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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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頡的鬧鍾是6點5分,係統默認鈴聲,“滴滴”的機械音,剛響了一聲就被方頡皺著眉伸手摸過去劃掉了。
按了鬧鍾,方頡翻了個身躺在床上沒動,連眼睛都沒睜開。
隔了一會兒,估摸著快躺了五分鍾,方頡在心裏默念:“三、二、一。”
倒數結束,方頡睜開眼,利索地翻身起床抓過一旁的衣服換上。等鋪好了床方頡拿過手機,時間剛好跳到6:15。
江知津果然沒有起床,方頡洗漱完畢,又去廚房拿了前幾天和江知津一起買的麵包和牛奶,等他吃完,收拾好準備出門的時候,江知津臥室門開了。
江知津頭發挺亂,穿著睡衣,站在自己臥室門口盯著準備出門的方頡,過了幾秒才問:“要送你嗎?”
聲音都還是啞的,渾身上下寫滿了“我沒睡醒。”
“不用。”方頡扭開門,“我自己去。”
“知道怎麽坐車嗎?你先過馬路到對麵公交站,然後等113——”
方頡歎了口氣,扭過頭麵無表情地看著江知津。
江知津停住了,兩人對視了四五秒,他忍不住先笑了。
“行,馬上成年的高三生,去吧。”
紹江一中早自習時間是7點10分,比潮城晚10分鍾。方頡到教室的時候7點整,教室裏也差不多隻到了一半人,更多人是踩著點來。
徐航就屬於踩點那批,鈴聲響的時候剛好衝到座位上大口大口喘氣。
英語老師正好在他後麵進來,好氣又好笑地瞪了徐航一眼。
等他氣喘順了,方頡拿出徐航昨晚借給自己的筆記本遞過去。
“謝了。”
“客氣。”徐航拿回本子,“不過我筆記有些記得不全,你可能看不懂。”
昨晚看出來了,有些筆記邏輯跳脫,有些有一段沒一段,還有的一看就是抵抗睡意寫下來的,字扭出外太空了,方頡猜了快五分鍾沒猜出寫的是什麽。
徐航沒等方頡回話,拍了拍前麵桌女生的椅背。
前麵的女生轉過來了,是個有點胖的小姑娘,娃娃臉,皮膚很白,瞪了一眼徐航,臉上卻帶著笑。
“幹嘛?”
“我最尊敬的學委蔣欣馨女士,借下理綜筆記唄。”
“太陽從西邊出來啦,你也知道學習了。”
“不是,給我同桌借的。”
蔣欣馨這才看了一眼方頡,沒多說什麽就把筆記給遞了過來。
“慢慢看,不急著用。”
方頡接過,說了聲“謝謝”。
英語早自習,上午兩節英語兩節數學還有一節物理。方頡得見了一下其他老師。
英語老師是個挺年輕的女老師,看起來剛畢業不久;數學老師是男的,瘦高個;物理老師看起來年紀有些大了,挺有氣質的女性,也挺嚴厲。
重要的是幾個人講課方式雖然和潮城那邊有些不同,但總方頡體還能接受。
方頡就算是個學霸,也不是那種“我逃學睡覺不聽講,但我照樣拿年級第一”的神仙,雖然不至於頭懸梁錐刺股,但他有嚴格的學習規劃,自學和授課方式對他一樣重要。更何況轉學是他自己提出來的,他自己要有承擔後果的能力。
所以上了一上午覺得自己應該能跟上的時候,方頡還是鬆了口氣。
最後一節課是物理,離下課還有五分鍾,已經有隔壁教室的學生嗷嗷叫喚著衝出來往食堂去了,路過窗台的時候還衝方頡他們班教室裏“嘿”了一聲,刷一下提前下課的存在感。而方頡他們班,物理老師的最後一題剛講了個開頭。
“完了完了”,徐航一邊看黑板一邊低聲嘀咕,“那群牲口已經往食堂去了,我的糖醋排骨危矣。”
剛說完,講台上物理老師立即開口:“徐航,要不你來講?”
徐航立刻不吭聲了,低頭裝死到下課。幸好這個老師講題也挺快,拖了兩分鍾的堂講完了題,利索地說了句“行了,下課吧。”
等老師出去了,徐航如臨大赦,迅速躥了起來,振臂一呼:“同誌們,開飯了!”
說完又轉頭熱情洋溢地衝著方頡道:“走吧,同桌,帶你參觀紹江一中最神聖的地方——食堂。”
方頡:“……哦。”
接下來徐航又以同樣的熱情地邀請了左鄰右舍一起去吃飯,四五個男生並排往食堂走,攔了半條路,看起來特別像是去從事什麽不良活動。
方頡看出來了,徐航應該是那種大大咧咧到有點二的老好人,方頡雖然怕麻煩,但他不抗拒這種善意——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能有一個人主動向你釋放善意,是件挺難得的事。
食堂有兩層樓,種類還挺豐富,他們沒有去打菜的窗口,直接上樓點了蓋飯。四五個青春期的男生在一起吃飯本來就話多,從上次打球聊到開學考,又聊到月末的月考,最後話題轉到了方頡身上。
坐方頡對麵那個男生估計成績一般,說起考試一臉愁容:“我從來不知道高三居然是一月一考試,也太反人類了吧——你幹嘛高三轉學啊,多影響學習啊?”
方頡挑開番茄炒蛋上的蔥,沒抬頭地胡諏:“聽說這邊教學質量好一點。”
對方了然地“哦”了一聲:“那你爸媽還挺拚的,為了高考說走就走。”
“他們沒來。”
“啊?”旁邊的徐航一臉震驚:“高三異地,你爸媽不擔心你啊?”
“這邊有他們認識的人,一個——”
方頡本來想說“叔叔”,但又想起上次江知津特別嚴肅地說再提這兩字就抽人,頓時有點好笑,猶豫了片刻之後重新開口。
“……哥哥。”
說完方頡自己都被哽住了,心說這比叫叔叔還有裝嫩的嫌疑,但一群人都在看著他,他隻能硬著頭皮重複了一遍。
“一個哥哥。”
傳說中的哥哥江知津把方頡送出門後直接睡到了下午,餓醒之後起床吃了兩片麵包,洗了個澡又磨蹭了會兒,等差不多快到九點,江知津開車去了酒吧。
顧巡早已經把門開了,今天生意還行,周洪在一桌客人前說些什麽,顧巡坐在吧台後擺弄手機,聽見推門聲抬頭看了他一眼。
“現在才來啊,方頡小酷哥呢?”
“……上學呢”,江知津看了他一眼,“你這什麽稱呼。”
顧巡笑道:“真的挺酷的,當時他來找你的時候我和周二嚇了一跳。”
江知津坐到吧台前,“什麽嚇了一跳?”
“你說呢?”顧巡放下手機,意味深長地看了江知津一眼,微微笑了一下:“後來我一聽人家高中未成年,又覺得你應該沒這麽不要臉吧。”
對視之間,江知津眯起眼,罵了句:“滾蛋。”
顧巡笑著滾去給他倒了杯檸檬水。
“不鬧了,你真要把他帶到高中畢業啊。”
“嗯。”
見顧巡看著自己,江知津喝了口水慢慢答:“他媽給我打電話時候語氣真的挺為難的,估計是家裏出了什麽事不得不求人。”
而那些年的照顧對於江知津來說已經不是人情那麽簡單,是恩情,該報恩那種。
“不怕別人誤會啊。”
“我的事知道的人本來就不多。”兩個人說話跟猜謎一樣,江知津笑了一下,“再說了,一個小朋友,有什麽誤會的。”
顧巡跟被點了笑穴似的,樂了足足一分鍾,隨後猛地止住笑,抬頭往江知津身後示意了一下:“我當然不會誤會了,會誤會的人來了。”
江知津順著他目光轉身一看,一個個子挺高,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正朝自己走過來。
江知津很輕的罵了聲“操”,顧巡又是一通笑,就這點功夫,男人已經到吧台前,坐到了江知津旁邊叫了一聲“江老板。”
江知津在心裏重重歎了口氣,臉上嘴裏都還挺客氣:“延哥。”
風衣男姓李,叫李行延,算是江知津酒吧的常客,好像是哪個銀行的高管,其他的江知津不知道,也從來沒問過。倆人頭一次見麵就是在“雲七”裏,李行延跟人喝酒,不知怎麽聊的,對方突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扇了李行延一巴掌之後轉頭就走了,還是江知津讓顧巡給對方拿了個冰袋。
後來江知津才知道那是李行延男朋友,剛談完分手。倒是李行延就記住了江知津,得空就會過來坐一坐。
李行延衝顧巡點頭打了個招呼,要了杯黑啤,又看著江知津,露出一個笑。
“好久不見了,江老板。”
來者是客,江知津也挺客氣:“有嗎,可能最近有點忙。”
李行延一隻手撐在吧台上,偏頭看著江知津的時候眼神很專注。“哦,我還以為你不想見我呢。”
“不至於。”江知津笑了笑,“都是朋友。”
李行延喝了一口酒,轉而道:“周末想去爬個山,江老板一起嗎?西山秋天景色還不錯。”
“我就不去了,周末有點事。”
李行延似乎早就預料到江知津會這麽說,有點無奈地輕聳了下肩,望著江知津一副循循善誘地語氣:“一個人多無聊,不如給自己一個認識別人的機會。”
江知津麵色不改:“是真有事,要在家帶孩子。”
李行延:“……什麽?”
“家裏小孩兒還在讀書,周末得在家陪著他。”
李行延:“……”
這些年李行延閱人無數,不信自己居然還有看走眼的時候,有些不相信地笑道:“誰的小孩,怎麽還住你那兒?”
“我們家小孩兒。”江知津看著李行延,嘴角似彎非彎:“我兒子。”
旁邊調酒的顧巡“哐當”一聲,差點把杯子摔了,李行延有些摸不準江知津是不是在開玩笑了,稍微收了點笑,語氣倒還自然:“江老板是和我開玩笑,還是我真看走眼了。”
江知津沒回答,笑著低頭看了眼時間,對著對方略一點頭:“不說了,得去接小孩兒放學了。”
他從座位上站起身衝著顧巡招了下手:“延哥這杯我請了。”大步走出了酒吧。
作者有話說:
方頡:我在外麵叫你哥哥,你在外麵叫我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