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字數:4439 加入書籤
商途如此多嬌,有點費腰!
看著嚴良發瘋似的飛奔離去,梁燁絲絲獰笑,心道,這下看你還敢猖狂!一個賤如螻蟻的商戶,竟敢與我皇親貴胄針鋒相對,簡直不自量力!
嚴良一路狂奔,腦海中幾乎一片空白,隻知道不斷呼喊著劉清的名字。葉離秋幾人心知不妙,寸步不離地跟在身後。
“相公!到底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晴姐姐!那個狗東西竟派人去了青州!”他慌不擇路,跌跌撞撞,沒過多久就碰上了匆匆迎來的劉清。
“怎麽了?為何慌成這樣?”劉清急問。
“他們派人去了青州召晴姐姐趕來覲見!這幫畜生!!”嚴良怒意已極,氣血上湧,腦仁都快炸了。
劉清一聽,一張粉白麵龐瞬間通紅!下一刻,想也不想,直朝場外疾行而去。
“哼,梁羽清那賤人如此激動作甚?”看著那慌忙離去的幾人,梁燁暗暗嘀咕,“一個輕賤的風塵女子而已,她竟也如此上心?”
四匹快馬縱蹄飛奔,劉清、歐陽倩、江錦瑜各乘一騎,葉離秋帶著嚴良共乘一騎,常伯鐵頭等人落後一步,也正策馬追趕,一行人直朝南齊方向而去!
未及日落,恰好碰見福伯領著幾人迎麵趕來,顯然是來通風報信。
“少爺!速速隨我來!”
“晴姐姐出發多久了!?”
“昨日午時出發,已趕了一天半的路了!”
“那些該死的畜生!!”
顧不上多說,眾人匯合之後,在福伯的帶領下,迎著暮色策馬飛奔……
……
夜至,在兩個護衛的催促下,抬轎隊伍仍在盡力趕路。轎夫已經輪換了一批又一批,連趕一天多的路,別說這些抬轎的人,就是那些隨行的醫師侍女都大感吃不消。
“晴姐,你感覺怎麽樣?”轎子裏,妙妙緊張不已地看著蘭月晴。
此刻,蘭月晴的臉上滿是倦容,雖說轎子抬得還比較平穩,但總歸有些顛簸,加上在這等陣仗之下,她哪能安心歇息,一天一夜下來,幾乎沒怎麽合眼。
“我……我沒事……”她一手輕撫著小腹,微弱的燭光下,臉色顯得有些蒼白,聲音更是虛弱無比。
妙妙急忙又替她把了把脈,小眉頓時一蹙,急對轎夫喝道“停!停下!”
轎夫小心翼翼地停轎下地,一個個累得氣喘籲籲,眾人也隨即止步,不住地喘著粗氣。
“怎麽回事?怎麽又要休息?”兩個護衛立馬麵色不善地策馬走了過來。
“這麽遠的路,總共休息了幾次的,你們催什麽催!?”趙櫻櫻怒極喝道。
“兩位官爺,你們行行好吧,你們也是爹生娘養的,何故如此苦苦相逼。”老夫人泫然泣道。
兩個護衛相視一眼,僵硬道“我們也隻是奉命行事,若是誤了差事,我們也吃罪不起。”
“不行!晴姐已經動了胎氣,必須要好好休息!不能再趕路了!”妙妙當機立斷道。
眾人一聽,立時慌了神,紛紛圍在轎旁,緊張觀望。張龍趙虎極力壓製著怒氣,上前沉聲說道“所有人全都安靜點!莫要打擾少奶奶休息!”
“不行!路程還遠,隻得休息片刻,然後繼續趕……”
噌!
護衛正要催促,誰知話未說完,一把明晃晃的長刀就已架在了他脖子上!
“你若再敢多說一個字,立刻叫你腦袋搬家!”張龍壓低了聲音道,眉宇間彌漫著一股攝人心魄的殺氣!
護衛看得一驚,心底裏沒來由地泛起一陣寒意,嘴巴張了張,卻是沒敢發出一絲聲音。另一人正要開口,肩膀卻陡然被一隻手掌握住,轉頭一看,正對上趙虎那冷厲如刀的目光。
僅一個眼神,就令他心裏狠狠一顫,喉嚨仿佛被堵住了一樣,真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二人隨即將兩個護衛押去一旁,其他人則原地休息,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荒郊野嶺,深夜寒涼,在轎子裏哪能真的安睡,加上心驚神惶,蘭月晴在轎中側躺許久,卻是始終不能入睡。腹中時而傳來一陣胎動,更是叫她擔憂不已。
“孩子……我的孩子……你定要乖乖的……乖乖的……”半睡半醒之間,兩行熱淚,順著她的眼角不斷滑落。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隱隱傳來。蘭月晴微微睜眼,一縷晨光晃得她頭暈眼花,隻覺腦海中天旋地轉,不辨東西南北。
強烈的眩暈之下,她嚶嚀一聲,又昏睡了過去……
“帶晴姐姐去最近的城鎮,好生靜養休息!”
“相公……”“良兒……”
“毋須多言,快去,剩下的事情我自會處置。”
嚴良對眾人急聲吩咐,輕撫著蘭月晴略顯冰涼的臉頰,心裏一陣針紮般的疼。
“你們倆隨我來。”劉清麵無表情地帶著那兩個護衛去往一旁的樹林,二人見她氣度不凡,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來到林中,正要開口詢問,卻隻覺眼前寒光一閃!下一刻,兩顆人頭骨碌碌滾落在地……
眾人走了半個時辰左右,終於趕到一處縣城,進城找了驛館安頓下來,所有人都守在館外靜靜地等待著。
房間裏,蘭月晴躺在床上,臉色很是難看。妙妙在床邊細心照料著,嚴良、老夫人還有葉離秋、趙櫻櫻等人憂心忡忡地守在一旁,喘氣都不敢大聲。
一直等到將近日暮,腹中一陣劇痛,令蘭月晴陡然驚醒!
“啊!”隨著她一聲痛呼,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停滯了一樣!
“糟了!晴姐要生了!”妙妙大驚失色,急忙喚來產婆,並叫嚴良等人去屋外等候。
聽著屋裏不時響起的慘叫聲,嚴良的心仿佛在滴血一樣,眼圈通紅一片。
過了許久,突然,屋子的聲音消失了。
世間萬物仿佛都變得寂靜無聲。
嚴良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他在等待,在期盼,可等了許久,都沒能等到那一聲清脆的啼哭。最後等來的,隻有妙妙那淚痕遍布的臉龐……
深夜,萬物沉寂,星月黯淡。
嚴良坐在床邊,替蘭月晴將被角掖好,在她溫熱的額前輕輕一吻,溫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痕,直到她的呼吸變得舒和而平緩,這才輕手輕腳地站起身,走出了門外。
他獨自一人坐在驛館前的台階上,從一旁取過一塊木牌和一把刻刀,一筆一劃,仔仔細細地雕刻著。
他的淚水已然流幹,滿心的悲痛,此刻已被無盡的憤恨所取代。每一刀刻下,都仿佛刻在仇人的血肉之上!
“愛女……嚴……玥……之靈位……”
他和蘭月晴以“樂”相識,以“玉”相知,取一個“玥”字,頗有寓意。又跟蘭月晴名字相合,一嚴一月,這是他從得知蘭月晴懷孕時起,就想好的名字。
當刻出女兒名字的時候,他那幹涸的雙眼中,竟又止不住地湧出淚水來。
他的嘴唇在顫抖,手在顫抖,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他的牙齒磕得砰砰響,一段含糊不清的話,從他的牙縫中,反反複複地響起。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