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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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白鷺!
    殷淮等齊輕舟哭夠了,才拿出一方帕子遞到他麵前“殿下,先擦擦。”
    齊輕舟繃著臉,不接,臉微微揚起,以前都是殷淮親手幫他擦的。
    殷淮知道他在等什麽,搖了搖頭“殿下自己擦。”語氣裏沒有責備苛責,但也沒有一分親近了,冷靜得不近人情。
    齊輕舟還是不接,手指死死攥著衣角,指尖發紅,殷淮隻好說“殿下不是喜歡臣。”齊輕舟在潛意識裏依舊將他看作是一個低如螻蟻的太監,又怎麽會喜歡他呢?雖然他不怪齊輕舟,但那句話的確是刺醒了他。
    高傲不可一世如殷淮也必須承認,那次他是真的被傷到了,他確實很在意,他以為他很多年前就已經不在意了,原來他還是在意的,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
    齊輕舟像被針戳到了一般剛要跳起來反駁,就聽見殷淮疲倦道“殿下隻是害怕失去臣的護佑。”
    齊輕舟瞳孔微微放大,殷淮不忍心將他逼到這種境地,沉默了幾秒,認真道“殿下,這些話臣隻說一遍。”
    “臣保證,在你需要臣的時候,臣會站在你這一邊,你需要的護佑和盾牌,臣都會給。”
    這無非相當於直白地告知齊輕舟,即便離開了焰蓮宮也不必懼怕帝後太子。
    所以不必擔憂會失去他這個倚仗和靠山,也不必用這種方式來急於求和。
    齊輕舟訝訝張口,說不出話來,心髒綿延不絕的痛楚,又像被熊熊烈火烤得焦慮難忍,心口最柔軟的地方被殷淮這幾句話一拳一拳砸下來,眼眶又紅又腫。
    “掌印為什麽要故意這麽說?!”齊輕舟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他既感到無力又感到憤怒,“掌印明明知道我不是因為這個!!”
    “掌印不相信我喜歡你嗎?難道我自己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你嗎?”
    他難過得連話都說不利索,傷心的嘶啞哽咽聲被呼呼的風雪吹散在空中“還是掌印故意要我傷心呢?”
    可齊輕舟又心碎地想,他甚至希望掌印是故意為了懲罰他、讓他傷心、讓他知難而退,也不願意承認對方是真的不再喜歡自己了。
    他也知道自己做了那麽多錯事,掌印對他失望至極很正常。
    可是隻要想一想往後身邊再沒有這個人,他的關心他的寵愛他的溫柔都會給別人,齊輕舟就難過得窒息,深重的悲哀砸得他無法思考。
    殷淮像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一般看他,但卻沒有再像曾經一樣縱容,肅聲道“殿下不過是終於知道了自己誤會了臣的用心,急迫地想與臣和好方才會承認喜歡臣。”
    “可這不是喜歡。”
    “感情是不能這樣來用的,它不是用來和好的手段。”
    但殷淮還是說“不過臣以前也沒有教過這個,不怪殿下。”即便在最後一刻,他都沒有忘記給齊輕舟留一個台階。
    齊輕舟瘋狂搖頭“不是!不是!我不是!”天道好輪回,他現在終於知道被誤解的感覺和百口莫辯的滋味有多麽難受,他的一腔愛意竟無處可施“如果不是喜歡我為什麽那麽喜歡和你在一起?”
    想纏著你,想抱著你,想和你親近,甚至……他說不出口這樣羞恥的欲望。
    殷淮並不是很在意“殿下喜歡在一起談天說地的人有許多。”這並非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且不說宗原柳菁菁,就連那些個世家公子都是個個誌同道合的。
    齊輕舟崩潰“不喜歡你為什麽會看到你和李玲瓏說話、你誇讚江上雪我就吃醋生氣,就連你對他們笑一笑我都覺得不可忍受?”
    殷淮靜靜看他一眼“十三公主的母妃去看十六殿下的時候,她也哇哇大哭摔了許多東西。”小孩子的占有欲罷了,自己一直唾手可得的關心與寵愛忽然被人奪走,生氣也很正常。
    “殿下不是喜歡臣,不過是被一時的惱怒和妒意蒙蔽了心神,看不得臣以前對你的上心和好現在放在旁的人身上罷了。”
    殷淮近乎自虐道“臣在別的事情上都可以讓著殿下,唯獨這件事,望殿下給臣留個體麵,臣以往缺的自知之明和自作多情就請殿下忘掉罷。”
    齊輕舟不肯答應,殷淮那雙清淩淩的丹鳳眼像被磨得光滑鋒利的銳箭一般直抵他的心門命脈“不負責任一時腦熱的話,殿下也不要再對臣亂說。”
    不要輕易給人希望,給出去希望再收回,比從一開始就拒絕更殘忍。
    齊輕舟隻覺得拳頭打在棉花上,無計可施。滿臉淚水,拚命搖頭,喉痛火燒火燎,要想辯駁澄清卻不能。
    紅的眼紅的鼻尖在蒼白的麵頰上仿佛染了一層淡淡的石榴紅水彩,他幾乎是有些哀求地扯著他的袖子:“掌印,我知道之前說的話做的事太惡劣太傷人,現在是我說什麽你都不相信了。但你不能就這麽判我死刑,不能從此避著我,起碼給我一個機會證明我自己的心意好不好?”
    殷淮眸心微不可察的微漾隱在夜色裏,仿佛凝了雪光與霧色,風一吹,又散了,一片寧靜。
    然後很不讚同搖了搖頭,拒絕道“不好。”
    “殿下與臣尊卑有別,臣這個人殿下是知道的,陰險、狠毒、自私又殘暴,殿下還是遠離著些臣好。”
    齊輕舟一雙水紅色的眼在月色下顯得格外柔媚,可錚錚目光卻執拗得仿佛股繩、一把鎖,緊緊勒住殷淮,瘋魔一般喃喃“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為什麽非要故意這麽說你自己。你就是不想要我了,你就是想讓我傷心,才故意這麽說的對不對?”
    “可我知道錯了啊,我真的知道了。”
    他一字一句地咬牙:你、不、能、不、要、我。”你答應過的。
    齊輕舟紅著臉紅著眼步步逼近,看似咄咄逼人,實則是心中無底虛張聲勢“你答應過要許我一生姻緣美滿喜樂平安,你說你是我永遠的信徒,你說你是我的手中劍、階下鷹,你要食言嗎殷淮?”
    他連“掌印”都不叫了,就這麽直呼其名。
    這些話很難以啟齒,聽起來既像死纏爛打又像道德綁架,可是隻要能留住這個人,齊輕舟臉麵自尊什麽都不要了,什麽都可以豁出去。
    殷淮無動於衷,金色卯邊的雲袖動了動,收回被齊輕舟拉在懷裏的手臂,苦笑著低聲道“這些也都忘了吧。”
    “不,你這個騙子!”
    “我忘不了,你要我怎麽忘記!”那種抽心斷骨的疼痛感幾乎將他撕裂,擁有過殷淮這個人的好怎麽可能還忘得掉。
    “可臣已經忘了,殿下也盡快忘了吧。”無論如何,殷淮對齊輕舟總是心懷一分憐惜的,舍不得真正地冷言厲色。隻是他這種溫柔在這個時候便顯得格外殘忍,隻會讓被拒絕的人更加留戀他的好。
    “臣希望殿下往後也不要再提起這件事。”殷淮不欲多談,雙手負在背後,問,“還有,殿下還打算養那隻雪狐麽?”
    齊輕舟一怔,呆呆抬起頭,滾了滾喉嚨,啞著聲音問:“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說
    覺得拖遝或者等不及的可以囤著等甜再來哈,但是我想寫的情節是一定會寫的