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風中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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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笑答應得那麽幹脆,丁漠染心裏反而少了很多成就感。
她皺起眉毛,細細打量著嚴笑端正的神態,妄圖從他臉上找出一點蛛絲馬跡,嚴笑卻凝視著她,慢慢流露出一絲玩味。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窗外:“你還這樣粘著我,今上午就別想工作了,公司要是因為怠工而倒閉,這筆賬算在誰腦袋上?”
丁漠染怒道:“你這是怪我不該來?”
嚴笑附在她耳邊悄聲道:“我是不想再讓他們看下去,真人秀也是要收費的,我們這樣子,多虧。”他放開了她,卻趁她走神,又將她拉近,在臉頰上輕輕一吻,門外傳來了一片噓聲。
黃小天不怕死的嚎叫特別大聲:“老大,你不厚道,沒聽過秀恩愛死得快?快把嫂子藏起來,藏起來!”
嚴笑替丁漠染理了理發絲,一臉正經:“別聽這小子胡說,他說的話最不靈驗,每次買彩票,照著他沒買過的數字下注,保準不會錯。”
丁漠染眯起眼睛:“買彩票?原來你還有這樣的嗜好?照你這樣說,應該掙了不少錢,入了賬沒有?”
嚴笑點頭道:“入了,你記不記得我給了你一張卡,那就是老婆本,全都是這些年我買彩票贏回來的。”他拖過來一張椅子,將她安置在對麵,又接著說道,“對了,你還記得密碼嗎?”
記得,>
丁漠染點了點頭,想起他剛才說的老婆本,臉上又有點發燙,她到底還是臉皮薄了。
她不敢再在房間裏呆下去,便站起來,往門外瞧了兩眼:“我不打擾你工作,我……在外麵看看,我也想知道平時玩的遊戲是怎麽來的。”她退了幾步,到了門邊再轉身,嚴笑沒反對,但是盯著她的眼神,總有點依依不舍,明明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兩個人,床上運動也不隻一次了,可還是像久別重逢一樣,粘得死緊。
丁漠染幾乎是逃出總裁辦公室的,但她出去之後又想起了什麽,飛快地抓了一把巧克力,又挑了兩塊喜餅,再一次闖進總裁辦公室,將它們悉數放在嚴笑麵前的老板桌上。
她去而複返的舉動,使得嚴笑有些怔忡,他甚至來不及和她多說一句話,就被丁漠染搶白了:“不管以前怎樣都好,我能確定現在,現在這一刻的心情,我……喜歡上你了。這些都是我買的,那天在民政局,別人都吃到了喜糖,我們自己卻沒有,我就想能不能補上幾顆,就當作是……亡羊補牢也好啊……”
她說得有些語無倫次,甚至慌張得眼睛都不知要看哪裏好,可她還是說出來了。
幸福來得太快,嚴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他努力豎起了耳朵,卻隻聽見黃小天等人的尖叫與歡呼,丁漠染像個初次戀愛的少女,邁著淩亂的步子小跑出去,還撞上了玻璃門,幹淨透明的玻璃上印下她臉上淡淡的細粉印,模糊了視線,柔化了背影。
姚琅抱著手臂站在門邊,為她劈開了一條通路。
他看見嚴笑手裏的簽字筆落在地上,滾了兩滾。
嚴笑整個人,都像是傻掉了。
姚琅敲了敲門板,停頓片刻,才慢悠悠地說道:“我收回以前對丁漠染的評價,她確實是個麻煩精,和你一樣,可是不經意看上一眼,還覺得你倆挺登對。”
嚴笑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他雙手交握,支著下巴,換了一副高傲的神恨望向他:“她好不好,不用你來評價,你隻是個外人。”
姚琅道:“嗯,我是個外人,還是個醫生,她現在的狀態不錯,如果你能說服她盡快按排做一次全麵身體檢查就更好了。”
姚琅指了指心髒的位置,意有所指。
……
下午四點半,陳之載著沈月馳進了中心醫院的停車場,在保安指揮下折騰了五六分鍾,才把車子倒進停車位。他臉上的汗比沈月臉上流的汗還多。
沈月揪著他的衣襟,一個勁地叫疼,可是他被沈月榨了一上午,腿腳都沒力了。最後卻不得不咬緊牙關,把人抱進了電梯。
掛完號,進了骨科,醫生寫了化驗單,讓護士推著沈月去照x光,陳之則坐在椅子上,虛脫得軟成了一癱泥。
骨科醫生打量他臉上不健康的浮白,皺眉道:“扭傷這種可大可小,年輕人好奇心強不是壞事,但在房|事方麵還是得量力而行。那些電影裏的危險動作都是經過藝術加工的,作不得教材,還是不要模仿得好。小夫妻過日子,平平淡淡恩恩愛愛多好,激情這東西,不能長久的。”
小夫妻?他和沈月才不是什麽小夫妻,充其量隻是一對野鴛鴦。
陳之聽到醫生的勸誡,本|能地就想否認和沈月之間的關係,等回過味來才發覺沈月跟醫生說了些什麽。她居然把這種隱秘的私事,說給不相幹的外人聽。
意識到這點,陳之胸中抑止不住怒火,騰騰地往上湧。一張俊臉更白了幾分。
她是扭傷了沒錯,但責任並不在他。他又沒讓她做那些小|電影裏的難度動作,是她自己要在他麵前表演的。她心甘情願地學習下賤招數來取悅他,他為什麽要拒絕?
沈月和他那那事的時候,非要擺出個橋形的體|位,好玩是好玩,卻把自己玩廢了。
怪誰?
陳之的駕照是新拿的,一路歪七扭八地變道,被路上的監控拍了幾次,不免心浮氣躁,可是沈月固執,堅絕不肯打急救電話,偏要他親自送她來醫院,這一路顛簸兩個人都不好受,陳之是帶著心裏這股邪氣上來的,可笑這個時候,還被醫生教訓了。
男人和女人在被子裏做的那檔事,也掛在菜市口來說?他還真是低估了沈月的臉皮厚度。
陳之陰著臉,沒理會醫生的喋喋不休,隻當著他的麵,點了一支煙。
醫生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指了指牆上的禁煙標誌,閉上了嘴。
陳之禮貌地點點頭:“知道,我會出去抽的。”
醫生的臉色才好看一些,好心提醒他道:“你煙癮挺重,能戒就戒掉吧,如果準備要孩子……”
陳之笑了笑,目光卻有些涼:“多謝提醒,不過不會有孩子的,誰也不會跟一個妓|女生孩子,是不是?”送上門來的,就是妓|女,求而不得的,才是女神……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背離了人群,陳之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原來也可以這麽冷,骨子裏那點人性像是隨著怒氣蒸發了,一丁點也不剩。他還記得丁漠染對他說過的話,她說:“陳之,你覺不覺得你的骨子裏少了點什麽?你少的是人性,你他|媽就是個畜|牲……”
丁漠染真好啊,連生氣的時候都那麽漂亮,連罵人的時候都風|情萬種,他的眼光確實好。
陳之站在走廊上,看著樓下的車輛進進出出,救護車的燈光一直閃動,擔架上的人半死不活地被人推著走來走去。
生老醫死,始終循環。
他還記得醫院白色的牆,他就是這一片白茫茫之中,與丁漠染告別。
他那時候要是真的死了該多好,至少再也不會奢望,多見她一麵。
他很想她,想得每天都不願從夢中醒來,不願麵對身邊的另一個她。
感情總是和感激劃分開來的,他以為自己對沈月的那點情緒是感情,到頭來卻脆弱得不堪一擊。沈月稍有風吹草動,他就能一筆抹煞她的存在,她的影子,飄在他的心上,淡得透明。
陳之狠狠地抽了一口煙,抬頭對著天花板吐出了濃白的霧。
醫護人員的腳步聲在身後匆匆忙忙地響起,病人的哀鳴,還有無數細瑣的人聲,混雜在一起。反襯著醫院的冷清。
一位老醫生從辦公室出來,和他一樣,對著走廊的窗口一邊張望一邊打電話:“……丁小姐的情況大致都分析出來了,她的腦部是受過重創,但傷口已經愈合,隻是有些血塊還沒散盡,記憶區應該沒有問題,不過結合她的精神病科病曆來看,不排除患有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可能……有些東西,她確實好像記不起來了……”
陳之聽他提到“丁小姐”,手指一抖,被煙頭燙傷了。
他強自鎮定地看了那老醫生一眼,突然轉過身,偷偷摸摸地往旁邊的辦公區走去。
那位醫生是半途出來打電話的,剛看完的病曆和報告都還放在桌上,陳之很容易就看清了報告封麵上的患者姓名。
丁漠染。
一個壓在心頭數百個日夜的名字,又一次跳出來,鮮活在展現在陽光下。
真的是她,果然,是她。
陳之聽到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他顫抖著翻開了病曆報告,定了定神,用最快的速度瀏覽下去……
沈月做完檢查,由護士推著回到應診室,卻見陳之從另一間辦公室裏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他像個無頭蒼蠅似地亂撞,一雙眼睛空洞得嚇人,可是下一刻,他又像個精神病患者手舞足蹈地大笑起來,她詫異地喚道:“陳之!”
陳之卻像風一樣,與她擦身而過,他像是沒有聽見她的呼喊,甚至連看也沒看她一眼。
她掙紮著站起來,忍著腰間劇烈的疼痛,追了上去:“陳之!”她太熟悉陳之的動作,竟趕在陳之拐彎之前也扯住了他的襯衣,她大聲道,“陳之,這裏是醫院,你發什麽瘋!”
陳之“哈”地一聲笑出來,卻狠狠地推了她一把,道:“我找到她了,我不要你了,再見……不,再也不見。”
沈月的臉色發白,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他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不要她了?她為了他,什麽都肯做,可是他呢?卻沒感到一點心動?她由得自己像個下賤的妓|子一般取悅他,他卻和她說“再也不見”?
一陣鑽心的痛從腳底傳來,她想追上去,卻扛不住全身抽搐的痛楚,重重地摔倒在上,抽成一團。她缺鈣,每次和他做完,都會抽筋,隻是他看不見。
不願將自己最醜的一麵暴|露給他看,卻以最丟臉的方式被他拋棄。
她又一次被他傷得體無完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