴聲從閣樓上傳來。
    琴聲宛轉悠揚,沁人心脾。這麽空靈的琴聲,很難讓人想象是一位久居風月場所的女子彈奏。
    李開聽著琴聲,淚水不知不覺落了下來,他從琴聲中已經知曉,女兒如今過的很好。
    成蟜欣賞著琴聲,望著閣樓上的女子。
    柔順的酒紅色頭發長垂至腰,脖頸間戴著白玉珠項鏈,肩膀處有金色拉網。
    五官精致,明眸素顏,平靜的眼神如秋水般脈脈含情。
    讓成蟜想到自己中學時代的女同學,自己曾默默暗戀的對象,沉寂多年的少年再次浮出水麵,掀起了一陣陣漣漪,他依舊還是如同當初一樣,心跳有力,動心不已。
    他默默閉上眼睛,神遊在追憶之中。
    天亮了起來,已經有零零星星的百姓在清晨中開始忙碌。
    成蟜睜開眼睛,看著跪在地上的李開,輕聲說道:“我們該走了。”
    李開聞言顫抖著身體,艱難的起身,顫顫巍巍的上了馬車。
    他已經看到了,琴聲也早已停奏,再不離開,就不禮貌了。
    “公子,多謝!”
    李開感激成蟜一直沒有打擾,能讓他好好享受最後的寧靜。
    成蟜拍了拍李開的肩膀,鄭重承諾。
    “李開,你放心離去,劉意必死!汝妻女吾養之,汝勿慮也!”
    李開扯著嘴角想要笑,他此時非常放心。
    一個君侯在向連奴仆都不如的他承諾,他還有什麽奢求?
    “公子,多謝!”
    李開再一次道謝,他能夠說的也隻能是謝謝了,其他的太過蒼白。
    出了新鄭王城,成蟜拿出身上的三枚金幣放在李開手中。
    “我身上就這些了,你先拿去吧。”
    李開沒有推辭,有錢他才能走得更遠。
    他走向清晨的朝陽中,卻又像是走在日落的夕陽裏。
    成蟜輕歎著:“離舞,送他一程吧,別讓毒蠍門的人把他捉住。”
    離舞輕輕頷首,帶著小黑跟在李開的身後。
    成蟜默默駕著馬車,折回新鄭王城,他也要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