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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信亦的意識恍惚了一瞬。
    在那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時期、以及大學的前兩年。
    回到了那個每天都會收到對方的問候消息；每天都能聽見對方用俏皮、傲嬌的話語，激勵自己、逗自己開心的時候。
    ……她是那麽的努力、那麽的堅定，卻也是那麽的孤獨。
    或許，在他不知道的某些時候，她曾幾度難過到想要放棄，可最後還是默默堅持了下來。
    這樣想來，她似乎是個極度執拗，非常容易為別人付出一切的小傻子。
    他輕吐一口氣，調整坐姿，定了定神，屈指按下接聽鍵。
    “喂。”他率先出聲。
    “我有喜歡的人了。”電話那端的人，用他熟悉的嗓音，說出了讓他倍感陌生的話語。
    有喜歡的人了……
    簡信亦的大腦“嗡”地一聲，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
    先前的所有回憶，便如白露與泡影，轉瞬已煙消雲散。
    他失神片刻，閉了閉眼睛，隨後用盡量平淡的話語回道：“嗯，恭喜。”
    “網戀，是我主動表的白……以前沒能對你說的那些話，我都對他說了。”
    “……你打電話過來，就為了跟我說這個？”
    “你呢，你最近怎麽樣？”
    “我？”簡信亦長呼一口氣，平靜回答，“我也網戀了，對方是個大齡富婆……除了年齡這一點，其他都很像你。”
    對方沉默片刻，問道：“真的？”
    “假的。”簡信亦麵色複雜地笑了笑，“我隻喜歡你。”
    他停頓下來，閉上眼睛，仰起頭，輕聲歎息，最後補充一句，“一直都喜歡。”
    對方又是一陣沉默，然後用同樣複雜的語氣反問：“你不覺得太晚了麽？”
    “是啊，太晚了……”
    “以前為什麽不說？”
    “以前覺得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現在不是了？”
    “現在我找回了自己……”簡信亦遲疑一瞬，實話實話，“雖然不完全是靠我自己。”
    電話那端的人聽到這裏，終於有了一絲笑意：“恭喜。”
    “嗯……謝謝你在那些年裏的付出，還有……對不起。”簡信亦低聲說道。
    “這些話，你應該當麵跟我說。”她的語氣忽然變得輕鬆了不少。
    “當麵跟你說……我還有這個機會麽？”
    “唔，不好說。”
    “什麽不好說？”簡信亦一愣，都忘了傷心難過了，“你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麽？”
    “對啊。”她似乎在笑。
    “那你還覺得我有機會？你……”簡信亦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複雜。他實在不願意把對方的為人往壞處想。
    “我隻說我有喜歡的人了，沒說對方也喜歡我啊！”
    她此時的語氣，又恢複成了記憶中的俏皮可愛，“事實上，那個人很幹脆地拒絕了我！”
    “拒絕了你……”簡信亦有點無法想象，“現在還有人會直接拒絕你麽？就算對方真的不喜歡你，應該也會假裝慎重考慮，之後再拒絕你吧？”
    “你怎麽說話的？！”她有點氣。
    “抱歉。”簡信亦果斷道歉，然後迫不及待地追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沒告訴他我的真實身份。”
    “……還沒說出真實身份，你就直接表白了？你怎麽這麽隨……這麽草率？！”
    “我就是喜歡他啊，怎麽樣！”
    “現在還喜歡？”
    “當然！”她很堅定。
    “嗯……”簡信亦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好了，今天就先聊到這兒吧，我去吃晚飯了，下次再聯絡。”對方說道。
    “嗯。”簡信亦應了一聲，有些恍惚地掛斷了電話。
    窗外的天空已經徹底暗淡下來，黑暗包圍了整個世界。
    餐廳裏亮著燈，是暖色調的吊燈。
    然而，這並不能給他帶來絲毫暖意。
    ‘都是咎由自取啊……’
    簡信亦看著餐桌上還算豐盛的飯菜，食欲全無。
    視線似乎變得有些模糊。
    之前努力尋找著前行道路的自己，在即將走上正軌之時，突然又失了方向。
    他好像又快要失去自己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緒，隨後找到“江湖有貓”的飛信頭像，打算發消息谘詢一下對方。
    剛點開輸入欄，他突然愣住了。
    他感覺，有些事情好像不太對勁。
    ‘這個“江湖有貓”……還有許妝月……她們是不是有問題？’
    簡信亦放下手機，用手肘支撐著餐桌，雙手扶住額頭，閉上眼睛冷靜思考、仔細回憶。
    許妝月今晚說的那些話、那個拒絕了她的“網友”……
    “江湖有貓”之前開玩笑式地跟他表白、第一次書麵留言的那句“你有沒有女朋友”、以及那些她對他十分了解的種種表現……
    身高相近……性格相似……聲音，不太確定……【螢骨】實力現在也一樣了……
    簡信亦的表情逐漸變得古怪。
    許妝月跟“江湖有貓”……不會真是同一個人吧？
    他之前雖然也有所懷疑，但也隻是有那麽一點點念頭，並沒有懷疑到想要細究的程度。
    可是眼下……
    他思慮片刻，給“江湖有貓”發了條消息。
    簡而言之：我跟她聯係過了。
    對方過了一分鍾才回複消息。
    江湖有貓：怎麽樣怎麽樣，結果怎麽樣？她到底喜不喜歡你？
    江湖有貓：[好急好急]
    還在那兒裝……
    簡信亦抿了抿嘴角，先前的負麵情緒逐漸散去。
    簡而言之：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沒機會了，怎麽辦？
    江湖有貓：[貓貓震驚]
    江湖有貓：那你也太慘了！
    江湖有貓：不哭不哭，我們還有別的辦法。
    簡而言之：什麽辦法？
    江湖有貓：主動追她！想盡各種辦法追她，追到她喜歡你為止！
    簡而言之：怎麽追啊，我不會。
    江湖有貓：沒事，晚上我去遊戲裏教你，保證讓她在一周之內對你死心塌地！
    江湖有貓：[摸摸頭]
    簡而言之：那就拜托你了。
    簡而言之：[鞠躬]
    結束聊天後，簡信亦放下手機，心情放鬆地吃起了冷飯冷菜。
    時間很快來到了晚上11點。
    簡信亦給“江湖有貓”發了條飛信消息，讓對方晚兩分鍾登錄遊戲。
    隨後，他迅速進入個人空間，聯係上已經在線的“梨子冰茶”。
    江湖有貓：葉冰梨。
    梨子冰茶：？
    梨子冰茶：叫我全名幹嘛？
    江湖有貓：晚上就靠你們自己了，加油！
    梨子冰茶：知道你要跟你對象去過二人世界了，不用你提醒我！
    簡信亦笑了笑，關閉了通訊列表。
    果然是那個同樣出名的葉冰梨……而且，她好像也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都在瞞著我啊……’
    他默默嘀咕，長呼了一口氣。
    驗證完畢。
    接下來，他就可以安心實施自己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