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多什麽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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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便道:“若是縣老爺累狠了,今天就到這裏?”
    一股狂喜席卷陳子都全身,他連連點頭:“好好好,大郎啊,你也早些歇息,別累著了。”
    沈大郎不勉強他,而是把棋子收起來,邊收邊道:“我還好。”
    瞅著他雲淡風輕的模樣,陳子都忍不住感歎:“年輕真好呐!”
    瞅瞅這小年輕,連著下了兩天棋,一點疲態都沒有。
    哪兒像他,一把老骨頭都得累散了。
    陳小桑覺得跟年輕沒關係。
    按照身體的年齡來說,她比沈大郎還年輕,可她看一天書也是很累的,而且還需要睡足才行。
    還有幾個樹,幹一天活都累得不行,晚上倒床便睡。
    沈大郎幹完一天體力活,晚上還能電油燈看大半晚上的書。
    陳小桑覺得是沈大郎精力充沛。
    陳子都幫沈大郎把棋子規整好,打著哈欠對陳小桑招招手:“走吧,我送你回屋子。”
    陳小桑連連搖頭:“我還要跟大郎哥說話,子都哥你先回去歇息吧。”
    “那成,我等你說完。”陳子都擺擺手。
    陳小桑覺得他已經累傻了。
    她也不管他,壓低聲音跟沈大郎咬耳朵:“大郎哥,明天你自己讀書吧,不要對弈了。”
    沈大郎不太樂意。
    難得有位懂圍棋的人能教教他,若是此時不學,後頭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碰上這種機會。
    不過,他還是問陳小桑:“為什麽?”
    “子都哥累慘了,你看他,已經坐不直身子了。”陳小桑往陳子都那邊使眼色。
    沈大郎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見到陳子都眼皮都半開半合了。
    縣老爺昨晚怕是沒睡吧,不然怎麽會這麽累?
    沈大郎看著桌子上的棋盤,擰了眉頭。
    因著他比較弱,陳子都每局都能在一個時辰內贏他,所以棋局比較多。
    昨天一整天下來,下了七局,今日下六局,已經算進步了。
    “你把他累狠了,下回他怕你,不願意跟你下棋了,你就不能進步了。”陳小桑小聲嘀咕。
    就算薅羊毛,也得等羊多長點毛了慢慢薅嘛,總不能一回薅禿了。
    沈大郎覺得陳小桑說的有道理。
    把陳子都送出去時,還是沒忍住勸他:“縣老爺晚上早些歇息吧。”
    陳子都以為沈大郎是寬慰他,總算恢複了些精神。
    他笑著應道:“我回去便睡了,大郎,你一會兒也該睡了吧?”
    沈大郎回頭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應道:“太早我睡不著,再看兩個時辰書吧。”
    陳子都:“......”
    他多什麽嘴!
    挫敗的陳子都把陳小桑送回她房間,便又找到昨天晚上守夜的護衛。
    “他昨晚什麽時候睡的?”
    護衛想也不想便道:“子時三刻熄的燈。”
    子時三刻,上半夜都過完了。
    陳子都悲憤了。
    他天黑沒多久去睡覺,天亮才起床,跟沈大郎下一天棋。
    明明沈大郎棋藝不行,跟他對弈要絞盡腦汁。
    一天下來,他累個半死,沈大郎精神奕奕,還準備再看兩個時辰的書才歇息......
    累極了的陳子都失眠了。
    他想著自己十幾年寒窗,名師指點,拚盡全力才考得進士。
    而沈大郎呢,隻是在陳家灣的村學,由一名普通的秀才指點。
    琴棋書畫,竟然都隻靠看書自學。
    越想,陳子都越睡不著,睜著眼天亮了。
    陳小桑睡足了,穿好衣服,梳洗好出門,沈大郎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兩人下樓,看見陳子都的背影後,便走過去坐下。
    才要打招呼,陳子都慘白著臉,擠出一個陰測測的笑:“你們起床了?”
    陳小桑被嚇了一跳。
    再一看,陳子都眼底兩團黑黑的,臉上的法令紋深得好像臉要掉下來了。
    “你昨晚做賊去了?”
    陳子都梗了下,瞪陳小桑:“別胡說!”
    “那你是生病了嗎?怎麽臉色這麽差?”陳小桑轉而關心問他。
    陳子都有氣無力道:“昨晚失眠了,頭痛。”
    他揉揉自己的太陽穴。
    沈大郎自覺被陳子都教導了兩日,當他是半個先生,便關切問他:“縣老爺憂心什麽事?”
    憂心你啊!
    陳子都心裏咆哮,又不能說出來。
    他一個大老爺們,大晚上想另外一個大老爺們,還想得睡不著,傳出去不得讓人想入非非?
    娘裏娘氣!
    陳子都抓了包子,泄恨一般大咬一口,才含糊道:“沒事。”
    陳小桑便道:“放心吧子都哥,我很厲害的,等吃完早飯幫你治治,很快你的頭便不會痛了,你再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陳子都嚼巴幾下將包子咽下去,坐直了身子問:“我去睡覺了,誰陪大郎下棋?”
    “今日不下棋了,我自己還有不少書沒領悟透。”沈大郎解釋。
    陳子都雙眼發亮:“不下棋啊?也是,都下了兩個整天棋了,該看看書了......好好看書總歸是好的,啊哈哈......”
    陳小桑伸手去探他的額頭,感覺沒發燒後又默默收回手。
    完了,這位縣老爺好像有點傻了。
    自從知道今兒不用下棋,陳子都精神恢複了不少,連嘴裏的包子都變香了。
    他一連吃了六個大包子,喝了一大碗白粥,才滿足地跟著陳小桑回了他房間。
    陳子都以為陳小桑是要幫他按按頭,誰知她再回來時,手頭抓著一個厚厚的布包。
    瞅見那布包,陳子都迷了眼。
    這不是大夫們常用來針灸的針包麽。
    正想著,陳小桑把布包打開,針反的光差點晃瞎他的眼。
    陳子都忍不住往床裏頭縮了點,強忍著語氣裏的顫抖問她:“你想做什麽?”
    “你頭痛,我給你紮針呀。”陳小桑理所當然道。
    陳子都抓緊了被子,抱有一絲僥幸問她:“你要紮我的頭?”
    “是呀,頭痛失眠嘛。”
    “你以前紮過別人嗎?”
    “紮過草人。”陳小桑點了油燈,將針往上頭燒,邊燒邊安慰陳子都:“我已經練過好多次了,已經很熟練了,大郎哥不用擔心。”
    不擔心才怪!
    草人和人能一樣嗎?
    不一樣啊!
    這丫頭萬一紮錯了,他一不留神就變成一個傻子了。
    萬一再倒黴點,一命嗚呼了可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