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都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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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允熥要去為太子朱標守靈,這是為人子的本分。
    朱有容和朱有齡早早的就給朱允熥準備好了喪服,也就是‘五服’當中的‘斬衰’。
    這用最粗的生麻布製作,斷處外露不緝邊。衰裳,一為為上下衣裳;其二為苴絰、絞帶,為內外腰帶;其三為冠繩纓,為喪帽;其四為菅屢,為喪鞋;其五為杖,為哭喪棒。
    看到朱允熥出現在靈堂,朱允炆看了一眼,隨即更是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
    胖嘟嘟的朱高熾小聲問道,“允熥,前幾日你為何沒有過來?”
    朱高熾和朱允熥同年,不過朱高熾要大三個月。
    秦王世子朱尚炳也小聲說道,“王兄,皇伯父薨,你要多守孝才是。”
    已經十六歲的晉王世子朱濟熺就說道,“別說了,前兩天允熥憂思過度,方才沒過來。”
    這幾個親王世子要麽是在鳳陽出生,要麽是在應天府出生。當初他們的父親就藩的時候,這些皇孫都留在應天府。
    這幾個皇孫也是同窗,一起在大本堂讀書,因為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關係相處的不錯。
    這些皇孫都是一個打扮,因為朱標是嫡長子、是大宗,理應如此。
    除了這些皇孫之外,還有一些沒有就藩的皇子也在守靈,為他們的皇兄守靈。
    隻是朱允熥也明白,並不是所有人都非常傷心,有些人就是走個過場,隻是露個麵而已。隻是這些人也都不敢嬉鬧,哪怕心裏不以為意,表麵也要裝作哀傷。
    而除了這些宗室子弟之外,一些文武官員也需要守靈。
    在太子朱標薨之後,單純就表現來說,很多人都更加認可朱允炆。他每天都風雨無阻的來守靈,表情哀傷、黯然神傷,此前還溫潤如玉的皇孫瘦了一大截。
    而朱允熥就不一樣,先不說他此前消失了兩天,而且就算是在此前,他看起來也隻是每天點卯式的露麵,很快就會回到東宮。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幾乎沒有太多的表情,有人覺得他哀傷過度,也有人覺得他不孝。
    臨近中午,朱允熥肚子餓了,發出了咕咕叫的聲音。
    八歲的朱允熞就立刻說道,“三哥,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說完這些,朱允熞從袖籠裏取出點心遞給朱允熥。
    朱允熥看了一眼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表情不悲不喜。還真的是允炆和呂氏教出來的,想方設法的讓朱允熥在這樣的場合‘出醜’,想要讓他背上不孝的名聲。
    朱高熾立刻對朱允熞說道,“允熞,若是餓了就去偏殿歇歇,豈能在靈前如此!”
    朱允熞立刻不高興的盯著朱高熾,他可不怕這個堂哥。隻要他親哥成為了皇太孫以後當了皇帝,不要說朱高熾這個堂哥了,就算是四叔都不用在乎。到那時,四叔都要跪在自家大哥跟前!
    出生在帝王家的孩子沒幾個缺心眼,七八歲的年齡可以是熊孩子不懂事的年齡。可是如果耳提麵命、悉心教導,也會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朱允熥也沒有說話,沒有什麽動作,隻是安靜的跪著。等到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艱難起身朝著偏殿走去,喝了點粥、簡單的吃了點東西。
    等到朱允熥再次走出偏殿的時候,看到老朱陰沉著臉站在殿門口。
    朱允炆心裏就驕傲了,他不隻是在父王薨之後守靈非常盡心,在父王病重期間一直都在盡孝。
    相比起那個吃不了苦的紈絝子,朱允炆大孝子的表現可以說堪稱完美了。
    朱允熥也沒有想著去辯解什麽,因為真的沒必要。在靈堂這裏發生了什麽,老朱如果想要知道肯定都能知道,用不著他去解釋。
    老朱狠狠的瞪了一眼朱允熥,毫不掩飾他的一些不滿。這也使得朱高熾等人瑟瑟發抖,覺得允熥實在太倒黴了。
    而朱允炆心中自然暗自竊喜,朱允熥的表現越糟糕,就越來體現他的孝順。
    朱允熥一言不發的再次跪下,而老朱盯著朱標的牌位看了半響,暗自神傷後轉身離開。
    雖然大兒子已經離開兩個月了,可是每每想起來,老朱還是覺得心很痛。他不隻是失去了最愛的嫡長子,大明王朝也失去了最優秀的接班人。
    有些時候老朱都在擔心,擔心能不能再為大明培養一個合格的接班人。以允熥、允炆的表現來看,他們就算是再上進,必然也不會比老大做的更好。
    更何況老天爺不會給他更多的時間了,已經年過花甲了,哪有那麽多的時間啊!
    老朱沒有和皇子、皇孫說話,隻是呆了片刻後就離開。
    他自然也問了一下,朱允熥在靈堂的表現自然也被他知道了。
    老朱隻能說自家那個孫兒好像真的時運不濟,每次被他看到的時候都是一些不太好的時刻。不過再仔細想想,允熥雖然沒有失禮的地方,可是比起允炆還是要差不少。
    而朱允熞的那點小聰明,老朱隻是嗤笑一聲,看來老大的那個繼室真是有些心眼,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手段而已。
    守了一天的靈,朱允熥回到了柔儀殿。
    朱有容立刻關心問道,“允熥,今日沒人帶你回東宮吧?”
    “我都搬到了這裏,誰還能帶我回去?”朱允熥笑了笑,說道,“大姐,你放心就是。我既然已經打算奪嫡了,自然不會被那婦人拿捏。”
    朱有齡就提醒著說道,“可別小看了那婦人,她在父王跟前賢惠柔善,東宮上下都說她好。我以前也覺得她好,現如今再看看,她怕是早就起了心思故意害你!”
    朱有容也咬牙切齒的說道,“就是如此!家生子就要刻苦讀書,允熥想要讀書就不行,她非安排人帶著允熥去玩鬧。允熥一旦玩鬧了,她就四處讓人宣揚。”
    “婦人的手段而已,貽笑大方。”朱允熥笑了笑,寬慰著兩個姐姐,“你們放心就是,我若是能夠被輕易製住,也不敢說要奪嫡了。”
    朱有容忽然問道,“允熥,你此前就在藏拙對不對?父王走了之後,你就變了。”
    朱允熥沒有回答,因為他確實是變了個人,內在的靈魂變了。
    朱有容和朱有齡對此非常有感觸,她們的胞弟是什麽樣的人,沒有人比她們更清楚。以前就是個紈絝,隻知道吃喝玩樂、胡作非為,在東宮所有人都‘慣著他’、讓著他。
    以前覺得這樣很好,可是等到父王不在了,允熥的名聲就壞事了,所有人都在想倘若皇祖父冊立太孫,肯定是要立朱允炆,而不是紈絝不堪的朱允熥。
    甚至現在還有人在試探著,太子不在了,按理來說讓秦王順勢成為太子,這也是可以的事情。
    朱允熥看著兩個姐姐,很有自信的說道,“大姐、二姐,你們放心就是。我可是父王和母妃的嫡子,我若是不爭,他們那些小手段說不定還行。我若是爭,他們肯定爭不過!”
    聽到朱允熥這麽說,朱有容和朱有齡也跟著有信心了。
    可是朱有容忽然擔心起來,憂心忡忡的說道,“允熥,你該去討好皇祖父,能不能成儲君,這些事還是要皇祖父定奪。”
    朱允熥頓時覺得自己不隻是膝蓋疼了,屁股也疼。見了幾次老朱,就光是被打屁股了。
    “不去!”朱允熥立刻果斷說道,“他和父王將呂氏給抬為太子妃,這事還沒說清楚,我可不和他好聲好氣說話!”
    朱有容和朱有齡聽到朱允熥這麽說立刻就擔心起來,怎麽允熥好像和皇祖父關係不睦啊?
    而一個小太監低著頭,一會兒該去麵見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