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朱義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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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漠染很懶,最懶的地方體現在,不輕易言別離,認定了的人,她能好好地習慣,並且說服自己接受對方所有的缺點。
對於像陳之這樣的男人來說,女人大概分兩種,愛作的,和懂事的,他身邊恰好就有這麽兩位,作為床伴的沈月,和作為正牌女友的丁漠染。
丁漠染並不知道陳媽媽給陳之施加了多大的壓力,更多的問題是出現在陳之身上。異地戀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戀愛,要推進到柴米油鹽本身才知道。同一個屋簷下相處了才知道,陳之的大男子主義,注定給不了丁漠染尊重,丁漠染家庭和諧寬鬆,少有教條,她難以想象,呆在男朋友身邊竟比呆在家裏還煩,手機要二十四小時開機,出門要報告行蹤,上班後不準應酬,丁漠染勉強能做到,但是卻對他產生了隔閡,兩個人對著一桌子簡單的飯菜,陳之挑剔這個挑剔那個時,丁漠染會想,這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當然,陳之也會想,他想得很簡單,也很實在,他和丁漠染戀愛那麽久,為什麽不能發展到肉|身的交|合,為什麽她就是不願意和自己上床。
丁漠染可能覺得,相處的模式不健康。
陳之卻認為,是那方麵的生活不和諧,所以,他有理由出牆,有理由,又找上了被他拋棄過一次又一次的沈月。
真正的矛盾就是丁漠染將這對狗男狗女捉奸在床之後爆發。丁漠染盲目的信任,在一次可笑的巧合中劃上句號,她和陳之出錢租的房,床上躺著一個很久沒見過的女人,一個在學生時代隻說過不到三句話的同學,一個氣質與她截然不同的妖豔賤貨。什麽人,才會那麽賤,舍不得在酒店裏開放的錢,偏要將這一身腥膩帶到了別人床|上去?
丁漠染是練過的,那一巴掌打過去,雖然沒盡全力,但也足夠把沈月打成個豬頭。那些都是無意識的行為,她以為自己撞見這種尷尬與背叛,會羞憤地一走了之。
事實證明,她並不是善良到軟弱的包子,她直直地走過去,揪住了沈月的頭發,陳之忙著套褲子去了,沒顧得上光溜溜的姘|頭,丁漠染輕易就將她拖出了門口。
光潔的身體,散發著欲想的味道,丁漠染把沈月拖到了大街上,將那副嬌好的身體陳列在陽光下,沈月發出了殺豬似的叫聲,可是陳之卻不敢出麵,他的形象如此完美,經不得一絲絲破壞。但這種行為,在沈月看來,不過是一段三角關係中間的失衡,陳之終究是愛著丁漠染的,為了丁漠染,他放棄了她。不論她為他做過什麽,他都會毫無疑問地站在丁漠染那邊了,從來是這樣。
沈月指著丁漠染的鼻子叫罵,把所有難聽地話都搬上了台麵上,x冷淡,變態,暴力女,一頂頂帽子扣下來。看熱鬧的人,逐漸將矛頭指向了丁漠染。
沒結婚,沈月自然還稱不上小三,丁漠染的暴虐,在很多人看來,都是恃強淩弱。
也許是那一刻感到倦了。
丁漠染放開了沈月,獨自一人飄蕩在s城的大街上,手機不停地響,到最後,她索性關機。她哪裏也沒去,就隻去了相隔半個城市的一個在建樓盤,帝景苑。陳之那個願望一直拴著她,三年買車,五年買房,他看上的也不是什麽好車,十八萬的東風標誌408,房子倒是選得很貴,市中心的樓盤,每平方米是六萬多。
2013年才剛剛畢業,丁漠染轉正之後的工資是四千出頭,有餐補沒車補,貼上加班費,打頂五千多一點。
一個平方的房子,她得不吃不喝攢一年,買六十個平方,她就老了。
房價還在往上漲,工資卻沒有漲過。
房租也在往上漲,她和陳之的感情,卻沒有再漲過。
到底是天真了,盲目地相信直覺,懂事地給他自由,她從來不翻他口袋,看他手機,甚至也不管他的錢,她相信,他們的目標是一樣的。直到看見白花花的,晾在床單上的,肉。
她累了。
她向工地的建築工人借了根煙,吸一口嗆一陣地抽起來,整支煙抽完,她終於做了個決定。
接下來,她躲著沒回家,她身上沒錢,隻好把手機賣了,身上就揣著兩百塊錢和一張打不通的電話卡,遊遊蕩蕩地過了三天。
錢花完了,才存夠了勇氣回去搬東西。
她向陳之提出了分手,可是陳之不願意,他不讓丁漠染走,可是也不願意在這方麵低頭認錯,偷人不像是買電腦,原則上的錯誤,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因為承認了,地位就失去了,將來結婚,他也要背著包袱過。
她說他不尊重他。
他卻言之鑿鑿,直說犧牲了自己,投奔了她,是她不體諒他。
於是談崩了。
陳之為了留下丁漠染,竟拿起了那把金工實習的作品,砸向了她……
許嫣坐在床邊,被周圍的白光照著,聚集的燈光差點讓她以為自己被審訊的犯人,她喝了許多酒,腦子卻從未有過的清醒。
她舉著那枚難看的水鑽戒指,期期艾艾:“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陳……他叫我勸染染,我就來了,我以為染染隻是鬧別扭,夫……咳,床頭打架床尾和什麽的,所以就來得慢了一點,我看了場電影才去的,然後就……我真沒想到他會做出那樣的事,但我以為,他一定是太愛染染了,才會一時失手,我並不知道他和沈月之間有一腿,要是我知道,我就不會……我是真的把染染當朋友,人人都說我自私,說我腦子短路,隻有染染一邊嫌棄我,一邊還能跟我有講有笑,我都是知道的……我改不過來了……”
許嫣趕到出租屋的時候,丁漠染已經倒在了血泊裏,陳之綁住她,給她戴上了那枚不值錢的戒指,看見許嫣出現,才清醒過來,他隻說了聲“你好好照顧她”,就逃了。
許嫣一個人把丁漠染送到醫院裏,丁漠染卻因為失血過多,進了重症室,搶救了十幾個小時才撿回條小命。許嫣那時候剛剛結婚,沒幾個時間陪著丁漠染,又怕丁漠染醒來會胡思亂想,便收走了陳之留下的那枚戒指。從此以後,她絕口不提陳之這個人,丁漠染也不提,許嫣隻當丁漠染還恨著他,卻不知道,那時候的丁漠染已經失憶。
陳之的死訊來得突然,不說丁漠染,就連許嫣也一樣莫明其妙,許嫣把報紙藏起來,可是好奇寶寶卻因為她欲蓋彌彰的做法,隱隱約約想起一點什麽。
陳之是她的男朋友,對她很好很好的男朋友,可是他死了。這就是丁漠染給自己灌輸的所有意象,算是一種自我催眠。
許嫣不知道丁漠染失憶,隻當她原諒了陳之,事情的發展走向才變得奇怪起來。
丁漠染從自己的日記裏,重新認識了那個對她很好很好的男朋友,無形中擴大了失去他的悲傷,她終於承受不住,將這股悲絕演變成了嚴重的抑鬱症。
她差點為了一個王|八蛋去死。
許嫣攏著蓬亂的頭發,語無倫次地說道:“洪慶生那個……我是知道他的意思的,我以為染染變成那個樣子是因為很久沒有男人,其實婚外情也沒什麽,男人不過是床|上用品,用完了再換就是,所以就沒往深處想,我以為染染跟我是一樣的心思,她沒拒絕,我就當她應允了……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的。”
把男人當成床|上用品,這女人的心也是夠大的,那些過去的悲慘經曆,被她荒唐的言論一烘托,頓時失去了悲劇的色彩。
在場三個大男人,特別是被丁漠染“使用”過的嚴笑,臉上都現出了不同程度的難堪。
嚴笑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就這麽讓一個極品跑自己家裏來,真的好麽?他不敢看姚琅的臉,隻好將目光緊緊地鎖定在丁漠染身上。
丁漠染身邊的床頭櫃上,放著還沒開封的針筒和藥劑,湯臣把家裏的鎮定劑都搬來了,就是怕丁漠染受不了刺激,會做出些過激的行為,不過現在看來,這種擔心好像多餘了。丁漠染靜靜地看著許嫣,柔和的表情慢慢地有了溫度,又黑又大的眼仁,似乎也有了點點光澤。
許嫣無措地捏那著枚朱義勝的戒指,將頭低得更低:“要我知道他是那樣的渣男,我也不會把他偷偷地帶出來,我本來還奢望著你們能見一麵,直到知道他和沈月……”
那天下大雨,陳之突然找到了她,她又驚又喜,為了好朋友著想,更懷著讓好朋友原諒的心思,她帶他去往野相遊園,沒想到被沈月追上來,陳之慌亂地躲避警察,把車開得歪歪扭扭,沈月很快就將車身打橫,攔住了他們。許嫣就是那時候才知道陳之和沈月之間的關係的,現在細細想來,他們應該早就在一起了,在那次同學聚會之前就在一起了。
沈月是故意在同學聚會上刺激丁漠染,丁漠染才喝醉的,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這對狗|男|女!
許嫣越想越生氣,突然站起來,舉起手裏的那枚戒指就往窗外摔,可身後猝然一聲輕喚,將她整個定住。
丁漠染沒力氣起身,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虛弱得要命,那一聲輕喚,分明用掉了她所有的能量:“許嫣,不要扔!”
要扔,也是由她親自扔。
丁漠染眯起了眼睛,她輕聲說道:“給我,我會親手還給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