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二姐衛莯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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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出庶女!
梁氏大嫂的生日宴比較熱鬧,等著回府之時,小王氏因有些疲累,就單獨坐了一架馬車。
衛芠衛蕉便跟梁氏坐在了一起,梁氏麵色也顯疲憊,然而精神卻還好,隻等著馬車出了伯府才問“今日在伯府裏如何?”
衛蕉就回道“我與六姐姐坐在內屋裏呢,不知道外麵怎樣了。”
梁氏聽了就道“就好。”
衛蕉聽梁氏這麽說,就道“母親,可是今日出了甚岔子不成?”
梁氏輕輕頷首,“也不過是小事兒,好在筠姐兒處置得及時。襄陽伯府上的丫頭,以後可要離得遠些。”
梁氏點名了襄陽伯,衛芠一個都不認識,然而衛蕉卻是知曉的,隻問道“他家不是還不錯。”
要不錯也是先前沒出事兒,梁氏與她們姐妹道“親兄弟都明算賬,何況嫡庶之分?”
勳貴家與文官不同,嫡庶之間差別頗大,畢竟事關承爵一類之事,嫡庶需分得明白才少爭鬥。連男丁都強調了嫡庶,何況姑娘之間,恐怕更為明顯。
梁氏這般說,衛蕉心裏明白了,也就道“咱們衛府乃書香門第,與勳貴之間的關係也不多,母親自放心便是。我與姐姐心裏都明白。”
隻梁氏見著衛芠睜著一雙眼迷迷糊糊的模樣,又哪是明白的模樣,就與她道“你們二伯乃工部尚書,雖在六部裏算不得什麽,但好歹也是二品大員。何況還有大伯深受皇恩,時常得陛下垂詢。襄陽伯府上有個宮裏的娘娘,膝下有子。”
衛芠明白了一點,就是衛家有兩個被皇帝喜歡的臣子,所以宮裏娘娘為了自個兒兒子可能就想試著拉攏了。
梁氏見衛芠一副恍然的模樣,又道“不說這些,許多空有爵位的人家,也喜歡與書香門第聯姻。隻是勳貴裏的嫡庶分明,規矩又多,並非良選。”
雖然勳貴之間聯姻得多,然而勳貴手無實權的,對上手有權勢的文官,卻也不敢仗著自己祖輩的功勞把人得罪。不說別的,就說是禮部掌著天下勳貴夫人的誥命、世子的請封、爵位的繼承,隻這三點下來也沒勳貴敢輕易得罪禮部。
兵部,勳貴本就大多以兵起家,知曉其重要、吏部掌管天下官員考校與升降……連最差的工部,還管著天下的水利,田土丈量等,又誰家勳貴沒隱田。
因此高等文官之女的婚姻市場,十分寬廣。即便高級文官之女不肯嫁入勳貴中,隻高級文官的關係親密的兄弟之女,也在選擇之內。
梁氏是從勳貴府裏出來的,自然也知道文官女兒嫁進去過日子有多難,“勳貴府邸,自封爵時起,嫡出庶出,再嫡出庶出,反複無終了之時。卻因府邸之大而分產不分家,層層疊疊的樓閣中子孫住在一起,為著半點蠅頭小利互相算計,動輒牽涉全家。一胡同裏親眷遍地,日日往來不得停歇,花錢如流水,更不如如一般讀書人家清靜。”
勳貴府上,大多一座宅子就是一條胡同,子子孫孫住在一起。所謂遠香近臭,住得近了麻煩事兒就多。
就先不說之間的互相算計,就隻一年的來往應酬,下人打賞,年年複年年,書香門第之家的姑娘,哪來那麽多嫁妝揮霍?隻舍不得銀子,勳貴府上的奴才都是認錢的,要多有幾個妯娌,那日子就別想過舒坦了。
梁氏並不願意將自己女兒嫁回娘家,或者聯姻其他與娘家交好的勳貴人家,對庶女的要求也一樣。
因此以往衛芠原身不想去伯府,梁氏也並未有過嗬斥,便是衛蕉在上了十二三歲後,去伯府許多時候都讓她低調,躲著些人。
雖自己也是伯府嫁出來的女兒,然而梁氏心裏也十分清楚,她若是有個兒子,娘家要嫁姑娘過來是行的,但自己萬萬不會把女兒嫁回去,除非是在夫家無法護住兒女的時候。
這般許是自私了,然而為子母強,卻也是天性。
總而言之,就是家大不好當,書香門第裏的姑娘,嫁妝再豐厚,隻要不是百年累積於一人或家有巨貪,所謂的豐厚也不過是指各種不得輕易變賣的書畫,壓箱底的銀票與田土地契並不會有多少,許還比不上商戶人家高嫁女。
而衛府四房恰恰處於這個尷尬的位置上,書香門第出身,卻是最沒出息的一房,靠著上麵的兄嫂度日,嫁妝除了中公之外便隻能靠著嫡母的嫁妝。
這種身份,自身好無勢可借。便是庶出配庶出,要在勳貴府上過穩妥日子又何其難。隻因勳貴府上的庶出日子並不那麽好過。
衛芠這會兒聽得心裏明白多了,梁氏說這些,其實跟她現代的父母說得差不多,不指望嫁個有錢、有權的男人去享福,隻想自己孩子嫁得一般普通的就好,麻煩少了才能好好過日子。
梁氏說了這些話之後,也不再說其他。
衛蕉心裏想著襄陽伯府上之前好似有見過四姐妹,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好奇得不得了,然而此時在馬車上,周圍有一大堆的下人圍著,倒也不好多問。
隻等著回了衛府,四房的先與三房小王氏道別,衛蕉與衛芠跟著到了梁氏的院子。
衛蕉才坐下就忍不住問了,“母親,襄陽伯家的姑娘在舅舅家可是惹了哪樣麻煩?”
梁氏看著兩個女兒一副八卦的臉就覺得好笑,也知道小姑娘們其實就好這一口,雖有說人是非的嫌疑,然而到底女人困於內宅中不說這些也說不了別的,但嘴裏也得教訓,“小姑娘家家的,就得有大家閨秀的樣子,這些不雅之事打聽來也不過是汙了耳朵!”
隻不過梁氏自己也拿不準,隻靠著之前在娘家,自家大嫂在耳朵裏含糊說了那麽一句猜測道“許是因宮中有傳出消息,襄陽伯府裏的娘娘想要族中晚輩進宮服侍。”然後府上庶出嫡出的心中就有了想法,庶出的想借此搏一搏命好有機會壓過嫡出,嫡出的想著宮中的榮華到底比嫁與旁人的強,到底自家也隻是伯府,非公侯之家可挑剔。
本朝皇帝選妃,正常的程序是詔告天下,挑選五品官員之家的閨秀,然而若是宮裏的娘娘要攜帶自家,皇帝同意皇後沒意見,不按這規矩來倒也無妨,畢竟大選也勞力傷財,且也不是誰家都願意把女兒往宮裏送的。
衛芠想得簡單,知道皇帝年紀大,估計那個有兒子的妃子年紀也不小了,在皇帝麵前可能也沒什麽寵愛了,就像宮鬥小說裏的一樣,想找個年輕的侄女兒進宮去維持寵愛,然後那府上的姑娘們都心動了。
“可不是姑侄麽?”衛芠嘀咕道。
姑姑跟侄女兒嫁一個男人,也不嫌棄膈應人,這要進宮了互相是叫姐妹還是叫姑姑跟侄女啊?
梁氏倒是聽出了衛芠的話中之意,也捂著嘴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隻再準備開口說話,卻見得身邊的陳嬤嬤撈起簾子進了屋。
“可是有事?”梁氏就問道。
陳嬤嬤先是與梁氏行了禮,才道“太太,大夫人之前著人來道,等太太回府了就請太太去大房一趟。”
大房許氏向來公允,在放了中饋之後也甚少與幾房妯娌應酬,此時讓自己過大房去,必然是有要事。
梁氏先將衛芠與衛蕉叫回了各自的院子,才問道“府中今日可是出了大事不成?”
陳嬤嬤乃是梁氏離府後的鎮房之人,對於衛府的事情自然查探得清,便與梁氏道“聽聞二姑娘夫家來了信,沒過多久大夫人就派人來了四房說話了。”
衛府大房比二房三房年長十歲,比四房大十三四年,許氏先生一子後,再生有二女後方得最後一子,大女兒衛菀嫁在京中,而二女兒衛莯當年挑選的是一個進士為繼室,因前頭並沒有留下子嗣來,因此衛莯當年嫁得也算是心甘情願,並不覺委屈。
那進士外放為官,如今已經官居四品,而衛莯已然是四品誥命在身,算是衛府出嫁五姐妹中嫁得最好的那一個。
衛莯來信,大房妯娌卻是叫上了自己,梁氏心中十分疑惑,然而卻還是帶著陳嬤嬤一道去了大房。
大房正房裏坐著的許氏臉色並不算好,隻蒼白著一張臉,卻是看出眼神之間有些哀痛。
梁氏上前見禮,自然是瞧出了許氏的難堪臉色,就問道“大嫂尋弟妹來,可是有要事?”
許氏聽得這一句詢問,頓時眼角就流出了眼淚,隻從袖中拿出了一封書信予她。
梁氏接過書信,並未忙著看,心中已經想到許是二姐兒衛莯不好了,要其他事兒也論不上找她來,隻先拿出手帕與許氏道“嫂子還是先擦擦眼淚了,有什麽事兒咱們一道想法子就是。”
等得許氏接過手帕,梁氏這才打開書信來看,卻是越往後看眉頭皺得越緊。
許氏也在擦眼間打量著梁氏的神色,見得梁氏皺眉,也知道這件事梁氏許是不會允諾。隻是這是自家女兒的心願,成與不成,到底也要試一試的。
梁氏看完信,將信件重新折疊起來,鄭重交與許氏道“大嫂也知道,蕉姐兒雖是庶出,然而自幼在弟妹膝下長大,我待之也與親生無二。對於焦姐兒的婚事,卻是在五姐兒出嫁後就開始相看了。如今二姐兒的請求,弟妹卻是不敢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