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煩人精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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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煩人精公主

    再次踏上正?德縣的路, 不同於上次參加培訓的愉悅,程敬佳的神經高度緊繃。

    腦子?像漿糊,思緒濕噠噠的黏稠在一起, 沒法思考。

    心髒在胸膛裏砰砰作響, 一下又?一下, 捏住程敬佳的命門。

    她怕李逢值出事。

    程敬佳活的恣肆, 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在她的世界裏都很清晰明?確。

    李逢值是意外。

    她剛開?始的確隻是看上了他的皮相。

    他那張臉。

    加上愛答不理的矯情勁。

    通通擊中她的審美點。

    接觸過?後,發現他窮、清高、脾氣好、嘴上不饒人。

    實際野的很, 掐著她脖子?就敢親。

    偏偏純情到家,表個白就能在一起的事兒, 被她三兩句話忽悠過?去?, 當真乖乖自個去?努力, 然後等配得上她, 再給她儀式感?。

    喜歡哪有配得上配不上一說。

    在她以往的戀愛經歷裏,像他和她現在的狀態,不點破,玩曖昧,已經算在一起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與他解釋。

    她不打算負責的。

    但, 一聽?說他出事。

    她卻還是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想到此處,程敬佳盯著車窗外倒退的樹木,唇瓣緊抿,暗暗道:其實,跟他認認真真的談一次試試看,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

    不就是真心。

    她又?不是拿不出來。

    難不成還會玩不過?他?

    借著上次的經驗,快到縣上的時?候她提前?給李誌遠的父親打了電話, 預約好了開?往村裏的私家車,沒花多少時?間便順利到了李逢值家。

    正?黃昏, 村裏人收工回家做飯的時?候。

    “來錢”賓館大門緊閉,粗狂的風刮在臉上,她的穿著清涼,鄉鎮與市區的溫差不一樣,她上次來知道。鄉鎮周邊的樹林茂密,濕度高,較之市區冷上不少。

    但來的匆忙,她甚至連衣服都沒換,一身?暗紅連衣短裙搭配高跟鞋,妝容精致,在這小地方格格不入,她那身?於這裏的人而言就是妥妥的富貴人家打扮。

    村裏的人保守,像她這般穿的人不多。

    她跟著李誌安一路進來,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幾?個沒事幹的大媽,三三兩兩的往李逢值家附近晃悠。

    程敬佳從小被人看到大,加上運氣不佳遇到過?歹人,她對於落到身?上的注視無疑是敏感?的,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好時?機。

    她催促李誌安去?敲門。

    李誌安的想法卻和她不同,他像頭護食的小獸,惡狠狠的瞪那些來看熱鬧的人。

    說到底,他就一毛孩子?,能兇悍到哪裏去?。

    那些大媽看到他生氣惱怒,非但沒有懼怕遠離,反而高聲議論起來,明?顯不把他放在眼裏。

    “嘖嘖嘖,吳奶奶這孫子?可真不簡單,前?腳招惹了個哭哭啼啼的乖女孩,把他奶奶氣死了,後腳就來了個能媲美狐貍精的女人。”

    “誰知道怎麽回事,我記得這姑娘以前?一起以前?就來過?這裏,說是什麽跳舞的,就住在他家,和吳奶奶關係好的幾?個姨姨挺喜歡她的,姓李的有本事,指不定人家早勾搭到一塊了。”

    “腳踏兩條船,而且都這麽漂亮,厲害的很,我家那個死兒子?三十好幾?了,女朋友都找不到,要是能和小年輕學學,那用?得著我操心。”

    見這些老大媽越說越過?分,越說越離譜。程敬佳恬淡的麵孔染上怒,她聽?不下去?了。

    流言蜚語就像炳利刃,出鞘即傷人。

    她轉身?,麵向那些個自認為是在竊竊私語的大媽,秀眉緊皺,各種惡毒的話盈在胸口,不抒不快。

    顯然,與李誌安這個乳臭未幹的孩子?相比,大媽們對她是有懼意的。

    看見她沉著臉,眼神兇巴巴的看著她們,不由得紛紛咽了咽唾沫。

    程敬佳不屑的嗤笑,紅豔的唇微張,還沒來得及吐出第一句話。

    ——“來錢”賓館的門卻在此時?打開?了。

    四周靜寂,鐵門發出“刺啦”的聲響格外刺耳。

    程敬佳扭頭望去?。

    是李逢值。

    他穿著黑色休閑運動?套裝,應該是剛洗完澡,頭發濕漉漉,望向程敬佳的眼神也是潮的。額前?的碎發隨風飄動?,臉色蒼白,整個人的氣質很頹廢。

    “層層姐,你怎麽來了?”

    他僵硬的扯出抹笑。

    似乎是怕嚇到她。

    李逢值的長相俊郎歸俊郎,麵無表情的時?候就是兇狠相,渾身?透著暴戾勁,有種誰惹他不高興他掐死誰的高貴氣質。

    程敬佳對他的性子?早有了解,現下見他這般在乎她,心尖仿佛被輕盈的絨毛掃過?一樣,狠狠漏了幾?拍。

    他問她怎麽來了。

    她回答不了。

    按以前?的相處模式,她會說,想你了,來看看。

    但明?顯不合適,顯得她輕浮。

    正?經的說,你奶奶沒了,我來送行?。

    太生硬。

    說實話,李誌安說你想殺人,我們相識一場,我覺得我怎麽著也得來勸勸。

    啊啊!好像也不行?,這話經不起推敲,等會他說是李誌安誤會了,不是就會顯得千裏迢迢趕來的她像跳梁小醜。

    天大地大,麵子?最大。

    雖然李逢值曾多次明?裏暗裏表達對她的喜歡,但他的毒舌,她又?不是沒有領教過?。

    以前?也就算了,這裏這麽多人,絕對不可以給他捉住任何奚落她的話中漏洞,總而言之,今兒她程敬佳定不能落於下風。

    “我心情不好,隨便來這邊轉轉,看風景。”

    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好的借口,隻好胡說八道。

    從李逢值出現後就一直給她使眼色的李誌安放下了心,這孩子?實誠,心虛寫在小臉上,藏都藏不住。

    他沒有經過?阿值哥哥的同意,私自聯係了程姐姐,還把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給程姐姐說了,搞得人家急匆匆的跑來這。

    這事,他幹的不光明?磊落,也辦的不妥當。

    但他看著阿值哥哥一天天的墮落,圍堵攔截孟迎晨,終究不是個好事。

    附近親戚鄰居都勸不了,他走投無路才想起程姐姐這號人,死馬當活馬醫,希望她能勸住阿值哥哥,別真的幹傻事。

    “我媽讓我準時?回去?吃飯,我得回家了,阿值哥哥,程姐姐,你們好好聊。”

    李誌安告別完畢,一溜煙的跑了。

    李逢值好像看不出來李誌安的不對勁,將苗頭對準看熱鬧的大媽。

    “各位嬸嬸,難得今天一道來我這,是有什麽事找我麽?”

    說完,沒人接話茬。

    氣氛尬住,他低低嗤笑兩聲,主動?解圍,“我奶奶欠你們錢了麽?她走的匆忙,有些事可能沒給我交代?清楚。”

    他雖然還是在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底,相反,他的眸中薄寒,能看出來,他並不是一個好商與的狀態。

    主人公出場對峙,旁邊嚼舌根的大媽沒骨氣的訕笑,隨便搪塞了李逢值幾?句,到底是沒敢繼續嚼,悻悻離去?。

    終於,所有人都散去?。

    李逢值闊步往家走,走到賓館門口,餘光注意到她沒跟上,語調懶散的催她:“層層姐,不進來麽?”

    程敬佳正?在原地思考,她剛剛的回複會不會過?於蠻橫,反倒暴露她死要麵子?的小心思。

    聽?到他催促,她點點頭,腳自覺的往賓館走,腦子?裏還在想怎麽補救,才能讓她把上句話圓回來。

    他問她為什麽心情不好,她要怎麽說。

    難不成真要去?看風景?

    媽的,她明?明?是來看他的。

    如此一來,她又?該怎麽引出關於奶奶以及孟迎晨的話題呢?

    她想的出神,進門了還一直心不在焉。

    直到李逢值都把她送到她上次住的那個房間,她慢吞吞的跟在他後麵,看到房間熟悉的擺設後,身?體有它自己的意誌,自動?往裏走。

    她不想與李逢值搭話,夜色微濃,正?宜睡覺。

    但她才走了兩步,就被李逢值抓住了手腕。

    她低眸打量,暖色燈光下,男生粗大厚重的手包裹住她白淨細嫩的腕子?。他手上做活有老繭,攥她的力道並不重,卻磨的她有些疼。

    程敬佳輕輕嘶了一聲,李逢值訝異,乖巧的卸了力道,鬆鬆垮垮的禁錮著她。

    她眨巴著漂亮的狐貍眼,不知道是不是疼的,眼裏氤氳著層水汽,淚汪汪的瞧著李逢值。

    像是要把他的心給淹死。

    溺斃在她故意釣他,可能是扮作可憐的眼淚裏。

    “我還以為你是來看我的。”

    他滿臉被傷到的表情,喉結滾動?,語氣溫和,半點沒有在門口咄咄逼人的氣勢。

    下垂眼彎著,這次是真的在笑。

    眼神熾熱的盯在她臉上,妄圖找到她口是心非的證據。

    “真的沒有。”

    程敬佳下意識的否認。

    回答後方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剛在門口問她的話,她騙他說是來看風景。

    她以為那茬已經揭過?了,沒想到他會在這會兒牛頭不對馬嘴的再次提起來。

    他說,他以為她是為他來的。

    瞧現在這般受傷的神態,著實不像會給她難堪,讓她當衆下不來臺的樣子?。

    她剛在門口的想法,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程敬佳難得內疚,她真該死。

    “我剛撒謊的,來這除了來看你還能有什麽原因。”

    她決定說實話。

    聞言,李逢值的神色肉眼可見的好了點。

    目光依舊定在她身?上。

    程敬佳感?到不自在,半天等不到他接茬,暗暗後悔不該把實話講出來。

    她坐到凳子?上,嘴裏不滿的抱怨:“這破地方窮鄉僻壤不提,蚊子?還多。”

    說著她擡起穿著高跟鞋的腳,“這才多久,就給我咬了這麽大一個包。”

    李逢值順著她的動?作看向她的腳,如她所言 ,白皙的腳背的確紅腫一片。

    她還在繼續巴巴:“而且來一趟特不容易,難打車。”

    程敬佳可不是單純的抱怨,隻差跟李逢值明?說,都是因為你了。

    好在聰明?人都不需要過?多點撥,他已經自覺的鬆開?她的手腕,出了她的房間,默默走了。

    程敬佳鬆了口氣,看向自己的手腕,還好他及時?鬆了力道。她體質特殊,磕到絆倒容易留痕跡,被人用?力攥,手會留紅痕。

    她看著他的背影,心裏道:算他識相。

    她都要尷尬死了。

    千萬不要再追問了。

    雖然在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要跟他認認真真的談一場試試。

    可如今事到臨頭,她怎麽也說不出口。

    感?覺無論什麽時?候說都不合適。

    她起身?想關上門,下一秒,敲門聲響起。

    都不用?她去?開?,因為她沒鎖。

    李逢值擡手一推就開?了。

    他手上拿著不知道什麽鬼牌子?的藥膏,進來也沒跟她搭話,自顧自的在她跟前?蹲下身?,解了她的鞋子?,給她抹藥。

    程敬佳看著臉色凝重的李逢值,有些無言。

    麵前?的少年正?值青春,俊逸的麵孔走到哪都不缺小姑娘喜歡,性子?沉著冷靜。

    的確是良配。

    腳上傳來冰冰涼涼的感?覺,藥膏的清涼與po文海棠廢文每日更新q裙絲二而爾嗚九義死戚他滾燙的手指形成鮮明?的對比,說不上舒服還是不舒服。

    “層層姐。”

    少年忽然半直起身?,手上還抓著她的腳。

    程敬佳與他平視。

    不得不說,那張臉很合她口味。

    她在心裏無聲嘆了口氣。

    程敬佳有時?候覺得自己挺壞的,就喜歡作踐人。

    喜歡她的,她不喜歡也要攥手裏玩弄。

    而她喜歡的,像李逢值這款,她是鐵定要湊上去?拿下的。可她又?不甘心就這樣,她怕遇到更合她口味的,不想給承諾,玩玩就行?。

    李逢值喚了她一聲後,卻沒再說話。

    程敬佳感?到奇怪,於是問他: “怎麽了?”

    她想把腳從他手上抽回來,可他力道不鬆,她使的力根本不夠,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他是不是就想占她便宜?

    還沒確認關係,小年輕果然不靠譜。

    程敬佳正?打算扇他兩巴掌,讓他清醒清醒。

    他卻猛的放開?她的腳。

    她當時?掙脫不開?,不肯放棄,還在使力。他這麽一鬆,她差點摔地上。

    程敬佳簡直要被他氣死。

    偏偏他居然還在笑。

    好像還是在笑話她。

    太可惡了!!

    “抱歉,我忘記你還沒洗漱的事了,直接就塗藥,估計還得麻煩你自個一會洗完澡再塗一次。”

    李逢值耳根子?潮紅,聲音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朝氣。

    他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將藥遞給她。

    程敬佳:……

    他自知理虧,在她接了藥後便走了。

    程敬佳半夜躺床上想到他的事還暗自心驚。

    換做她來經歷李逢值的事,她大概率做不到這樣無悲無喜。

    李誌安說他瘋了,想要殺人,肯定是誆騙她的。

    就目前?來說,李逢值的表現著實不像精神不對勁的樣子?。

    這般想著,她徹底安心,迷迷糊糊的睡去?。

    大概淩晨三點的時?候。

    李逢值向她證明?了。

    ——李誌安,沒有說謊。

    他真的瘋了。

    半夜不睡覺,去?了墓地。

    *

    程敬佳上次回家回的急,衣物?都是李逢值替她整理的。行?李箱並不大,加上她亂買東西?,這個房間裏還剩了部分她的衣服,被她放在收納箱塞床下麵了,李逢值沒有找到也是情有可原。

    洗漱過?後,換了身?幹淨的衣服便上床休息了。

    她平時?覺淺,本來以為舟車勞頓後會睡的好,卻睡不安穩,半夜起來口渴,房間裏沒備飲用?水,她下去?櫃臺那,打算在自動?冰箱裏買飲料喝。

    回房間的時?候,看了眼手機,才發現半小時?前?李誌安給她打了兩通電話。

    她睡覺手機喜歡開?靜音。

    喝了口冰鎮啤酒,給李誌安回撥了過?去?。

    李誌安沒接。

    程敬佳皺眉。

    大半夜給她打電話估計是有急事。

    她一個人出門去?李誌安家找他似乎並不合適。

    略微思考一番過?後,程敬佳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她決定去?找李逢值,約他一起去?看看什麽情況。

    走廊安裝的是聲控燈,她的步履輕盈,相當於沒什麽動?靜,隻好拍了拍手讓燈亮起來。

    李逢值的房間離她住的房間不遠,她走了一會兒就到了。

    本來打算敲門,沒料到門竟順著她輕微的力道開?了條縫。暖黃色的臺燈沒關,借著光線,隱隱能看見房間裏麵的擺設。

    程敬佳漂亮的小臉霎時?皺成一團。

    目前?的情況而言,她都不用?動?腦子?,也知道李逢值不在房間裏。

    畢竟,誰家好人睡覺不鎖門啊?

    這時?,手機響了。

    李誌安給她回電話。

    程敬佳咽了口唾沫,心裏有股不詳的預感?,手上動?作利落的把電話接了。

    這次李誌安接通了沒像上次第一時?間就把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反而猶猶豫豫,半晌,才磕磕絆絆,難為情的吐出句話來。

    “程姐姐,我爹說阿值哥哥這幾?天都不睡覺,每天夜裏跑,跑,墓地,跟吳奶奶,那個,那個嘮嗑。”

    程敬佳不接話,他更尷尬,他說的話太玄乎了,半點真實性都沒有,哪個正?常人會半夜去?墓地。

    但這就是事實,李誌安和他爹去?山上幹活的時?候遇到了。問的時?候,李逢值也沒有狡辯,隻不可名狀的笑笑,解釋說:“想我奶奶了,來跟她聊聊。”

    李誌安覺得沒必要交代?這麽詳細,等會程姐姐要是認為阿值哥哥鬼上身?或者已經瘋了,然後決定放棄喜歡他,阿值哥哥怕是會精神崩潰。

    這種想法堅定後,李誌安徹底說服了自己。

    口吻恬淡,一鼓作氣的道:“就是,程姐姐你今晚上跟不是阿值哥哥住在一起麽?然後,請你記得關注一下他。最近,降溫了,離高考的時?間已不遠,別給他凍感?冒了。”

    程敬佳:……

    嗬嗬。

    人已經不在房間了。

    根本用?不著她看。

    因為看不住。

    她讓李誌安給她發了個墓地定位,回房間穿上一件厚實的棉外套。

    看了眼墓地距離賓館的距離,她從床櫃翻出了上次來的時?候買的摩托車鑰匙。

    大概十多分鐘的路程,不是特別遠。

    淩晨三點半。

    夜色正?濃,大家夥基本已陷入鼾睡,無邊黑暗裏隻餘皎潔的月投射下來的光勉強照明?。

    村裏的狗吠聲起起伏伏,程敬佳騎著她的小摩托駛出了村。

    她的車技雖稱不上好,但也絕對不爛,田間小道沒有鋪水泥,崎嶇不平,彎道多。

    於她而言,還挺有挑戰性。

    程敬佳集中精神,順著導航往墓地開?去?。

    可能是前?幾?天和李逢值一起看了鬼片的緣故,大半夜的出來,她總覺得後麵有鬼追著她,所以車速越來越快,有種隻要慢了就會被鬼追上的錯覺。

    直到在目的地停下,她的手都是抖的,渾身?汗涔涔。

    程敬佳控製不住自己腦子?的胡思亂想,光想到有鬼?錵就令她害怕了。

    吳奶奶的墓地在村子?邊上的小山坡,那兒是村子?固定的埋骨地。

    程敬佳利索的停好車,開?著手機燈朝裏走。山上風大,呼吸到的空氣都是冷的,鼻腔□□燥的冷空氣嗆的生疼。

    她跺了跺腳,活動?活動?僵硬的軀體,想著好歹也能驅散點冷意。

    墓地墓多,加上周邊黑黝黝的,要找李逢值著實有些困難。

    程敬佳繞了兩圈,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正?當她找的不耐煩的時?候,李逢值給她打來了電話。

    幽靜月色裏驟然響起輕快的手機鈴聲,給本來就膽戰心驚的程敬佳嚇個半死。

    她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知道世界上沒有鬼。

    可架不住她愛胡思亂想,人慫癮大,看次鬼片,久久不能忘懷,做什麽都能聯想到鬼。

    更別提現在半夜在墓地遊蕩,她仿佛看到了滿墓園的鬼,正?興致勃勃的把她當小醜看。

    程敬佳最擅長自己嚇唬自己,手機鈴聲響的時?候,她嚇的在原地亂跳,手機被她毫不客氣的扔了出去?。

    照明?的東西?被扔了,周圍徹底黑了。

    程敬佳瞬間反應過?來,懊悔不已,急忙蹲下身?撿起來。

    屏幕裂了三條縫,好在還能正?常使用?。

    她鬆了口氣。

    恰巧,這時?李逢值給她打來了第二通電話。

    她劃拉一番後,趕在通話自動?取消的前?一秒接通。

    那邊應該沒料到她會接,一時?沒反應過?來。接通了像個啞巴一樣,不發一言。

    手機估計就貼在他唇邊,男生粗重的呼吸聲通過?手機清晰的傳到她耳中,像是身?邊伏著頭小憩的兇獸,諸如獅子?猛虎,呼吸的每一下顫動?都攥著她的心髒。

    緊迫感?逼近神經元,她骨頭都軟了。

    聽?著李逢值那邊低淺的動?靜,程敬佳的鼻頭莫名酸了,不知名的委屈縈繞在胸口。

    千裏迢迢趕來這,他什麽都沒有跟她說就算了,還要明?知故問,她來這個破地能幹什麽。

    她怕鬼怕的要死,還能大半夜騎著摩托車來荒郊野嶺的墓地找他,最可惡的是還找不到,手機也摔壞了。

    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委屈。

    程敬佳眼淚不爭氣的滾落,聲音染上哭腔,她說:“李逢值,我一定喜歡死你了。”

    風牛馬不相及。

    她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要跟李逢值說這個。

    正?常人表白就是我喜歡你,哪像她現在這樣,說一定喜歡。話語中自我肯定,又?像是在自我說服。

    程敬佳覺得現在的她完全不像她,她素來是高傲的,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看上誰不用?付出什麽,那些男的就會巴巴的貼上來,任她逗弄。

    李逢值不一樣,他有很多小秘密。

    他不告訴她。

    換成別人便也罷,她對探索別人的秘密不感?興趣。

    李逢值不行?,她好奇的不得了。

    她想等他主動?跟她說。

    程敬佳的眼淚憋不住的往下滾,不知是羞窘還是怕鬼被嚇的,抽抽搭搭的說不出一句話。

    電話那頭的人,輕輕嘆了口氣。

    柔聲哄她:“層層姐,別哭了。”

    程敬佳卻哭的更厲害了。

    她完了。

    她居然覺得李逢值哄她的聲音格外帶勁,好聽?的像是風琴發出來的動?靜。

    稍怔愣半秒,立即張牙舞爪的懟他:“我就要哭,你特麽算老幾?,管得著我嗎?”

    李逢值聽?到她這話,似乎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低低笑了兩聲,徹底無奈,語氣縱容。

    “嗯,我管不著。”

    程敬佳心裏難受,不想搭理他,仍不住的哭,跟發了大水似的。

    仿佛要把這些年受的全部委屈哭出來。

    她性子?強,要麵子?,受再大的委屈也要忍著不哭。

    如今憋不住了,難得發洩一回,她定是要哭個昏天地暗。

    眼見事態愈發不可收拾,李逢值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的下一句話,耳邊全是她委屈巴巴的哭泣聲。

    混雜著山上冷冽的風,齊刷刷的掃蕩他的心房。

    終究還是敗給她了。

    “回頭。我就在你後麵。”

    他說。

    程敬佳被這句話駭的連哭都忘記了,怔怔地打了個哭嗝,急忙伸手抹掉臉上的淚花。

    媽的。

    太丟臉了。

    千萬不能被李逢值看見她這幅鬼樣子?。

    電話裏狼狽是一回事,當著他麵狼狽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逢值已經走到她背後了,程敬佳不曉得臉上有沒有擦幹淨,不肯回頭麵對他。

    李逢值拍她肩膀。

    她不理,仍舊專心致誌擦臉。

    李逢值邊喊邊掰她肩膀,要她轉身?。

    “層層姐。”

    她破口大罵,使盡力氣與他較量。

    “拿開?你的豬手,別碰我。”

    李逢值拿她沒辦法,繞到另外一頭,想與她麵對麵。

    他剛走過?去?,程敬佳立馬轉過?身?,就是不願和他對上。

    李逢值無奈極了,不用?費心思猜,也大概能知道她為什麽這樣。

    “別躲了,已經被你擦幹淨了。擦不幹淨也沒事,天這麽黑,我看不清的。”

    程敬佳躲他的動?作僵住,聲音悶悶地問他:“真的?”

    李逢值順勢將她的身?體掰過?來,麵向自己。

    他沒騙她,就是看不清。

    “我騙你幹嘛?”

    程敬佳鬆懈下來,湊到他胸口,心安理得的接著拿他衣服擦臉。

    都是因為他。

    不然她怎麽會哭。

    李逢值:……

    等她擦完,氣消沒了,李逢值牽著她的手腕,帶著她往外走。

    程敬佳亦步亦趨跟著他,月色下男生的背影高大挺拔,牽著她的手溫暖有力,向前?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她摔了。

    像是通話故事裏不分晝夜保護公主的騎士。

    忠心耿耿的解決公主的爛攤子?,沒有一絲一毫的怨言。

    而她就是那個煩人精公主。

    “李逢值,跟層層姐談個戀愛行?不行??”

    她故作輕鬆的問。

    腦袋低下去?,注視著腳下不平坦的泥巴路。

    心跳砰砰亂動?,好似下一秒就要沖出胸膛。

    “可憐我?”

    李逢值的口吻淡漠,漫不經心的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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