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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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掩繁華枯骨成沙登高樓煢煢悵望山河”
    幹淨清冷的,富有穿透力的聲線兀地在安靜的寢室中響起,林萱的心猛的一跳。
    自從林萱有手機起,她的手機鈴聲就是這句歌,這手機是她高考的獎勵,算起來已經有三年了。縱然這樣,她現在一聽到這個聲音,還會心跳加速,感覺一股熱流直竄腦門,激動,喜歡,崇拜,落寞種種情感交錯雜一起。
    這首歌是她本命男神東君的成名曲《悵望山河》,當年就是這首歌引她踏入了一個新的世界,由此,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
    與這首歌的相遇很偶然。
    七年前,林萱剛剛初中畢業。
    她當時特別喜歡逛貼吧,無意發現了這首歌的歌詞和文案,倍感新奇。
    那時候,她隻知道大街小巷充斥著的流行金曲,《老鼠愛大米》,《兩隻蝴蝶》雲雲……那些所謂的傷感情歌歌詞無非是什麽愛來愛去,你愛我,我不愛你,你為什麽不愛我,你不愛我我也要愛你,你愛我我也不愛你……很簡單,很通俗……不過,大家很喜歡,當年她也並不排斥。
    再有就是音樂課的時候,林萱學的那些歌頌祖國歌頌美好生活,讓我們積極向上好好努力類的抒情歌。音樂課嘛,學什麽歌也不是自己能控製的,她倒也沒法說什麽。
    她第一次見到一首歌竟然可以是一個故事,這和她之前聽過的唱過的簡直太不一樣了。還有就是,不僅是當年,直到現在,林萱都對帝王將相,才子佳人,江湖群俠有著特別的偏好。
    而這首歌的故事恰好講的就是:一個男人,心懷天下,為了解救萬民於水火,為了讓自己的愛人過上安定的生活,流血漂櫓,積骨成山,終於身披龍袍,可是,原本陪在他身邊的那個她卻已不在。
    哎,這個故事雖然很俗套,但是好悲傷,她就是很喜歡。
    林萱雖然才初中畢業,但已經浸淫在連續劇中多年。其實吧,不是她家長有多開明,隻是假期的時候,家長不在家的孩子們總會練就一身看了一天電視卻不被家長發現的功夫。咳咳……再加上小女生們一天天聚在一起,討論學校的小帥哥啊,連續劇裏的愛情啊,還有那時候充斥在周遭的青春傷感文學什麽的,林萱也不免會對愛情有懵懂的期待。她現在都不太願意回想那段往事,有時候翻到當年寫的那些所謂懷思的詩文,真是酸的牙疼。
    雖然她很不情願但是不得不承認懷春的少女愁腸百結,這種剛好對味。
    她還記得當年她信奉音樂老師的一句名言:“要想聽懂一首歌就要努力的去理解這首歌的感情,要帶著感情帶著心去聽”,所以每次聽歌的時候她都會假定一種心情,而後一邊聽,一邊回想能給自己帶來這種心情的事情,最後一曲完畢,心情確實有了變化,不過她也不確定到底是歌唱得好還是自己回憶的好。
    林萱再一次,“欲賦新詞強說愁”,故作愁眉緊鎖狀,醞釀好感情,準備音樂一起,她就回想當年為了討好一個小男生而故意借出卻至今也沒拿回來的橡皮,當年為了吸引小男生眼球去參加長跑結果半路被鞋帶絆倒……真是越想越難過。
    她點開那個鏈接,點擊播放按鈕,進度條滑動的那一瞬間,她大腦一片空白。
    那曠野中一聲笛音遙遙傳來,蒼涼悲愴,聞者心驚。而後古箏混著鋼琴音色雖不厚重,但依舊透出絲絲悲涼。笛音和琴音漸漸地弱了下去,驀地一個幹淨清冷的男生低低響起,那一瞬間,心髒就像被揉了一下,渾身就像被電了一下,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驚豔。
    林萱一邊看著歌詞,一邊聽著男人在她耳邊淺唱低吟,視覺和聽覺的雙刺激,腦子裏還在自動補充著那個寥寥數語卻骨骼分明的故事,她隻覺得感覺心很痛,那種痛是在骨子裏麵的,鈍鈍的,無法緩解,隻能忍著。
    當那個男人唱到“血掩繁華枯骨成沙登高樓煢煢悵望山河”,那種深深的無力感深入骨髓,林萱隻覺得自己被抽去了周身的力氣,癱軟在椅子裏,歎息……
    直到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進度條滑到了結尾,林萱也沒能回到現實。她的耳邊反反複複循環著“夢中你仍在且相依笑看山河”,眼前是龍袍在身的男子陷在一個夢中不願醒來,夢裏他身畔偎著眉目如畫的女子,執手望天涯。
    不知過了多久,林萱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從椅子裏坐了起來,拍了拍臉,發現觸手濕涼,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間已淚流滿麵。
    她真是被這首歌驚豔到了,她想她真的可以說她親見了“震撼”。
    後來她去問了問度娘,才知道原來這是一首古風歌。度娘還說:古風音樂是本世紀新出現的一種音樂風格,其大致特點是:歌詞古典雅致、措辭整齊,宛如詩詞歌賦,曲調唯美,注重旋律,多用民族樂器,不同於搖滾音樂的金屬感和古典音樂的厚重感,古風音樂自有其獨特的中國式美感。
    林萱之前偶爾會聽一些民族樂器奏出來的曲子,聽的歌也沒什麽規律可言,無可無不可,什麽都不排斥。直到遇見了《悵望山河》,林萱才頓悟,之前她之所以不排斥,隻因為沒有遇見摯愛,遇見摯愛後,一切都變成了將就。她當年想都不敢想她能有一天除了古風其餘什麽類型都提不起興趣,有時候林萱自己反思,可能這是“愛”的排他性,也可能是自己真的是個偏執狂。
    冷靜下來的林萱仔細看了看這首歌詞作是一個叫弦韻的人,而作曲,編曲,演唱的竟然是同一個名字——東君。
    她又搜了搜東君的百度百科,發現隻有一句“司竹館唱部,曲部成員”,還有幾首歌名。她把那幾首歌挨個聽了一遍,不同的故事,同一個風格,同樣的好聽。
    她還默默地感慨,他資料真少啊,真是個不出名的人。
    於是抱著可憐他的心態,林萱寫了一篇“歌評”放在了百科裏,哎,百度竟然通過了,就那初中生作文的水平,估計百度也是可憐他吧。
    如果她知道多年後這麽個不出名的人,成為了大家可望而不可及的神,打死她她都不敢那麽“好心”。而且以她當年的智商,雖然現在也沒什麽變化,她也完全想不到,之所以資料少,還可能是主人並不想透露更多。
    再後來東君有什麽新歌,她雖然不是第一時間去聽,不過卻是每首都要單曲循環。於是,就這麽自然而然的,她喜歡上了東君,她也習慣了喜歡東君。
    後來,東君成了林萱的男神,她的本命。
    就這樣,林萱一頭栽進了古風音樂這個坑,再也沒爬出來過……她沒想到,也不敢想多年以後她竟然混進了古風圈,得到了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