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一夜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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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馳sl400開進大學城之後,左轉右轉,就到了母校的生活區。
嚴笑沒有拉著丁漠染去吃宵夜,而是把車泊在了聯排教舍前的一棵廣玉蘭旁邊。
丁漠染下車的時候看了時間,剛好八點半,正是黃金檔電視劇開播的時段,可是聯排教舍周圍卻很安靜,沒有居民區閃爍的燈光,也沒有常年不息的廣場舞。印象中,這裏一直是這麽安靜,數十年如一日。丁漠染沒念研究生,可是院裏的研究生導師帶過她的畢業論文,這片聖地她也曾經踏足過,那已經是很久遠的經曆。
嚴笑牽著她的手,走在月光下,一直穿過花壇,繞過了一座電話亭。
電話亭裏的電話機還是老式的單色液晶屏顯示器,帶著一點古老的氣息,卻保存完好。
丁漠染對著那個電話亭愣了一會,卻被嚴笑拉開。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說:“這麽喜歡電話亭?要不要我向陳老師要個人情,今天晚上就把它給扛回去?”
丁漠染莫明其妙地看他:“陳老師?哪個陳老師?”
嚴笑指了指眼前柔淡的燈光,答道:“當然是西映的金牌大編劇陳希澤老師,他是我們學校編導戲的首席教授,你不會沒聽過吧?”
大大大……大編劇?丁漠染總算回魂了,下午在群裏廝混的事情不會穿幫了吧?怎麽突然就跑來見什麽金牌編劇?她被嚴笑唬得退後兩步:“來見陳老師做什麽?我們不是來吃宵夜的嗎?我肚子餓了,還是走吧……”是的,她有些怯場,不是膽小的問題,而是覺得心裏不踏實。四方天地的活動方案,已經明確交給了她,說句實在話,如果沒有嚴笑的作用,她根本不可能以個人的名義接下這麽大的方案,她已經靠過他一回了……不,應該是說,她已經像藤蔓般附在了他身上,然後就她自己而言,這種體驗並不好,好像她沒有了嚴笑就不能活似的。
以前的獨立,漸漸就變成了紅塵裏的笑話。
嚴笑幫她,護她,愛她,尊重她,寵溺她,這些都讓她有些受驚。
她沒有那麽大的頭,戴那麽大的帽子。
她退卻了。
她在這種事情上有自尊,而自尊心發作的時候,就會變得擰巴,擰巴的結果很可能是放棄有利條件,放走送到麵前的良機,進而與所謂的夢想失之交臂。
嚴笑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他攥著她沒放手:“晚一點再吃東西,你剛剛在車上不怎麽舒服,還是先休息一下。我們不會打擾陳老師太久的……這次來,是為了曾靜儀的抄襲案子。陳老師是編劇協會的副主席,在維權方麵很有經驗,舉證方麵也很權威……”
原來是為了曾靜儀的侵權官司。
丁漠染聽完他的解釋,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她想起那個叫【蒜勒】的耽|美的提議,這才真正上了心,她問:“聽說官司很難打,我也想知道陳老師有什麽好的建議,畢竟她每本書抄了不到百分之二十,並不符合抄襲的定義。”
嚴笑歎了口氣:“編劇方麵,我未必有你懂得多,侵權官司千奇百怪,我曾經看過一個案例,被告人把原告的一整個短篇都吞進長篇劇本裏,但她把整個故事往前加了十集,往後又加了十五集,整劇三十集,真正抄襲的內容隻占到百分之十六,要打官司,確實困難重重。”
說著,按響了門鈴。
出來開門的是陳老師的愛人,丁漠染一眼就認出了她是大學圖書館工具書庫的管理員,她以前去圖書館自習,從來不坐在文史借閱室,而是窩在七樓的工具書庫,和一些老教授呆在一起。她的行為如此奇葩,圖書管理員一定記得的。
果然陳老師愛人看見丁漠染的臉就叫起來:“丁同學,原來是你,好久不見啊。畢業有三年了吧?快進來坐,進來坐。”
大門大開,客廳柔和的燈光流瀉出來,照在煙灰色地毯上,丁漠染有些窘迫地笑:“不知道今天要來的是您家裏,真是打擾了,不好意思。”她回頭看看跟她站在一起的嚴笑,總覺得少了些什麽,進了門才知道自己和嚴笑有多失禮,拜訪老師竟然沒帶禮物。她的臉有些發燙,趁著主人家沒注意,悄悄在嚴笑手心摳了一把。
嚴笑隻當她是害羞,竟厚著臉皮笑起來。
嚴笑在玄關處穿上鞋套,又蹲下來幫丁漠染整理好,丁漠染看他以半跪的姿勢蹲在麵前,感覺更不好意思了。
她結結巴巴地說:“我先生……他,沒告訴我要來,所以沒帶見麵禮,下次有機會來,我一定給您補上。”
陳老師愛人對她後麵那句一點也不關心,光是聽見“我先生”三個字,就高興起來,她擺擺手道:“不講這些虛禮,嚴笑這孩子是我們看著他長大的,從小脾氣怪不愛說話,但跟你一樣是個好孩子,現在你們倆在一塊,我們看著都高興。”她說完,扭頭往書房喚了一聲,“老陳,笑笑來了。”
陳希澤老師是個白發白須,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戴眼鏡,不過見客的時候,他會把眼鏡取下來拿在手裏,這個習慣和丁爸爸有點像。
丁漠染站在原地,有點怔忡,還是嚴笑拉著她坐到了沙發上。
陳老師眯著眼睛,借著不甚明亮的燈光吃力的打量丁漠染,點點頭,看向嚴笑:“你說就是這個孩子?”
丁漠染以為他指的是和嚴笑結婚這件事,就沒好意思作聲,嚴笑倒是四平八穩地:“對,就是她。”
陳老師又點了點頭,問丁漠染:“中文係的?和笑笑同屆?”
丁漠染恍惚有種見家長的緊張,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是啊,2013屆畢業的,中文係現當代文學專業。”
陳老師眉目舒展開來,仿佛回憶起什麽開心的事,笑道:“2013屆的學生都很優秀,那時候我們幾個老師就開玩笑說,放出去一個個不得了,不是女神就是男神。”
嚴笑立即道:“她不是女神,她應該是屬於男神,跆拳道黑帶四段高手。”
陳老師愛人端了茶水來,聽到嚴笑的吹噓,不覺嘖嘖稱奇,又朝著丁漠染打量了好幾眼。丁漠染的手不知往哪裏放好。
陳老師又問:“學現當文學的?自己有過什麽作品?”
這又不像是見家長,像是變成了應聘麵試。
丁漠染這個是真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了,她從念小學的時候就開始啃言情和武俠,一直看到大學還在看,看還不滿足,還寫。寫了還不算,還簽約發表了,賺了點零花錢。可是這些小言情,往往屬於長輩們眼中的毒草,恨不得除而後患,她現在還記得自己的網絡小說書評區有個家長注冊了賬號追著她罵,一直罵到她入v上架才作罷。她一點也不想提起這個往事。
再說了,他們不是來說曾靜儀的案子嗎?怎麽淨往她身上扯呢?
丁漠染開不了這個口,連連拿手肘頂嚴笑,希望他早點入正題,可是萬萬沒想到,嚴笑誤會了她的意思,又或者說,是她從一開始就被嚴笑誤導了。
嚴笑很驕傲地摟著她的小蠻腰,對著陳老師侃侃而談:“她寫得可多了,最紅的有三本,《星壺》《禦獸仙靈》《醜仙記》……哦,對了,她的筆名叫寞然回首,陳老師有興趣的話可以上網搜搜,三本加起來,一千多萬字。”
天!丁漠染被他打敗了,那些書多久以前的作品了?她都不記得書名,他卻還如數家珍,問題是,這麽羞恥的事情,不要到處說給人聽好麽?那一臉自豪又是鬧哪樣!
丁漠染使出大力金剛指掐掐掐,嚴笑卻始終優雅,笑容不改。哪怕是手臂都被捏青了,還一臉淡定。
坐在陳老師旁邊的師母先叫起來:“一千多萬字?念大學的時候寫的?丁同學,你以前躲在工具書庫,天天霸著有電源插座的座位,就是為了寫這個?”
啊啊啊啊啊啊,多久的陳年往事啊,怎麽一個兩個都不給她麵子?丁漠染風中淩亂了。
她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嚴笑怎麽對她的事情那麽了解?以及……她什麽時候可以走啊?丁漠染現在的打算是回去咬嚴笑幾口,一直咬到見血才鬆。
那邊廂,陳老師卻沉默了,他盯著丁漠染,一字一句地問:“大學四年,一千多萬字,平均每年是兩百多萬字,每天六千?”
丁漠染咬了咬唇,慚愧地點頭。可是原本坐在座位上的陳老師突然就站起來,原地繞了幾圈,他重複道:“每天六千字,每天六千字,過年過節也不間斷,這個毅力這個堅持……”他停頓了一下,突然一咬牙,一拍大腿,轉向了嚴笑,“笑笑,我同意了,我同意收她作弟子,不過前提條件是,她必須考上我的研究生,我要我的那些懶學生看看她四年寫一千萬字的能耐。”
什麽?弟子?研究生?丁漠染差點癱在沙發上,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好麽?
她被嚴笑拉起來道謝,可是人變得傻傻的,手腳都不同步,以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麽事,她一點印象也沒有,直到回到車上,她才狠狠地掐了嚴笑一把。
她喃喃自語:“啊,不痛啊,應該是在做夢。”
嚴笑扳過她的臉,在她唇上狠狠地啃了一口,咬牙道:“你掐的是我的肉,當然不痛,丁漠染,我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這不是做夢,反正機會是為你求來了,有沒有這個本事還得看你自己,你可不能負了我。”
丁漠染被他咬得一機靈,即刻清醒過來,她怒道:“什麽《星壺》什麽《醜仙記》,明人不做暗事,嚴笑,你說,你究竟背著我還做過些什麽?你說啊。”她朝他撲過去,將他死死地壓在了座位上。
嚴笑打量著她近來咫尺的臉,無辜地攤了攤手:“高興嗎?”
丁漠染搖頭:“不高興。”
嚴笑又問:“開心嗎?”
丁漠染撇嘴:“才不開心。”
嚴笑攤開的手突然一合,扣在了她腰後,將她托起來,整個放在了大|腿上,他咬著她的耳朵,聲音低回魅惑:“說謊是要付出代價的,你明明心情很好。”
丁漠染從他膝蓋上滑下來,一本正經地道:“還是先去吃點東西,我餓了。”
嚴笑壞笑道:“我也想去吃點東西慶祝慶祝,不過我想先吃點別的……嗬,想不想試試這車的性能好不好?”
她推搡著他,隻顧搖頭,卻說不出話來。
身體裏有熱|流湧出,是沸騰的血液,她感到全身燥熱,就連眼淚也灼燙得像熔化的鐵水。
這是一場預謀的驚喜,她甘之如飴。
……
靜夜,廣玉蘭下傳來低婉的吟哦,丁漠染怪嗔地撐起嚴笑的身體,氣喘籲籲:“回去弄好麽?這……在陳老師家門口,你還要不要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