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無關溫柔 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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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起初看起來一點也不起點的小事,經過時光放大,變得纖毫畢現。
忽然之間,就無法回頭了,近平美好的回憶被真相摧毀,光靠丁漠染一個人,根本無法建立起重新麵對的信心。隻有一條路擺在麵前,就是往前,不斷地往前,不再回憶,不再妄想,也不再置身於矛盾之中。
丁漠染沒有消極太久,恢複了正常起居之後,她便拉著嚴笑一起搬回了出租房,走的時候,沒有告訴湯臣和姚琅,也沒有告訴許嫣。這一次,她還帶走了一些東西,比如,那些塵封在記憶裏,沾染著血腥味的小物件,比如那把鐵錘。
說忘不忘,說斷就斷。
她丟掉了給予陳之的愛慕,丟掉了那些風幹的回憶,丟掉了與他的聯係方式,唯獨這一盒東西,她留下來了。
潛意識裏,她還是想將他繩之於法的吧?
那個茫然到可憐的曾經,一直逼著自己做決定,她能丟掉所有的東西,卻不能丟掉這個……要不要,連這個一起還給他?
還是想辦法,讓他重蹈覆轍,栽進局子裏?
丁漠染在車裏認真翻看著林修遠給出的報告,忍不住將翻頁的手指捏得死緊。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殺了他。那個在記憶裏折磨她的人,應該死。在他的身份恢複之前,她能有機會動手嗎?真的可以動手嗎?
殺人?
手指甲劃拉著光潔的a4紙麵,發出細細的摩挲聲,有些刺耳。
坐在一旁開車的嚴笑騰出一隻手,將她手裏的報告一把抽掉,他淡淡地說:“別再看了,我會聯係法務,看有沒有辦法起訴他。”
丁漠染搖了搖頭,倚在靠背上鎮靜地看遠方:“告不了的,沒有目擊證人,而且這上麵有我的指紋有陳之的指紋,甚至還有湯臣的指紋,時間過去太久。就算能告,也隻能告他家暴,因為那時候我和他還是同居狀態。”
反家暴法把同居關係之間的暴力傷害定性為家暴,也就意味著不能以蓄意謀殺或者故意傷害罪起訴他,那時候的陳之,應該還算是她的“家人”。
家人?沒有結婚,沒有半點糾葛的兩個人,隨便住在一起,這就算是家人了。
誰賦予的權力?
嚴笑抿緊了唇,借著頭頂的後視鏡,看丁漠染雪白的臉,這麽多天過去了,她的臉色一點也沒見好,反而越來越難看。他心疼,可是這種心疼,無法用言語去表達,丁漠染恢複記憶之後,不止一次向他描述過她與陳之相處的細節,他聽著,起初是憤怒,到後來才發現,自己再怎麽生氣也是沒有用的。
姚琅說的對,這件事要怎麽收尾,全憑丁漠染一念之間,她比他還想放下,他又何必再給傷口灑鹽?
汽車駕駛室裏傳來“叮叮叮叮叮”地提示音,提醒副駕駛位上的丁漠染將安全帶係好。
丁漠染習慣地抬起手,卻在觸碰安全帶的刹那如被電擊般縮回,她苦笑著望了嚴笑一眼,無奈地從兩個座椅中間鑽去了汽車後座。
那一刻,嚴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
丁漠染越是漠然,他就越是難過。
儲物箱裏的各式手機上麵,隨手放著一本書,正是的成名作《》。
他們之前約定過什麽來著?怎麽隻是過了一夜,就變得天翻地覆了?這事情究竟是怪曾靜儀,還是端木翔,又是陳之本人?
他無言地將儲物箱合上,將車載播放器調頻,停在了交通頻道。
溫馨的音樂和著主持人千篇一律的點歌問候,淡化了車內的悲愴,嚴笑再去看丁漠染,發現她已經歪倒在汽車後座上睡著了。
車內的昏黃燈光,照在臉上,才令她看起來多了幾分生氣。
從那天起,丁漠染睡覺就一直要開著燈,好不容易被治愈的心,又沉入了墨色的黑暗裏。
姚琅提出要將丁漠染送去精神病院做個全麵檢查,可是丁漠染拒絕了。
她說她心誌尚可,可以自愈,可是以往的經驗證明,這根本不可能。姚琅替丁漠染準備了鎮定劑,又重新配了藥,這些東西也和丁漠染的小盒子一起,被裝進了車裏。
嚴笑希望永遠不要用到它們。
裝著音樂盒、鐵錘的小盒子裏,還放著一枚戒指,不值錢的水鑽送給所謂深愛的女人,可以想象當初,丁漠染在陳之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低。陳之剛工作那會兒,每月工資好說也有兩三千,買台電腦花掉了四千多,送個戒指才三十……嗬。
嚴笑踩緊油門,載著滿心的恨意在路上狂奔,從野相遊園到高速公路收費站,按平時得開一個半小時,這一回,他隻用了三十五分鍾。這期間,端木翔打了幾個電話進來,都被他掐掉了。
最後是四方天地的負責人打來的,那邊背景音十分嘈雜:“……還好我們把socome的代理權還回去了,這個軟件太可怕了,幾乎所有連在線上的服務器資源它都能找到,而且不作屏蔽處理,這樣下去,早晚會出大事的。丁小姐的方案果然周全……”
嚴笑在軟件及遊戲推廣方麵向來嚴謹,雖然這三個方案都交給了丁漠染全權負責,但最終拍板的權力還是在他手裏,丁漠染對播放軟件的特性不熟悉,做出來的方案比較保守,但總體來說無功無過,後來被曾靜儀這樣的門外漢一改,就完全不一樣了。曾靜儀要求刪除的那條篩選語句,是整個方案的關鍵,也是這款網絡播放軟件的心脈。
不作屏蔽處理,就意味著,會有限製級的視頻資源流向客戶端,這一漏洞最終會導致受眾偏移,原本定位在高端影片市場上的平台,很可能被淫|穢製品傳播者利用,變成一個穢物橫流的垃圾平台。
傳播淫|穢視頻的量刑是怎麽樣的?
如果這撲天蓋地的視頻當中混入了恐怖|份子的宣傳片又會怎麽樣?
嚴笑什麽也沒說,就掛斷了電話。
端木翔那兩通電話,很可能是來向他炫耀的。
可是隨之放出的手機端app下載量一夜飆升,這些都不是好事。
嚴笑將車停在出租房樓下,他打開後門,彎腰抱出了丁漠染。
丁漠染睡得很沉,直到被他放在床上,她還是一動不動地。
嚴笑給她擦臉,順麵又幫她將手擦淨。
翻開掌心才發現,丁漠染的掌心被了指甲劃出的痕。
她睡著了,可是拳頭卻是捏緊的。
嚴笑放下帕子,坐在床頭,呆呆地看了一陣子,忽然轉身衝出了門口。
他壓不住喉間的辣意,也止不住眼中的淚水。
兩個脆弱的人,在這一刻齊齊斷了弦,誰也不想讓對方擔心,可是誰也做不到。
他跑下樓,從車裏翻出了書,又一個箭步衝上來。
……門上了三道鎖,屋裏飄出了輕柔的音樂,他在溫柔的燈光中搖醒了她。
他紅著眼睛,聲音諳啞:“染染,染染,你醒來,你還記得麽?我們的約定……”
如果身體能記得,那就用身體的感覺,來驅趕這份深重的不安,去往浪尖的那一秒停頓的空白,在這場廝殺裏變得何其美好。至少他和她纏|綿的時候,會忘記了那些不快,她的心裏住過陳之,可是身體裏,卻隻有他。
奇妙的節奏,將她迷失的心一點點勾回,深入到輪回裏的索取,令她沉溺不已。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身上,烙得滿心發慌。緊緊地纏住了他,任由他扣住了身後優美的弧。
她幾乎是帶著哭音,叫出了嚴笑的名字:“嚴笑,你不要這樣……我要的不是這樣……”
愛應該是純粹的,與身份,地位,金錢,財富,並無關係,她想愛的純粹,可是卻用愛來給她療傷。不對,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的,他把愛意當成了武器,當成了拉拽她的繩索。
一直沒有變。
他明明不懂得怎麽追女孩子,他連買戒指都那麽糊塗,他和她結婚的時候,對彼此還完全不了解,然而,他跟著她,走到了這一步。一次又一次的親吻,不夠,一次又一次地索取,不夠,一次又一次地深入,還是不夠……負距離的接觸,血與肉的交|合,她大聲叫著“不要”,可是聲音卻被音樂的鼓點吞沒。
他在她耳邊說:“可是我想要。”
任性地進出,折合的姿勢,千奇百怪的小花招,從起初的生澀,變成了熟稔。
他的凶狠,反倒成就了另一種溫柔。
這一點也不美好,可是卻充斥著野性的誘惑。丁漠染終於釋然了。
他說:“可是我想要。”
她說:“好。”
他說:“我每天都想要。”
她說:“好。”
他說:“所以你不許離開。”
她說:“好。”
他坐在床沿,托著她的腰,低頭吻著麵前的那抹輕紅,觸手可及的快意,恍惚驅走了陰霾,丁漠染的聲音已然支離破碎。
客廳裏,丁漠染的手機一遍又一遍地響,卻傳不到房間裏。
……
短發的女人縮在衛生間裏瑟瑟發抖,她對著電話嗚嗚咽咽地重複著:“丁漠染,我不要陳之了,我把他還給你!我不要他了!”
陳之站在門外,冷冷地道:“小月,你是不是沒弄明白,從來隻有我不要你,在我沒有玩夠前,你哪兒都別去。”
他舉著一支注射器,笑得溫柔入骨,直到這時,沈月才知道,陳之隻是習慣了溫柔害羞的表情,他本人,與溫柔無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