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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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正文完

    今天的拍攝很是順利,劇組成功取完景,比預計時間提前一小時宣布收工。

    時間還很早,沈彌從劇組這邊忙完便回去帳子裏找他。原本想趁著提早收工也早點見他,步伐輕快,沒想到本應該待在帳子裏等她的人卻是忽然不?見了蹤影。

    沈彌有些奇怪,但隻當他是出去了,視線掃一圈空蕩蕩的帳裏後,還沒走進去就又往外去找他。

    這附近一圈地方有限,又隻有劇組的人,按理來說很好?找人,但找了一圈下來,她?還是沒有看見他。

    沈彌心中生惑,專門跟人問了一圈,但都沒有人見過他。

    她?輕蹙蛾眉,微垂著頭,又一步步走回帳中。

    ——他也還沒有回來。

    沈彌眉心越蹙越深,關上厚重門簾的動作遲緩,思考著他的行蹤。

    能去哪裏呢?

    就算是要回去,他應該也會和她?說一聲才對,不?會自行離開。可這裏地方就這麽大,她?四?周都沒有找見他。

    沈彌偏頭一瞥,視線忽然落到了亮著的電腦屏幕上,上麵打開著她?的行程計劃表。

    她?今天有看計劃表嗎?而且,忘記關了嗎?

    她?記得好?像沒有,又不?大能確定。

    慢慢走近,在看清屏幕上的字後,她?也一下子得到了答案。

    上麵開著的不?是她?最?新的計劃表,而是數月前的一張表。打開的內容上赫然列著她?原先準備明年年末出發的旅程。

    這也就根本不?會是她?打開的。

    心口略微一驚,她?眸光微凝。

    因?為沈柏聞跟她?說大約需要兩年,所以她?看中了一條大概符合那個時間的線路。預約信息裏邊已經給規劃得很具體,她?大致整理了一遍,記錄在了行程表上。

    按照原計劃、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年末她?就會踏上這趟旅途。

    她?確實很喜歡,隻是做著計劃就已經很開心。

    至於?這場婚姻,當時因?利結合,她?想得也簡單,等?到合作結束,自然也可以因?利結束。

    她?並沒有準備要為這場婚姻——或者?具體點說,沒有準備要為這個人所羈絆。

    但這個計劃表已經很久沒有打開,她?完全沒有想過會突然被他點出來,還會被他看到。

    心底對於?今天他突然不?見的事?情,一下子就捉住了源頭原因?。

    沈彌查看了眼計劃表的日期,握著鼠標微微出神。她?記得,那個時候他們的感情並不?深——有過些許相?處,她?對他心有好?感,但也僅此?而已。

    些微的好?感,或許會心動,但她?不?會抓住,也不?會為此?停留。

    她?在感情方麵,處理得很笨拙,付出得很遲鈍,一向都不?是一個厲害的人。

    沈彌輕垂下眼,沉默了須臾。

    他明明是一個做事?很周全的人,卻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完之後任由那個頁麵露在這裏,沒有收拾關閉,叫她?發覺。

    她?點了下鼠標,關了電腦,又望了望外麵的方向。

    不?知他會去哪裏。

    是出山回去了嗎?

    隻是,她?莫名有點篤定,覺得就算他不?開心……甚至生氣,也不?會不?同她?說就自己出山。

    那,沒回去的話?,他又會去哪裏?

    附近的地方就這麽大,就算她?漏了哪裏,劇組也不?會沒人看見。

    而如果不?在這附近的話?,這深山裏好?像也沒有地方可去。

    她?往外走去,擡手掀開帳簾,仰頭望向天邊,出神思考。

    望著望著,她?的視線轉移,忽然望向了更高處的山巒。

    心中浮現出了一個詞:青山。

    他們目前所在的這裏高度有點矮,不?能夠盡望群山。但她?知道有一處山頂,能將群山盡收眼底。

    ……

    周述凜獨自在這靜坐許久,單腿屈起,手握在膝上。

    山頂的風更烈,像刀子一樣在臉上生刮,可他麵無表情。

    直到身旁坐下一人,寂寥得似有回響的氛圍才被打攪。

    沈彌默默走到他身邊,安靜地坐下,一時也沒有出聲,那點聲響被北風覆蓋,不?往旁邊看,都要恍惚間以為她?沒有來過。

    她?垂著眼,可能是在斟酌話?語,也或許,不?知道說什麽,隻是想陪一下他。

    方才從下麵爬上來,剛看見他露出的一點身影時,先是鬆了一口氣,才繼續再往上爬。等?到終於?爬到山頂,站在後麵遙望了會兒他的沉默背影時,心口卻是忽然泛開疼意?。

    不?忍他孤單寂寥,不?忍他踽踽而行。

    他已經夠孤獨。

    眼底的熱意?與寒風的冷意?撞作反差。

    她?稍作輕喘,朝他而去。知道是那個計劃表對他造成的這個影響,所以她?竟是不?敢輕易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扯唇,語氣有點輕鬆地開啓話?題:“怎麽還讓我知道你看過了呢?”

    他要是關掉那個頁麵的話?,她?根本不?會知道他看過了,也連他生氣的原因?、他在哪裏都不?會知道。

    他若是想瞞,其實很容易可以做到悄無聲息。

    而這種低級漏洞也不?像是他會遺漏的。

    周述凜斂了斂眸,“無意?間點開看到,沒有經過你的允許,總得讓你知道。”

    原來如此?。

    他還是他,他果然還是周述凜。

    她?輕抿了下唇,又歸於?了安靜。

    又隻剩下風雪的聲音,過分?寂寥地在山穀中回響。

    過了許久,沈彌始終在想事?情,群山就在眼前,她?卻一眼都沒有心思去看,思緒混雜。

    他又安靜了下去。

    與他並排坐在一處,她?好?像能感受到他的受傷。

    沈彌緊咬住唇,反複思量。闃靜半晌,才聽見她?很輕聲地開口:

    “……對不?起啊,也沒有人教我要怎麽去愛人,我沒有什麽經驗。”

    從小到大,有老?師教她?加減乘除的算術,有老?師教她?讀書認字的文化,但是始終沒有人教她?,要怎麽好?好?地去愛一個人。

    在最?適合學習接收與表達愛意?的一片白紙的孩童時期,她?滿是傷痕,惴惴不?安。接收得太少,傳遞出的更是少之又少。她?小心翼翼地懷抱著自己所擁有不?多的東西,對外界生出提防與警戒,自己拉出了一道輕易不?讓人跨入的警戒線。

    她?不?去觸碰、怯於?觸碰,在隻需要劇情的世界裏肆意?鞭撻,近乎縱橫。卻遲遲不?敢邁入另一片領域。

    周述凜皺起眉。沒有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麽一句。

    心口的抽痛猝不?及防,就著迎麵打來的冷風,他微微閉了閉眼。

    打開一道小口,後麵就比較容易了。她?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隻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往下說:“那時候我感受到了你傳遞出來的感情,可我不?會抓住,也不?知道如何回應。你知道的,我獨慣了,我沒想過和別人的以後。不?單是你。”

    雖然不?知道這樣說會不?會叫他好?受一點。

    她?好?像總是處理不?好?太多的感情,她?也沒想過要為難自己。她?原先的未來裏,沒有放進過別人。

    或許此?生寂寥,但也隻當命中注定。

    習慣便好?。

    就像六親緣淺,她?改變不?了任何一樣。

    沈彌喉間微微泛哽。

    其實,在看完那封信後,她?對他所有的情緒與心意?悉數知曉,而也正是因?為知曉,她?才很清楚,這個事?情大抵有多能傷害到他。

    和他相?處這麽長時間,她?對他的了解已經逐漸在加深。

    比如,她?知道,“她?要離開”似乎是他不?可觸碰的雷區。

    這次說要來出差時,她?就已經看出他心底的真實抗拒。而這出差才不?過是幾日的功夫,被他看見的那趟旅程卻是一年,甚至隻要稍微了解一下就能知道,還能輕易延伸至數載,很容易就能更加豐富整趟旅程與體驗。那陣風是自由的,也是孤寂的。是以她?剛才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了他會有多麽抵觸與無法接受。

    隻是他的沉默還是超出了她?的意?外。她?沒想到他沒去找她?詢問或是生氣,隻是自己來到了這裏獨坐冷靜。

    可他有沒有想過——

    若是他問她?,興許會得到一個不?一樣的答案呢?

    她?不?是草木,怎能無情。

    那都隻是原先。

    那個計劃表,上次修改的時間也是上次打開的時間,她?其實已經很久沒有看過。

    沈彌心裏清楚,他們之間也不?止這件事?。

    一直以來都是他付出與給予,她?回饋得實在太少。他朝她?走來了九十步,而剩下的十步她?可能都沒走好?,實在失敗。

    而現在,她?更加心疼於?他沉默的難過。

    沈彌聲音低低的,如是輕喃:“我什麽都不?懂,很多時候可能也沒做好?。你能多擔待下嗎……”

    她?是知道主動認錯的。

    他握住膝蓋的手在越收越緊。卻是那般不?動聲色,不?動聲色到連情緒壓重都無人所知。

    心痛感也不?知道是將誰貫穿。

    “沈彌——”

    她?吞咽了下,鼻尖忽酸,過了兩秒才問:“嗯?”

    周述凜平靜地目視前方,看著前方群山重疊,綿延萬裏,隻開口問道:“還打算去嗎?”

    他溫和得出人意?料,沈彌都微愣了下。

    周述凜偏頭看向她?,漆黑的眼眸如同山中遠霧,重複問了一遍問題:“現在,還有打算去嗎?”

    對視間,她?無意?也無心撒謊,如實道:“想去。”

    他目光沉靜地在接受,好?似也並無意?外。

    他已經在這裏坐了數個小時。一開始,他懷疑他很失敗,這麽久以來他原以為他們之間已有成效,沒想到都是假的,挫敗與沮喪快要淹沒頭顱。他已經費盡心意?,卻突然有種全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落空感。而要他再努力、再使勁,他也覺得沒法再做到。

    任由冷風在這邊生刮,望著遠山,沸騰的心境卻始終難以平息。

    胸口的窒悶感快要將他堵死。

    周述凜一如既往的落拓淡然,輕啓唇道:“一開始是我哄著你聯姻,卻沒想過聯姻能因?利開始,也能因?利盡結束。你打算著聯姻計劃後離開,也並不?怪你。”

    他的口吻實在太過尋常,尋常到沈彌懷疑這是不?是暴風雨的積蓄。她?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大安心地問道:“周述凜,你是什麽意?思?”

    他笑了笑,剛要說話?,但沈彌打斷他,繼續將自己剛才沒有說的話?說完,語速快得有些急:“但是,你已經朝我走了那麽多步,周述凜,我也會想向你走上一步。”

    他眉目間有些微一怔,原先要說的話?被她?打斷。

    明顯的意?外,不?知她?想要做什麽。

    ——什麽,走上一步?

    他遲疑地輕折眉心。

    在他張了張口,就要說話?前,她?再次率先道:“我是不?會愛人,但我會學習。周述凜,我在慢慢學習如何愛你。”

    即便是好?友去完回來,評價極高,證明這場旅途很是值得,她?著實被誘惑到了,將預約的圖片都保存了下來,但念頭也是給壓了下去。

    孤身一人,固然自由。但現在她?不?是了,在做決定時自然也要考慮到另一方。他在這邊,而她?一個人走那麽長時間,儼然不?現實。

    所以,她?其實想跟他說,他剛才可以先來問下她?的,那就會知道那隻是一份過期的行程表,也就不?會自己一個人跑來這裏生氣了。

    周述凜看著她?,視線描摹過她?的眉眼,宛如春風一樣輕。

    他的胸口在湧動,興許,是難以置信聽到的這一番話?。

    喉結輕滾,竟是半晌無言。

    他想說,其實,她?隻要說她?想去就可以了。

    她?隻要說她?想去。

    他手中的拳握緊,極力在忍繃著什麽。

    在這坐得久了,從下午坐到了傍晚,看著遠方日落月升,看著月亮自天際而升。山頂視覺震撼,那副景色直接又壯觀地闖入眼簾。

    他望著望著,隻是忽然在想,那輪圓月於?他心中悄然升起過兩遍,他又如何舍得要讓它再也不?會升起?

    所以,後來,他想明白了。

    心中反而逐漸平靜下來。

    數日、數月、數年,左右不?過都是她?喜歡。

    她?又不?是不?要他了,要跟他離婚;也不?是再也不?回來。她?隻是想要一個旅程。

    她?所喜歡的,他會不?明白嗎。

    一個繁星,一個青山,他會不?明白嗎。

    周述凜眸中生出澀意?,經久地望著她?,目光是她?讀不?透的深重。

    過了許久,方才提了下唇,啞聲道:“那你猜我剛才在想什麽?”

    沈彌其實不?知道。猜是猜過了,但不?敢保證真實性。此?刻便溫吞地試著說出猜測:“在生氣,那個時候我們才剛結婚,我就在想著要走?或者?是在生氣那個計劃表太久,你不?想讓我去?”

    他淺勾著唇,她?心裏倒是清楚的。他的聲音也清淺:“那是最?開始了。確實是在發現這個消息時,下意?識的一些反應。”

    那麽不?鎮定,那麽陣腳大亂,那麽為情所困——變得哪裏是他周述凜。

    他自嘲一笑。

    而他現在的氣息仿佛全都安定下來似的,確實不?像是在想這些的樣子。沈彌生出了好?奇,微微傾身詢問:“那你後來,想的是什麽?”

    “婚姻會是束縛嗎?”他不?答,反而提出一則小問。

    沈彌思考了下,如同在答題,嚴謹認真:“會是的。或多或少,或大或小。”

    可周述凜聽完,卻是轉臉看向她?,看著她?的眼睛,定定道:“不?是。”

    沈彌倏然掐住指尖,她?怔然,似有不?解。

    他擡手撫了撫她?的臉,在她?的詫然中,溫聲道:“彌彌,我本就希望你無需輕舟,自越萬山。又怎麽會將你束縛、捆綁。”

    她?停頓了下,有些不?可置信。

    說完之後,他胸腔中響起一陣震耳的嗡鳴。不?過,應當是隻有他一人聽得見。他長舒了一口氣,闔了下眼,釋然道:“想去就去吧。”

    沈彌望著他的眼底生出熱意?,眼前逐漸朦朧。

    不?是因?為想去、而現在可以去,就隻單單是為他。

    而他的執行力素來很高,決定一落,已經在思考下一步的做法:“那個是要預定是麽?怎麽定?我給你定?”

    他掏出了手機。

    這樣的一趟旅遊價格不?菲,更何況她?所要報的還是最?專業的一家,價格絕不?算低。

    她?眸光輕輕閃爍,沒有想到情況陡然急轉,他不?僅突然豁達擡手,甚至大方至此?,連費用都要由他來出。

    她?輕眨了下眼,似是難以從這突然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他沒等?到她?聲音,擡眸看她?一眼,看她?這樣倒是輕笑,“怎麽?”

    周述凜想了想,自己尋出問題,一邊思考一邊修改:“明年末是有些遠,一旦想去,當下安排就好?,免得惦記太久。有更快的時間線嗎?”

    沈彌忽然伸手去握住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用力太久,還是被風吹得太久,他的手都有些僵硬了。而她?似是想將其搓柔軟,或者?是渡溫過去,緊握在手中。

    “那個時間很長。”她?提醒他。

    周述凜頷首,“我知道。”

    可是窗花不?可幽禁落霞。

    她?輕抿一下唇,不?知喉間怎麽這般澀然。

    周述凜看著她?,“隻要你想去。”

    她?注視著他的眼睛,推著往下問:“那你想我了怎麽辦?”

    他抿唇不?語。

    沈彌心口滿是酸脹,還不?停在膨脹,幾乎要將她?脹開。

    周述凜不?解,他這樣寬容,可她?似乎不?願意?要,反倒像是試著要讓他收緊。

    ——沈彌隻是在想,怎麽辦,他走了九十步,剩下的十步,他也要走完了。

    她?的唇角輕動,眼眶酸澀,輕一眨眼,眼淚便很突兀地滾下一行。

    可是走了這麽多,他也沒有一點怨氣。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混雜在風裏:“那我,更喜歡你,怎麽辦?”

    周述凜注視著她?,眸光微黯。拿住手機的動作頓住了。

    她?給他寫了一行很難讀懂的字。

    他讀不?懂,她?就執拗地再念一遍:“我更喜歡你,怎麽辦?”

    他的眸光如霧,無聲作湧。

    她?不?是沒有表達過愛意?,隻是更多的還是像那條以青山為紋的領帶一樣,含蓄溫潤。從未有一次像這次這樣濃烈強勁,力度幾要貫穿他的心骨。

    他方才所有的萎靡頹然、挫敗沮喪,像是這山間朦朧的一層霧,在開始被撥開散去。

    他以為他們之間已有成效。

    那不?止是他以為。

    周述凜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在說服自己,可她?卻是,不?伸手接過了。

    多麽傻的姑娘。

    沈彌忽然張手撲進了他的懷裏,“周述凜,我們約法三?章。”

    他緊緊抿住唇,須臾,輕聲道:“你說。”

    “你深藏的愛意?,也要為我所知。”她?快要咬不?住字,暴露出了一點哽咽。

    他的身體好?似被這裏數小時的寒風所吹僵,而她?是融化他的唯一源頭。

    “我知道你習慣性內斂,可我也想知道你的愛。那信裏的話?——我不?要再看信,我要你親口講給我。”眼眶淚水湧出,不?停在掉,說到最?後,是垮掉平靜的哽聲。

    時隔數日,她?好?似滿上了看到那封信時想要的那個擁抱。

    她?不?再想讓他的任何愛意?深藏多時,不?顯不?露。

    周述凜靜了一息,黑色的大衣將她?緊緊罩於?懷中,外界風雪悉數被遮擋。他輕不?可聞地問了一聲:“講什麽?”

    她?下意?識的剛要重複一遍,他已然自問自答:“講:因?為是你,我才決定要結婚。”

    她?的烏睫輕顫。很熟悉的文字,是她?看過了無數遍的紙上手寫字。此?刻被他徐徐念出,情話?落於?耳畔。

    “不?是聯姻,不?是合作,是專門在等?待你的姻緣。”

    他緩慢的聲線帶著磁性,無需點綴,已經是自帶的勾人磁性。極其適合來念這一封很是肉麻的“情書”。

    他俯首下來,輕吻在她?的淚痕上,又慢慢往上,吻著她?不?斷蹦出熱淚的眼睛,嗓音喑啞:“你相?信我的愛。就讓這句話?作為我最?後的話?。”

    沈彌的淚意?徹底崩潰決堤。

    周述凜往下尋去,貼上了她?的唇。不?似希望帶著侵略性或者?目的性的吻,隻是單純的、僅僅是想與她?不?留縫隙地相?貼。

    像一個信徒,虔誠地在對待他的信仰。

    皮膚緊貼時,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溫度,她?心中輕輕在顫栗。

    他緩緩伸進她?的手指間,扣緊了她?的五指。

    他的前半生仿佛是為了描述凜冽,就像寒冬風雪。

    卻不?想。

    春風燎野。

    他像那場北城下盡的雪一樣,碰見了春天的續篇。

    他的那場冬天,自她?走進開始,宣告結束。

    “周述凜,雪落年年,我要與你共白頭的。”

    他閉上了眼。

    聲音輕卻定,“嗯。”

    他在想,那或長或短的旅途不?是沒有辦法。

    他總能為她?奉上。

    今天的月亮也已經徹底高掛,沈彌想拍張照片。

    周述凜立於?她?身側,遠望群山巍峨,視線縹緲。

    ——願請青山作陪,賀祝吾妻,百歲無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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