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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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漠染打開了電子地圖,把周圍樓盤的情況做了個簡單的筆記,存進手機裏。接著又搜集了一係列樣板房的圖片,與之前小偷放在網上的做對比。
    問題卻是,要怎麽才能獲得第一手的資料,證實小偷也光顧過別的小區?更一進步的想法是,如果能說服明庭華苑的業主,煽動業主委員會直接把小區物業告上法庭,端木的訴訟案就會變成一場名副其實的鬧劇。
    要是以什麽樣的身份潛入明庭花苑呢?丁漠染一邊刷新手機頁麵,一邊發起呆來。
    姚琅在房裏接了個電話,又一次走了出來了,他手裏還拿著一把雨傘,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從樓上往下看,他隻能看見丁漠染百無聊賴地玩手機。
    想起之前她那委委屈屈的態度,對比現在這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姚琅感到尤其窩火,他冷冰冰地道:“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一個人在家,記得關好門窗。”
    丁漠染盤腿坐在沙發上,沒有應聲。
    姚琅以為她在跟自己置氣,不覺加重了語氣:“記得按時吃藥,不要總是玩遊戲,玩遊戲治不了本。早點睡。”他像個大家長似的,虎著臉邁開長腿,走向門邊。
    然而身後的沙發上卻一直沒有動靜。
    姚醫生感到了深深地挫敗。
    丁漠染壓根沒察覺有人出去,她正在網上看各種製服。
    她試圖扮成水管工人,淨水器維護人員,水電部門的抄表員……然後混入各種小區,但又害怕會被物管人員看出來。
    一個人想得入神,也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外麵下起了雨,豆大的雨點敲打門窗,丁漠染想起二樓走廊盡頭的鏤花窗沒有關,便從沙發上爬起來。
    這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響起來:“請問,丁漠染小姐在家嗎?您有一個包裹。”
    丁漠染絞盡腦汁也沒想起自己哪來的包裹,自從搬進野相遊園她就沒在網上買過東西,以嚴笑的習慣,也不允許她亂買東西回來。
    她打開手機淘寶客戶端,一頁頁往下翻,終於翻到了一堆陌生的訂單——一堆花裏胡哨的骨瓷碗。
    看清下單的日期,丁漠染頓時無語。
    這些骨瓷碗是幾個月前她剛被嚴笑“扣押”時隨手買,那時候心理壓力太大,不知道怎麽排解,隻能用買東西的方式來發泄。但由於訂單當中有預售款,又因為收貨寫的是租房地址,所以包裹一直在輾轉流動,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她把手機設置了陌生號碼拒接聽,快遞公司和房東都沒能聯係到她,好在房東記得嚴笑的地址,包裹就被送到她跟前來了。
    快遞小哥穿著紅黑相間的製服,站在雨裏淋了個澆濕。
    他旁邊放著一個巨大的紙皮箱,也已經濕透,露出了裏邊的泡泡紙。
    丁漠染看著這堆廉價到毫無品位的瓷碗,有點想拒收,可是她還沒說話,快遞小哥就劈哩啪啦地訴起苦來:“丁小姐,我終於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要掙這兩塊錢投遞費有多難,從城裏開過來,汽油都不知道燒了多少,還這麽重。要不是看在野相遊園這幾個字的份量,我還不願意來送貨呢。”他一邊抹著臉上流淌的雨水,一邊四處張望,還拿出個手機開始玩起了自拍,嘴卻沒停過,“這地方,我也是從新聞裏聽過的,看起來不怎麽樣嘛,跟我家鄉下的房子也差不多,就差門前門後種油菜花……”
    小哥比了個剪刀手,齜起了牙,露出了謎一樣的笑容。
    丁漠染一邊簽包裹單,一邊掛起了五道黑線。
    剛才還想誇一句快遞公司服務到位,還好忍住了。敢情這位小哥來送快遞,就是為了公費旅遊啊,開公司的車,拍自己的照,讓別人去說。
    丁漠染簽完回執,將圓珠筆還給他。小哥把筆收進馬甲裏,探頭往裏邊瞧了兩眼,歎了口氣:“其實也不算盜竊吧,頂多算是私闖民宅。想不通這事情怎麽鬧得這樣大。”
    丁漠染心想,有人在後麵興風作浪搞出來的唄,還能怎麽樣。野相遊園的外觀比農村自建屋還難看,內部的裝修也是亂七八糟不中不洋,加上嚴笑這種極簡主義的審美,完全沒看頭。
    不是被人慫恿,誰會突然跑進來?
    丁漠染招呼快遞小哥把包裹拖進客廳,回頭看見車上滿滿當當的包裹,忽地心中一動,她問道:“這麽晚了,還有這麽多包裹沒送,來得及嗎?”說話間,她著意看了看車上的幾個大件物品。
    快遞小哥無奈地回答:“來不及也沒辦法,我公司跟明庭華苑這邊有合作協議,本來郊區是不送貨的,但老板收了人家的錢,不送不行啊。天氣好倒沒什麽,當是來郊外踏青,你看這雨下得……晚一點上高速,那才叫慘。”
    明庭華苑標榜的是全方位全服務型別墅群,所以跟幾家物流公司簽訂了配送協議,從居住環境的配套服務這一角度來評估,明庭華苑確實很有競爭力,野相遊園傍在這兒,明顯也沾了一點光。
    丁漠染從鞋櫃裏翻出兩件雨衣,遞了一件給快遞小哥:“雨太大了,這樣淋也不是辦法,我剛好要去明庭那邊看一個朋友,搭你的順風車一起過去,順麵幫幫你。”她把平板電腦的同步功能打開,把手機直接塞進了外套的口袋裏。
    快遞小哥看她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居然有點受寵若驚,他擺擺手:“幫忙就不用了,這件雨衣先借給我,忙完了再還給你。”這段時間氣溫雖然不低,但淋了雨再吹風,就立馬不一樣了。
    丁漠染心想,隻要能混進明庭華苑看看就好,便極為友善地一笑,點頭答應。
    大約四五分鍾後,丁漠染跟著快遞小哥,順利地將快遞配送車開到了明庭華苑別墅小區。
    小哥像往常一樣去派件了,丁漠染則脫了雨衣,一身名牌地坐進了明庭華苑的小區活動會所裏。
    手機的攝相頭是錄相狀態,後台數據也進入到了同步處理。
    她氣定神閑地坐上了麻將桌,開始抓牌。
    陳之的媽媽在c城是開麻將館的,丁漠染以前去他家玩的時候,也曾幫著湊桌玩兩把,麻將這東西她不一定精通,但水平處在中等偏上,不太容易露馬腳。第一次做臥底任務,她倒沒有太緊張,畢竟見過些市麵,與上流社會的闊太太們也打過不少交道,加上嚴笑給得這一身行頭,她可謂是遊刃有魚。籌碼往抽屜一倒,儼然一副老江湖的派頭。
    演得還算逼真。
    丁漠染是生麵孔,這裏的有錢太太們並不認得她,她才摸了一圈半,便有人湊過來搭話:“新搬來的啊?之前沒見過啊。”
    一位胖太太笑眯眯地支著下巴,露出手指上碩大的鑽戒,氣質上未必勝人一籌,氣勢上卻壓人一等。
    丁漠染巴不得有人來和自己說話,心中頓時一喜,目光卻故意停在那顆璀璨奪目的鑽戒上流連不去,麵上卻裝成氣定神閑的樣子:“剛從新西蘭回來沒多久,在那邊接了個電話,說是家裏進了小偷,我這別墅買了三年,裝修之後沒住過人,裏邊也沒放過什麽值錢的東西,倒也沒損失,就是物業公司纏人,整天打電話。也不知道為什麽。”
    對麵的闊太太摸了一張牌,看一眼,又放了,冷笑道:“還能幹什麽,出錢封口而已,我早說了保安這塊隻靠物業公司是不行的,保安保安又不是執法人員,照我說,得建個派出所在大門口,每天有巡警守著,才安全。”
    坐在她上首的闊太太掃一眼桌麵上的牌,接口道:“說得容易,公安局又不是你家開的,你怎麽不說把市政府搬來家門口呢。”
    對麵那位被噎了一下,一時沒想到怎麽反駁,便將一肚子氣都撒給了下家:“有牌快出,看半天也看不出花來!我要聽牌了!”
    丁漠染聽出了話裏的玄機,故意頓了頓,為難地看向挑起話由的胖太太:“封口費是物業公司出麽?他們不怕業主投訴?實在不行,我們讓業主委員會出麵?”
    胖太太撫著修剪整齊的指甲,似笑非笑:“我就是業主委員會的,封口費的價錢是我親自去談的,錢是端木集團給的,和物業公司八竿子打不著,在座的各位都收了錢,發發牢騷罷了。一家給六萬,不少了,聯合起來請個安保公司,綽綽有餘了。”
    一家給六萬?這個是大手筆啊。
    丁漠染聽出了苗頭,皺緊了眉:“六萬?我可能拿不到這個價格,我家裏沒丟什麽貴物物品,就是米箱空了,床單還……”她尷尬地咳了一聲。
    對麵那位笑起來:“床單被人用過對不對?雖然沒什麽損失,可心裏窩火啊,端木他肯給,我們為什麽不能收?六萬是起步價了,如果大妹子有口才,還能拗得更多,畢竟大公司,要注意形象。”
    丁漠染低聲道:“不是錢的問題,我還擔心別的。我聽說最近有個小區的住戶也是常年不在家,房子大概空了六年沒人管,物業費倒是照交的,後來戶主抽了個空回國,發現房子有人住過,主臥室的床邊有血跡,床下……有一具幹屍!”
    那位胖太太的手抖了一下,睨向丁漠染,撇撇嘴:“大白天的說什麽鬼故事?我之前看過的,家裏是進過小偷,但那小偷也就是上上網,做個飯,聽過歌,發個自拍,沒什麽的。別說得那麽離譜。”
    坐在麻將桌前四位當中,還有一人沒說話,這時候才怯怯地將臉抬起來:“我覺得應該換一家物業公司,這一次是有人翻牆進來吃和睡,下次呢?萬一動真格殺人,就晚了。”
    說到這裏,屋子裏的麻將聲停了下來,各人冷颼颼地互相看了一陣子,有人才徐徐開口了:“六萬塊也不是什麽大錢,身家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這六萬塊,確實拿得心裏不舒服,出了事情,物業公司不作為,反倒由端木出麵,這本身就很奇怪。”
    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